我二十歲生日的前一個月,父親拿出京北四大家族的嫡長女資料,讓我選一個聯(lián)姻。
我想都沒想就選了宋燼雪。舉座皆驚!偌大京北,誰不知道霍家獨子霍晏琛,
從小就是江霧遲的究極舔狗?只有我知道,我前世如愿以償娶了她??墒兰o婚禮第二天,
她就告訴我,父親的資助生才是她的心上人。她當眾宣布以后跟我只有夫妻之名,
與資助生才是夫妻之實。誰知第二天去接資助生時,對方卻留下一封絕情書消失了。
她鐵了心認為資助生是我逼走的,視我為終生仇敵。她一周換一個情人,
堂而皇之地帶到我面前親熱,每個男人的眉眼都有資助生的影子。
終于在她正式接管霍氏那天,我慘死在一場“意外”車禍里。這輩子重生后,
我決定換個人娶,不再沾染她分毫??陕牭轿业臎Q定時,堂堂江家大小姐卻變成了瘋婦。
1“誒,霍晏琛怎么也來了?行啊江大小姐,舔狗追你都追到倫敦來了!
”“隔了十萬八千里也追來,舔狗變癩皮狗啦!”尖利刺耳的調(diào)笑沖進耳膜,我冷淡回頭。
江霧遲臉色微沉,皺眉問我:“你來干什么?”“在京北沒皮沒臉跟著我就算了,
還追到倫敦來。”她板起臉訓(xùn)我:“你好歹是霍家獨子,連體面都不知道嗎?”這看似正義,
實則嫌惡的表情和語氣……上一世我看了十幾年,再熟悉不過了。在人前還強撐著,
回家就無助地灌酒。不停反思自己到底哪里不好,才不討她喜歡。
可現(xiàn)在我只是淡漠丟下一句:“我爸讓我來這拍件珠寶當二十歲生日禮物,
跟你有半毛錢關(guān)系?”江霧遲沒想到我會是這個態(tài)度,愣了愣。沒等她反應(yīng)過來,
她身邊的姐妹都炸開了鍋。“霍老太爺?shù)倪z囑,
霍晏琛二十歲要在四大家族嫡長女里選一個聯(lián)姻,
那人以后會成為兩家掌管財政和內(nèi)務(wù)的當家主母!”“四大家族祖上都靠霍家發(fā)的家,
這跟皇帝賜婚有什么區(qū)別!”江霧遲眼神一動,余光微妙地瞥我一眼?!盎艏铱捎猩虡I(yè)帝國,
同時接手霍氏和江氏,這是要稱霸京北?。 薄敖笮〗?,茍富貴勿相忘,
可別忘了姐妹們?。 薄肮泊笮〗?,賀喜大小姐!”一幫人慶賀連連,我只冷眼看江霧遲。
她神色沒太多變化。但以我對她兩輩子的熟悉,還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即逝的喜悅。
“好了,一切聽霍家主的安排?!苯F遲臉色稍霽,施舍般對我說,“來就來吧,
不過離我遠點,我是來工作的?!蓖蝗?,她湊近我低聲道,“這次,
我必須要在婚禮當天就把斯年接回家。”“你敢不答應(yīng)的話我就拒婚,讓你永遠得不到我!
”我心臟驟縮:原來,她也重生了!“阿霧。”沉冷清朗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,
江霧遲冷冽的臉瞬間溢出柔情?!澳愕箷r差不舒服,怎么不再歇會?
”“我聽說宴琛哥也來了,我怎么都得來打個招呼的?!绷炙鼓臧字樝蛭倚πΓ班?,
宴琛哥!你別誤會,我這次是江總的助理……”“跟他解釋什么?”江霧遲把他拉到身后,
冷冷看我,“我現(xiàn)在跟他還什么都沒有。”“你身體最重要,其他的都可以放放。
”口口聲聲責(zé)備我不體面,可在林斯年這,就“都可以放放”。拍賣會上,
江霧遲大手筆拍了三件珠寶,惹得林斯年驚喜交加。我卻直到結(jié)束都沒看到中意的。
正要離開,拍賣師卻神秘地笑著,又亮出了一枚古董袖扣。懂行的看一眼就知道,
它價值連城。我第一次坐直了身體??蓻]等他介紹,江霧遲就舉了牌子:“一億?!薄敖?,
抱歉……”“英鎊?!蔽铱催^去,江霧遲冷冽瞥我,林斯年正含情脈脈地看她?!氨?,
江總?!迸馁u師笑著看向我,“這是霍先生的?!薄翱擅髅魇俏覀兿冉袃r的!
”林斯年不服氣?!斑@是霍家主準備的,非賣品。他說霍先生眼光高,前面都看不上的話,
這個應(yīng)該勉強可以?!惫ぷ魅藛T恭敬地把袖扣送給我,躬身說“預(yù)祝霍先生生日快樂”。
林斯年的臉更白了。江霧遲安撫地扣住他纖長的手指,眸中卷起風(fēng)暴:“霍宴琛,
你再這么欺負斯年,我一定拒婚!”2這威脅放在前世很有威力,可現(xiàn)在對我來說,
毫無存在感。從倫敦回京北沒幾天,我受邀替父親參加他合作伙伴的生日宴。
送完禮物去拿食物時,才看見江霧遲正在給林斯年泡中藥。她說著什么,
嚴肅的神色里帶一點寵溺。林斯年甜蜜地擁著她。旁邊的人見我來了,
都興奮地露出吃瓜的表情。江霧遲也看見了我,卻裝沒看見。看林斯年吃完藥苦著臉,
咬下一顆陽光玫瑰,踮起腳湊近了他。林斯年忙銜過來,看向她的眼神繾綣而纏綿。
江霧遲站直了身體,似不經(jīng)意地瞥我。大家都向我看來。我心里暗嗤。
她以為我還是那個一點就炸,還怕難過會惹她不高興的霍宴琛嗎?我只垂眼吃東西,
一點也沒把他們放在眼里。江霧遲怔了怔,
隨即眼睛微瞇:“總算明白我喜歡心胸寬廣的男人了?不錯。
”她在懷里拿出了個小盒子打開,問林斯年:“好看嗎?”“啊,那是江家提前準備好,
要在霍宴琛生日時送他的對戒!”“這鉆石太美了……”林斯年眼睛亮了亮又黯淡,強笑道,
“江總對宴琛哥真好啊。”“喜歡就送你了?!苯F遲毫不顧及旁人的驚詫,
把鉆戒戴在了林斯年無名指上。林斯年故作為難:“這不好吧?
畢竟是江家給宴琛哥的……”“不過就是個戒指,他想要我再買就是了。
”江霧遲的眼神冰冷地刮過我,叫來侍應(yīng)生,“去,在某團叫個戒指送來?!薄耙禳c,
不然霍公子可要不高興了。”身邊傳來嗤嗤的笑聲。我木然嚼著東西,眼里沒有一絲情緒。
這就是我曾緊追著,捧著一顆真心求她愛我的人,但她視我如敝履。有一次我說想她,
她就給了我個地址。可當我欣喜若狂地趕過去時,只看到一群人歡呼“賭贏了”。
打電話給她,她只是輕描淡寫地丟了句“我就是隨口說個地方,又沒說我在”。她總是這樣,
無時無刻不狠狠地踐踏著我的愛意和自尊!我是真的累了。侍應(yīng)生手足無措地看著我,
我只揮揮手:“沒事了,去忙吧。”見我這么無波無瀾,江霧遲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。
她故技重施,與林斯年耳廝鬢摩,極盡曖昧。他們身邊不斷發(fā)出起哄聲。
在江霧遲第三次把口中的香檳渡給林斯年后,并挑釁地看向我時。
終于看到我推開椅子向外走去。她推開林斯年追了幾步,扯住我譏諷道:“受不了了?
我可不會要這么小氣的男人做我丈夫?!蔽乙话褤]開,反問:“江霧遲,你哪來的自信,
我肯定會選你?”江霧遲像聽了天大的笑話:“不然呢?陸家剛遭受毀滅式的投資失敗,
沈家那位是病秧子。至于宋家——”她嘴角翹起刻薄的弧度,“就是個湊數(shù)的,不提也罷。
”“霍宴琛,除了我,你沒有別的選擇?!币磺性谏漳翘熳詴謺?,
我懶得再給他們提供飯后娛樂。剛要上車回家,林斯年跑了出來?!盎粞玷?!
”父親和江霧遲都不在,他就懶得裝了?!皠e以為結(jié)婚你就得到他了。名分最不重要,
能睡在他身邊的才是她丈夫!”他說得露骨,我只摸著古董袖扣笑得淺淡,“可偏偏,
你最想要的不就是這個‘最不重要’的名分嗎?”林斯年笑容一滯,氣得幾乎站不住。
他知道我在諷刺什么。我父親從小學(xué)開始資助他,畢業(yè)后還讓他來霍氏上班。
本以為是幫他打開人生大門,沒想到打開的是欲念的匣子。上輩子他為什么失蹤始終是個謎。
這次,我決定置身事外,好好看看這對鴛鴦的結(jié)局。3父親說,
聯(lián)姻一旦官宣會很快舉行訂婚宴,讓我先準備起來。在設(shè)計師的工作室,我迎面撞上林斯年。
他近來被江霧遲打扮得滿身貴氣。乍一看,倒真像誰家的公子。他正在和江霧遲視頻,
看見我笑道:“阿霧,我剛?cè)タ椿羰迨?,他說是宴琛哥來挑訂婚禮服了,這就碰上了!
”江霧遲也看見了我,笑容立刻淡了:“霍宴琛,別白費心思了。就算你穿得再貴氣,
在我眼里都連斯年的一根頭發(fā)都比不上?!绷炙鼓昙僖庳?zé)怪:“你快別說了,
別讓宴琛哥沒面子?!彼麚伍_手在我面前轉(zhuǎn)了圈,“宴琛哥,你看我這身衣服好看嗎?
”“阿霧非要送給我。就是有點小了,她讓我來改改尺寸。”我本來不想理她,
可看清他的藍色西裝后,心神俱震?!澳阍趺从羞@件衣服?”我看向屏幕里的江霧遲,
“是你給他的?!”這明明是我已故的奶奶親手為我設(shè)計的!作為國際知名服裝設(shè)計師,
這是她最后一件得意之作!前世,我曾指著它幸福地對江霧遲說,要穿著它與她舉行婚禮。
我一直把它珍藏在京郊霍家的別墅。也不知道江霧遲什么時候拿走了,還送給了林斯年!
“脫下來,現(xiàn)在!”我寒聲道。林斯年眼里露出驚慌:“這是阿霧專門買給我的?。?/p>
”“霍宴琛你犯什么???”江霧遲勃然大怒,“要欺負人也看看場合!
”“像條瘋狗一樣在亂叫,你哪有資格站在我身邊……”我吼回去,“江霧遲,你說清楚,
這件衣服到底哪來的!”“我、買、的!”她也加大了音量,“霍宴琛,你再無理取鬧,
我保證你會后悔!”“你們別為了我吵架,哎呀……”林斯年驚慌下猛地抬了下手臂,
我眼睜睜地看著這件世上僅有的西裝袖口被生生扯出一個大洞!我心神俱震,
一巴掌打在他臉上。林斯年捂著臉,滿臉委屈:“宴琛哥,就算你嫉妒我也得顧忌阿霧啊!
”江霧遲的憤怒幾乎沖出屏幕:“霍宴琛,立刻馬上向斯年道歉!”“你干什么!
”一股好聞的梔子香味鉆入鼻腔,頭頂上方響起沉冷的女聲。宋燼雪?林斯年根本不認識她,
面目扭曲:“你是哪根蔥!你知不知道我是……”“我不認識你,
只知道這位是霍家三代單傳的獨子?!彼螤a雪輕抬眼皮,眼里盛滿碎冰,
“你是想當眾毆打霍家唯一的公子嗎?”“霍家獨子”幾個字一出,林斯年明顯抖了下。
江霧遲也沉默了。她用身體擋住江霧遲和林斯年的視線,抬眼看我。
聲音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:“霍先生,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回家?
”……二十歲生日宴那天,江霧遲進門時,臉色還是不好看。
“霍伯伯說待會讓我們四個去他書房,先小范圍公布結(jié)果?!彼呓遥盎粞玷?,
你現(xiàn)在跟斯年道歉,我還能考慮原諒你?!彼齽幼魈?,手里的香檳差點要濺到我身上。
有人及時拉著我,后退了一步。我回頭,只見宋燼雪低低地問:“沒事吧?”江霧遲見是她,
不屑輕嗤:“小門小戶的女人就會獻殷勤?!薄皠e以為你來了就有資格跟霍家聯(lián)姻,
不過是湊數(shù)罷了!”“霍宴琛,最后問你一次,跟不跟斯年道歉?”我別過頭去,懶得理她。
宋燼雪眼睛微瞇,沉默地看著我們。“霍宴琛,你等會別哭著求我原諒!
”江霧遲最后丟下一句憤然離開。宴會開始前半小時,
京北四大家族嫡長女齊聚我父親的書房。他們不知道,我就在隔壁房間里,
在監(jiān)控上看著屋內(nèi)的一切。得到父親的首肯,律師鄭重宣讀文件?!啊?jīng)正式公證,
茲選定宋燼雪為霍氏第七代獨子霍宴琛婚配對象,全面接管霍氏及宋氏集團財政與內(nèi)務(wù)。
”4宋燼雪猛然抬頭,雙眼寫滿驚喜。哐——什么東西碎了,發(fā)出震天巨響?!安豢赡?!
”江霧遲失聲叫道。父親皺眉:“江大小姐是對霍家的決定有什么不滿嗎?”他威壓如山,
江霧遲低下頭,但還在囁嚅:“怎么可能,霍宴琛怎么可能沒選我!”“他為什么非要選你,
”父親的聲音已沒了半分溫度,“你幾次三番踐踏他的自尊,真以為我不在場就不知道?
沒出手,只是顧忌宴琛喜歡你罷了!”“別太自信了,江大小姐。
”江霧遲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說著“不可能”。父親揮手,讓人把她拖出了房間。等所有人都走了,
父親把我叫過去:“宴琛,你真的想好了?等會當眾宣布,你就徹底沒法后悔了。
”我堅定地點頭:“是,我早就想好了?!薄耙埠?。宋家的姑娘很有經(jīng)商天賦,
這幾年核心業(yè)務(wù)也在往京北移,”父親嘆氣,“要不是你太爺留下的這個遺囑,
再加上我身體不好,我真的不想讓你為霍家犧牲幸福。”我笑著搖頭:“爸爸,別擔(dān)心,
我會振興霍家,也會幸福?!鄙諘?,父親請公證人在場,當眾宣布了這個決定。
“婚禮后,我會正式退居二線,由宴琛繼承,宋小姐接手霍家財政和內(nèi)務(wù)。
”所有人都難掩驚訝。滿場找起本該是女主角的江霧遲,卻不見她的身影。我穿著高定西裝,
優(yōu)雅地向宋燼雪伸出手。掌聲雷動。宋燼雪走到宴會廳的中心,抬起淬滿星光的眼睛看向我。
被輕視多年的宋家,這一世,終于走到了京北名流圈的中心。不經(jīng)意的,
我對上了她燦爛的雙眸。上一世,我“意外”出車禍后,魂魄因強烈的執(zhí)念飄蕩在半空。
于是看到了第一個趕到現(xiàn)場的人——宋燼雪。她好像很急,連下車都是滾下來的。
一個弱女子,卻跟著救援隊挖了九個小時,看到了我殘破不堪的尸體。她不顧漫天的冰雨,
沉默地脫下外套蓋在尸體上?;艏业娜藖硎諗渴?,她卻只站在黑暗里,
垂著眼不知在想什么。我下葬后,她刻意討好起江霧遲。然后趁一次送醉酒的江霧遲回家,
帶著她翻下了跨海大橋。我驚詫無比地看見,宋燼雪微笑著把一朵風(fēng)干的鈴蘭別在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