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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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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若萱淚水盈盈的抓著沈攸禮的衣袖,如弱柳扶風(fēng)般的道:“可到底當(dāng)初是姐姐替了我去匈奴和親,是我對不住姐姐?!?/p>

“姐姐雖是與沈家沒有血緣關(guān)系,但也在父親母親膝下,悉心教養(yǎng)了十五年,我們還是將姐姐接回家吧,一家人,還是要團(tuán)團(tuán)圓圓的好。”

沈攸禮欣慰的拍了拍沈若萱的手背,因著沈若萱主動提出接江知虞回沈府,如此不計前嫌,讓沈攸禮的心又偏向了她。

同時心中愈發(fā)覺得,若非是江知虞站出來攪局,沈若萱延誤軍機的事兒,又豈會被滿朝文武知曉,更不會因此而禍及沈家。

說到底,還是江知虞太過于不懂事,太自私自利了!

“萱兒你總是這般心善體貼,事事為他人著想,待會兒我會親自去找她,若是她不知悔改,我沈攸禮也沒她這般自私自利,不顧及沈家顏面的妹妹!”

顧遠(yuǎn)舟也心跳的遞上汗巾,“今日之事,的確是虞兒太不懂事,讓勇毅侯府與沈家都被下了臉,于她而言,有何好處?”

“這便也算了,她還與裴詔那聲名狼藉的閹人走到一塊兒,是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了嗎?若萱妹妹莫傷心,等會兒得了空,我也會好好說說她,虞兒一貫很是聽我的話?!?/p>

今日被裴詔這個閹人下了面子,立了戰(zhàn)功非但沒能獲賞,反而還當(dāng)眾出丑,還被責(zé)罰,作為天之驕子的顧遠(yuǎn)舟,何時受過這般氣?

*

裴詔慢條斯理的晃悠著高腳酒盞,怡然的抿了口清酒。

風(fēng)姿綽約,儀態(tài)若瓊枝玉樹,若非知曉他身份的,還以為他是世家大族所出的貴公子。

“如此與本督一唱一和,不怕一次性將沈家得罪狠了?”

江知虞用一雙晶瑩澄澈的琉璃水眸望著他,語氣誠摯而沒有半絲猶豫:“有督主在,沒什么好怕的?!?/p>

倒是鮮少有人,當(dāng)著他的面,用這種仗著他的勢,耀武揚威的直言有他撐腰,天塌下來了也自是有他頂著的架勢。

“何況,我當(dāng)眾揭露了沈家丑陋的真面目,一向自詡清高的沈家,該是要更著急的,想要與我修復(fù)關(guān)系,免得落得個薄情苛待的名聲?!?/p>

裴詔饒有興致的勾唇笑了聲,“倒是有幾分腦子?!?/p>

忽的,裴詔擱下酒盞,語氣不淺不淡:“本督有處閑置的宅子,空著也是空著,你可搬去住?!?/p>

江知虞的面上難得有些沒控制住,露出微訝的表情。

此番回京,她是為復(fù)仇而來,不論是沈家,還是顧遠(yuǎn)舟他們,江知虞早晚都是要與他們清算干凈的。

而她孑然一身,若是與沈家他們徹底撕破了臉皮,將來必是無容身之所。

江知虞不曾想到,裴詔竟是如此心細(xì),連這也考慮到了。

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像傳聞那般的嗜血冷漠無情。

“不必驚訝,你既是本督的盟友,本督自也不會虧待了你。”

其實這句話,裴詔倒完全不必說,像是故意在強調(diào)他只是出于盟友的關(guān)系才會這般做。

但江知虞卻是誠心的莞爾一笑,“多謝督主?!?/p>

小娘子的笑宛若冬日那唯一一朵在凌寒之中綻放的臘梅,帶著一種孤芳自賞的凜然之美。

裴詔微微錯開視線。

心口的那只蠱蟲,似乎在那一瞬動了動。

不是以往的噬心之感,但又一時無法形容。

宮宴結(jié)束,江知虞前腳剛出了宮門,身后傳來一道嗓音:“虞兒?!?/p>

江知虞側(cè)身,便瞧見顧遠(yuǎn)舟身騎高馬,英姿颯爽,旁側(cè)跟隨了一輛雕花馬車,懸掛在馬車上的銅當(dāng)盧刻著“沈”字,彰顯著相府的身份。

“宮宴之上,殿下主動邀你同席,你為何非但拒絕,還與裴詔那等閹黨同席而坐?虞兒,任性也該是要有個限度,你難道不要女兒家的名聲了嗎?”

無論是從前還是現(xiàn)在,顧遠(yuǎn)舟倒還真是一如既往的,愛以上位者的姿態(tài)來教育人。

從前江知虞對他言聽計從,但如今,卻只換來她的一聲嗤笑。

“名聲豈有性命重要?有人雖身有殘缺,卻愿為我說話,可有人打著所謂親人的名頭,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往火坑里推。”

“若非我手握實證,又有裴督主為我作保,顧小侯爺以為,我今日如何能全須全尾的走出皇宮?”

江知虞的美眸那般明亮,似是能將顧遠(yuǎn)舟那刻偏袒的私心給照的無處遁形。

顧遠(yuǎn)舟有些心虛的微微別開視線,但嘴上卻道:“虞兒,你在我心中亦是同樣的重要,我從未想過舍棄你……”

“若是當(dāng)日在懸崖之上,顧小侯爺沒有射出那一箭,你這番虛偽的說辭,或許還有幾分可信度。”

“既然你已做出選擇,便不要再惺惺作態(tài),又來我的跟前惡心我,讓開,好狗不擋道?!?/p>

顧遠(yuǎn)舟原本是想要好聲和江知虞解釋清楚,卻不想她非但不聽,說還不給他半分顏面,登時臉色難看。

但江知虞卻沒有施舍給他半分眼神,只徑自要往前走。

“姐姐等等?!?/p>

這時,馬車內(nèi)才傳來了一道嬌柔的聲音。

一只被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玉手,掀開了車幔。

而方才表面上說是向江知虞解釋,卻連馬都沒有下,依然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(tài)和江知虞對話的顧遠(yuǎn)舟。

在瞧見沈若萱要出來時,卻是第一時間翻身下了馬背。

體貼的伸出一只大手,細(xì)致的扶著沈若萱下來,還不放心的提醒:“慢些?!?/p>

江知虞斂下眸色。

猶記得兒時,她太過活潑好動,在馬車還未停好時,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。

一下磕破了膝蓋,其實也只是小擦傷,并不嚴(yán)重。

但顧遠(yuǎn)舟在得知后,卻是火急火燎的帶著上好的膏藥來。

一面溫柔的為她擦藥,一面再三叮囑:“日后可不許這般莽撞。”

江知虞調(diào)皮的吐吐小舌頭,“腳凳太麻煩了嘛?!?/p>

顧遠(yuǎn)舟滿是無奈的寵溺:“看來日后,我來當(dāng)虞兒的腳凳,虞兒才會乖了?!?/p>

“不行,我可不舍得踩遠(yuǎn)舟哥哥。”

顧遠(yuǎn)舟哈哈大笑,親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尖。

此后,在江知虞及笄之前,只要顧遠(yuǎn)舟在她的身側(cè),就總是會親自抱她下馬車。

而今——

江知虞望著她那一雙一旦路走久了些,便會如蟲子噬咬般鉆疼的膝蓋。

那是在匈奴那般苦寒之地,在沒有任何防暖措施之下,被活生生凍出毛病來的雙膝。

而那曾經(jīng)說過一輩子護(hù)著她的竹馬,卻是殷琪體貼的扶著別人。

誓言何其可笑。

“姐姐,你在匈奴受苦,都是因為我,但遠(yuǎn)舟哥哥是無辜的,你若因此與他生分了,我心中實在是難安?!?/p>


更新時間:2025-04-16 17:40:3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