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殖土的腥氣混著骨粉的澀味鉆入鼻腔，我后腦勺傳來鈍痛，視野被血色光斑切割成碎片。思程的臉在鳳凰蛋的幽光中忽明忽暗，她睫毛上凝結的冰晶折射著金紅光芒，像極了實驗室里那些變異螢火蟲的磷光。我試圖活動手指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掌心黏著某種膠狀物——蛋殼表面滲出的琥珀色黏液正將我的手掌與石棺邊緣牢牢粘在一起，黏液流動時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，仿佛皮下有無數(shù)細小的齒輪在轉動。
"別亂動！"思程按住我抽動的肩膀，她發(fā)梢沾滿熒綠色的苔蘚碎屑，每根發(fā)絲都像被電流擊中般微微顫動。我注意到她脖頸處的鱗片正在高頻震顫，翡翠色紋路在暗處流淌成星軌般的軌跡。"你昏迷時七竅都在滲血，"她指尖撫過我眉心的位置，那里殘留著灼燒般的刺痛，"像是中了某種詛咒。"鳳凰蛋在她身后微微顫動，原本溫潤的黃光已轉為危險的血色，蛋殼表面凸起的血管狀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，將石壁上的蟠龍浮雕映照得扭曲猙獰。
“月，你沒事吧？”
思程比我先清醒了過來，見我還在昏迷，就叫了我一聲。
“蛋呢？【鳳凰蛋】呢？”顯然，即使思程回來了，我緊繃的情緒還是沒有緩解，緊張度比自己還要厲害。
“這里呢！”她把身后的蛋拿了出來。
看見了【鳳凰蛋】沒事，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氣，不過才猛然間又想起來：“思程，你摸著，不燙？”
“不會啊～”思程并沒有覺得燙，反而對我擺出了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，我的雙頰立刻暈開了一道紅。只不過，這不知道什么地方，毫無光線，我們只能依靠著【鳳凰蛋】泛出的黃光微微前行，所以思程自然也看不見我那張紅著的臉。
“思程，你說這蛋是不是快要孵化了？”我試著扯開話題，分散我的注意力。
“怎么說？”
“我剛剛得到它的時候，還不會發(fā)光的，現(xiàn)在開始發(fā)光了?！?/p>
還沒等我說完，那黃光開始轉變?yōu)榧t光，并且還一閃一閃的。
“太神奇了！”思程感慨著。
“神奇的東西，就是我的東西。”
我們只顧著談論蛋，沒發(fā)現(xiàn)，已經(jīng)走到一座棺材前面。環(huán)顧四面，墻上有著些許浮雕，并沒有什么多余的陪葬品，應該是裸葬，曹操的墳墓也是這樣，或許這里還真埋藏著一個大人物。
“誰？誰在說話？”聽見聲音后的我們四處張望，然后確定，聲音是從棺材里出來的。那一座石棺，看起來非常沉重，棺材頭，刻著一個大大的‘殤’字。
陰風裹挾著骨哨般的尖嘯掠過耳際，石棺蓋板轟然炸裂的瞬間，我拽著思程后仰，森白指骨擦著她的鼻尖掠過，在她臉頰劃出血痕。懸在半空的骷髏骨架披著殘破的龍紋袞服，空洞的眼窩里躍動著幽藍磷火，胸腔內懸浮的心臟如同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標本，每下搏動都擠出腥臭的黑血。思程懷中的鳳凰蛋應和般震顫，蛋殼裂開的縫隙中滲出粘稠液體，滴落在地時竟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。
"公元前十七年，殤帝以活人煉長生丹......"思程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共鳴，她脖頸的鱗片正在高頻震顫，翡翠色紋路逐漸褪去，露出底下暗金色的機械紋路。當骷髏的指骨刺向她的瞬間，那些鱗片突然脫離皮膚，在空中拼成青銅編鐘的形狀。古老的喪鐘聲在墓室回蕩，十二道音波化作實體利刃，將撲來的邪靈體攔腰斬斷。半透明的邪靈體在音波中扭曲潰散，腐壞的綢緞在陰風中獵獵作響，露出內里碳化的骨骼。
我抓起碎石砸向最近的邪靈，石塊卻穿透它腐爛的腹腔，在后方石壁上撞出火星。幽藍的鬼火順著碎石的軌跡燎過衣袖，布料瞬間碳化成灰，皮膚卻詭異地毫發(fā)無傷。"物理攻擊無效！"我拽著思程滾向祭壇，她散落的發(fā)絲被鬼火引燃，在暗處綻放出妖冶的藍蓮?；鹧嫣蝮滤股系聂浯涞鯄?，那枚吊墜突然迸發(fā)強光，在我們腳下投射出星圖——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石棺中央的凹陷。
骷髏帝王突然發(fā)出金屬摩擦般的笑聲，他胸腔內的心臟迸射出萬千血絲，如提線般操控著所有邪靈。那些血絲在空中交織成網(wǎng)，將我困在中央。思程踉蹌著撞向祭壇，懷中的鳳凰蛋脫手飛出，在即將墜地的瞬間被血絲纏繞懸停。蛋殼裂開的縫隙中伸出禽類的利爪，爪尖卻布滿腐爛的肉塊和蠕動的蛆蟲，腥臭的膿液滴落在我手背，瞬間灼燒出焦黑的傷痕。
"那不是鳳凰！"思程的尖叫帶著哭腔，她撕開衣袖露出小臂——皮膚下的翡翠鱗片正在融化成膿血，暗金色的血液從她指縫滲出，在地面匯聚成古老的讖語。我撲向失控的邪卵，卻被血絲纏住腳踝倒吊而起。顛倒的視野中，骷髏帝王的袞服褪去腐朽偽裝，露出底下銀白色的機械骨骼，胸腔內的心臟竟是跳動的量子核心，表面流動著與實驗室培養(yǎng)艙相同的幽藍液體。
思程突然咬破舌尖，含血畫出古老符咒。當她的血珠觸及星圖的剎那，整座陵墓開始順時針旋轉。我們隨著石棺墜入突然出現(xiàn)的虛空旋渦，失重感讓胃部翻江倒海。在穿越時空裂隙的瞬間，我瞥見骷髏帝王撕下腐朽的面皮——那張金屬面孔的眼部位置，赫然烙印著"X-9"的刺青編號，與黑衣人腕間的刺青如出一轍。
“花之語?百花繚亂”
“……”
“這里是古墓，沒有植物啊～”思程在那里僵硬了一會兒之后，才想起來，于是被邪靈體追得四處逃竄。
“危險??！”我奮不顧身的沖了上去，為思程擋了一爪子。
“欺負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。”我瞪著他們，然后使出了一個我剛想的技能。
“御土術?星辰碎裂”
“……”
這次輪到我僵硬在那里了。雖然古墓的石壁裂成一塊塊的石頭擊向邪靈體，但是沒有痛，所有的石頭都穿過了邪靈體。
“物理系的攻擊，對這樣的邪靈體沒有傷害啊～”思程向我解釋。- -畢竟我的實戰(zhàn)經(jīng)驗還是太生疏了。
“御土術?刺”
本想說，既然我攻擊邪靈體沒有任何的成效，那么我就攻擊骷髏，話說擒賊先擒王嘛～
但是同樣沒有用。骷髏架子是被擊碎了，但是立馬又自動恢復回來。仔細一看，骷髏沒有肉體，卻有著一顆跳動的心。
“月，停下～古墓會崩的”
隨著石壁的碎裂，古墓也搖搖欲墜。
“攻擊那顆心臟，那里應該是弱點。”思程是這樣和我說的，于是我照做了。
“御風術?箭”
我把一道風做成利箭，瞄準了那顆心臟的位置，但是卻被那一道光壁所彈開了。那是一道顏色很祥和的光壁，那光芒，把部分的邪靈體給照射得魂飛魄散。
“它有自我保護意識?！蔽腋嬖V思程，意思叫她別再白費心思。
“暗影術?鬼魅之舞”
受到法術屬性的補助，這個時候，剩下的邪靈體露出了尖利的爪子，四處毀壞著石壁，同時也進攻著我和思程。
“思程，小心！”思程沒反應過來，一只邪靈體已經(jīng)沖到了思程的面前，雖然她極力的躲閃，懷中的【鳳凰蛋】還是重重的掉在了地上……
一瞬間，我感覺我身體被懸掛在空中。
當雙腳重新觸及時，我們跪坐在現(xiàn)代實驗室的廢墟中。懷中的鳳凰蛋已恢復平靜，蛋殼表面浮現(xiàn)出電子紋路，幽藍的光芒在裂痕中流轉。思程顫抖著指向破碎的培養(yǎng)艙，透過防彈玻璃的裂痕，能看到無數(shù)浸泡在溶液中的鳳凰胚胎——每個胚胎都長著與骷髏帝王相同的金屬骨骼，胸腔內跳動著量子核心。警報聲突然炸響，黑衣人從時空裂隙中踏出，他掀開斗篷的剎那，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畫面——那具機械身軀的胸腔內，跳動著與殤帝同源的量子心臟，表面流動的幽藍液體正腐蝕著防護服。
思程突然捂住嘴巴干嘔，她脖頸的鱗片正滲出黑色黏液，那些液體在地面匯聚成古老的讖語：輪回未盡，亡者永生。她的瞳孔突然收縮成豎線，翡翠吊墜在她胸口劇烈震顫，與黑衣人胸前的量子核心產(chǎn)生共鳴。我拔出腰間的光刃，刀刃接觸黑衣人的瞬間迸發(fā)出刺目電弧——那些電流在觸及他機械外骨骼時，竟化作液態(tài)銀蛇，順著裝甲縫隙鉆入體內。
"容器終于成熟了。"黑衣人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雜音，他抬手輕點虛空，我懷中的鳳凰蛋突然懸浮而起。蛋殼表面的電子紋路瘋狂流動，在空中投射出三維星圖，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北方極寒之地。思程突然掙脫我的攙扶，她赤足踏在滿地碎玻璃上，暗金色的血液在地面灼燒出焦痕："月，用你的血激活星圖！"
我劃破掌心將鮮血灑向星圖，鳳凰蛋突然裂開縫隙，射出九道金紅光柱。光柱交匯處浮現(xiàn)出巨大的青銅門扉，門環(huán)上的饕餮紋正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的光線。黑衣人突然發(fā)出癲狂的笑聲，他的機械身軀在強光中開始崩解，露出底下流淌的液態(tài)金屬："你以為這是終點？看看你親手喚醒的是什么怪物！"
青銅門扉轟然開啟的剎那，暴風雪裹挾著冰晶撲面而來。門后矗立著通體銀白的機械鳳凰，它的羽翼展開時遮天蔽日，每一根翎毛都鑲嵌著跳動的心臟。機械鳳凰的眼眶中旋轉著血色光球，那光芒讓我想起實驗室里那些變異的胚胎——它們正在玻璃艙內痛苦地扭動，胸腔內的量子核心與機械鳳凰的心臟同步脈動。
思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，她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："月，快走！這是輪回的起點，不是終點！"她的聲音被機械鳳凰的尖嘯撕碎，聲波震碎了實驗室的防彈玻璃。在漫天飛舞的玻璃碎片中，我看到機械鳳凰展開的羽翼上浮現(xiàn)出無數(shù)人臉，每張面孔都定格在極度驚恐的表情——那是三百年來所有進入暗黑森林的探險者最后的模樣。
當?shù)谝黄鹈h落時，我懷中的鳳凰蛋突然發(fā)出清越的鳴叫。蛋殼表面的裂痕迅速愈合，在月光下折射出完整的星圖。思程突然將我推向時空裂隙，她脖頸的鱗片已完全變成暗金色，翡翠吊墜在她胸口迸發(fā)刺目強光："記住，月神殿的坐標在北斗七星..."她的聲音戛然而止，機械鳳凰的利爪已穿透她的胸膛，暗金色的血液在空中凝成鳳凰展翅的圖騰。
我墜入時空旋渦的最后一刻，看到思程化作數(shù)據(jù)流消散在空氣中。她的機械身軀正在重組，左眼眶里閃爍著我再熟悉不過的幽藍光芒——與黑衣人胸前的量子核心完全相同。機械鳳凰的尖嘯震耳欲聾，它展開的羽翼遮蔽了整個天空，羽尖滴落的銀色液體腐蝕著大地，在焦土上烙下北斗七星的印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