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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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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一縷陽光透過上方狹小的窗戶,照在我的臉上。

我勉強(qiáng)睜開眼睛,只覺得渾身酸痛,像是被卡車碾過一般。

估計是昨晚被蘇棲野吸了太多的血,失血過多導(dǎo)致的。

我坐起身,發(fā)現(xiàn)付小美和常歡還睡得正香。

“起床了,趕緊起床!”

門外傳來那些管教嘈雜的叫喊,屋里的女人們接二連三從床上爬起來。

付小美和常歡也被吵醒,她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疲憊和恐懼。

我輕輕嘆了口氣,起身排隊洗漱。

我們?nèi)齻€是新來的,理應(yīng)被輪到最后,其余人都去食堂吃飯了,才把洗漱臺讓給我們。

廁所沒有干濕分離的條件,充斥著難聞的排泄物味。

我剛走到洗漱臺前,宿管周蔓蘭就走了過來。

她攏了下海藻般的長發(fā),雙手環(huán)抱在胸前,靠在門框上看著我。

“你要是再敢?;?,藏東西,整個寢室的人都會因為你受罰!”她嘴里不耐地罵罵咧咧,“老實點(diǎn),別再給我惹麻煩,老娘最煩新人了……”

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再搞小動作,只能默默地洗漱,然后跟著付小美和常歡一起被帶到園區(qū)。

路上,付小美埋怨道,“天天都吃不上早飯,這種日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頭?。 ?/p>

常歡抿唇,“我昨晚看到周蔓蘭的抽屜里有餅干和泡面,說明她是有辦法弄到東西的,要不我們花錢跟她買一點(diǎn)?”

“我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那些人拿走了,等晚上回宿舍,看看能不能跟周蔓蘭商量下,先欠著,等我爸打錢過來再給她?!备缎∶篮退÷暽塘康馈?/p>

我在旁邊聽著,沒有插話。

畢竟我不可能指望繼母和秋暮蓉給我打錢。

陡然,我發(fā)現(xiàn)鐵索橋的下面有些異動。

“你們快看!”我喊住她們。

付小美和常歡順著我的視線看去,只見橋下的河面發(fā)出劇烈的水花。

‘撲通,撲通——’

河里竟然養(yǎng)著十幾條巨大的鱷魚!

幾個穿著制服的人,正拿著桶站在橋邊喂食鱷魚。

血淋淋的肉塊被扔進(jìn)水里,鱷魚們爭先恐后地撕咬著,發(fā)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。

其中一個人看到了我們,用陰狠的語氣說道,“看什么看,趕緊去干活!再不過去就把你們丟河里喂鱷魚!”

我瞧見他們桶里的肉塊,白花花的泛著血色,不知是錯覺還是心理作用,我感覺還摻雜著幾根人類的毛發(fā)……

饒是比較堅強(qiáng)的付小美此時都被嚇得臉色蒼白,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,聲音顫抖地問:“他……他該不會是在嚇唬我們吧?”

常歡更是直接被嚇吐了。

這下好了,誰都不餓了……

看來阿洪沒有嚇唬我們,不聽話的人是真的會被丟下去喂鱷魚的。

我強(qiáng)忍著惡心和恐懼環(huán)視四周,宿舍建在一個四面環(huán)山的山頂上,只有這一座鐵索橋通往園區(qū)。

底下就是水流湍急的湄南河,河里還養(yǎng)了這么多巨大鱷魚。

這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監(jiān)獄,怪不得那些人都不敢逃跑,因為根本無路可逃!

進(jìn)入園區(qū),今天阿洪沒在,多半是昨天被我傷到了手,請假休息了。

一個叫阿貴的中年男人開始對我們做簡單的培訓(xùn)。

他的聲音油膩而虛偽,讓人聽了很不舒服,“所有話術(shù)都在桌角那張單子上寫好啦,要懂得隨機(jī)應(yīng)變,靈活一點(diǎn),不要被電話那頭的人聽出破綻,也不要說一些敏感詞匯,否則我們后臺的ai會實時分析出敏感詞。

如果遇到不確定的問題,就說先跟領(lǐng)導(dǎo)申請下,掛了電話來詢問我該如何回答……”

阿貴教了我們一套又一套的話,其實這個工作很簡單,就是讓我們撥打網(wǎng)絡(luò)電話,用自己甜美的聲音來迷惑對方,這里有高薪資高回報的工作,促成對方偷渡到緬北來。

常歡小聲道,“這不就是電詐嗎?我們?nèi)绻账麄冋f的做了,不同樣是在犯法?等回國之后該怎么交代??!”

付小美也有些猶豫,“但如果我們不照做,他們現(xiàn)在就會把我們拉去喂鱷魚了!”

我沒有說話,卻在思考該怎樣利用通話給對方留下些線索。

培訓(xùn)結(jié)束后,阿貴把我們帶到那一排排的電話間前,正式開始工作。

我們?nèi)似鸪踉诎①F的監(jiān)視下?lián)艽螂娫?,我無法搞小動作。

等阿貴確認(rèn)我們已經(jīng)熟練掌握話術(shù)后,他便離開了。

我在后面的通話里會故意在說出關(guān)鍵詞時敲擊話筒、拖動椅子提醒對方,并對一些警惕性比較高的對象刻意掐斷幾次通話。

我記得上初中時地理課學(xué)過緬甸的經(jīng)緯度,便用報團(tuán)隊人數(shù)和薪酬的方式說了出來。

一天過去,我整整撥打了三十六個電話。

我不知道自己的做法能救多少人,或者能讓多少人引起注意,但總比什么都不做強(qiáng)。

下班的時候,阿洪已經(jīng)回來了,他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抽煙一直盯著我看,眼神中帶著審視和打量。

他偏頭用緬語對阿貴說了句什么,阿貴看我的眼神也變得警惕起來,連連對他點(diǎn)頭。

我沒有理會他們,徑直走向食堂。

付小美和常歡知道這份工作內(nèi)容實際就是在犯法,一想到自己的行為會造成無辜的人受騙,都沒什么胃口。

打飯的時候,我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
是和我們一起被賣來的那個青年,他拄著一根樹枝,正對著食堂打飯的師傅怒吼:“你們這飯都是餿的,讓人怎么吃?!”

兩個保安立刻沖了過來,其中一個保安冷喝道,“你還沒挨夠打是不是?”

“我們也是人,不是牲口!我們辛辛苦苦給你們干活,你們連頓像樣的飯都不給我吃,太過分了!”青年憤怒的毫無理智,還以為這是國內(nèi)那些無良工廠,反抗就能得到管制。

我估計他是沒看到湄南河邊上那些嗷嗷待哺的鱷魚,否則他一定不會嫌棄食堂的飯難吃。

保安一電棍便將他擊倒在地,扯住他的衣領(lǐng),不由分說的將他拖走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4-15 16:23:0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