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著花二零。
兩人踏著晨曦露水,來到一處亂石荊棘叢中。
乾元子那血肉模糊,加上腐爛后惡心又瘆人的殘軀,就隨意丟棄在那里。
甚至附近原先長著的一些雜草,沾染了尸水后,也跟著開始枯萎。
“我不想將他下葬,這樣暴尸荒野挺好的?!?,花二零解釋著。
李十五看了看,強忍住刺激腐味,趴下身子,在乾元子道袍中仔細翻找起來。
不多時,一張黃褐羊皮卷便出現(xiàn)手中。
將其攤開后,約莫兩個巴掌大小。
只是李十五看了一眼后,一股說不出的荒唐之意,直涌心頭。
“十五,咋啦?”
花二零忙靠近,伸過頭一看,也跟著愣住了。
只見羊皮卷上的。
是一排歪歪扭扭的小字,就像是稚童涂鴉的玩笑之筆,看著稚嫩無比。
上面簡單寫著:‘從前有座山,山上有座觀,觀里有方土?!?/p>
‘不種花,不種草,只種仙?!?/p>
甚至下方還有落名:青陽觀,火焱真人。
除此之外,羊皮卷上,還真用筆描畫出了一座小小道觀,甚至有白云,太陽,青草,等一些簡單之物……
瞅著這稚嫩語句和畫風,給人的第一感覺,就是張羊皮卷出自一年僅幾歲的小娃手中。
“怎么會呢?憑什么呢?”
“乾元子視若珍寶的羊皮卷,難道只是一小兒信手涂鴉不成?”
李十五滿腦子困惑,想不通這一切緣由。
“十五,別鉆牛角尖了?!?/p>
“上面不是有‘青陽觀’這個詞嘛,咱們尋過去,不就能找出真相了?!保ǘ銊裎康?。
李十五嗯了一聲,事到如今,也唯有如此了。
畢竟,他已將自己成功‘種仙’。
所有與種仙觀相關的一切,他都得主動去尋。
“二零,咱們把乾元子燒了吧?!保钍搴鋈婚_口。
“啊?”
花二零擰巴著臉:“十五,把這老東西燒掉,是不是太便宜他了?”
李十五搖頭:“不行,我總覺得這世界不同尋常,所以才有棺老爺之類的存在誕生?!?/p>
“你看,這老東西殘尸腐化很慢。”
“唯恐生邪,還是一把火燒掉,一了百了?!?/p>
“我可不想看到,乾元子變成什么詭異之物,繼續(xù)纏著咱們不放?!?/p>
花二零打了個顫:“好,聽你的?!?/p>
之后,兩人就在附近尋著干柴。
約莫午時,一天陽氣最盛時刻,一座由朽木鋪成的高臺,搭建在一處空曠地上。
李十五抬頭,見陽光熱烈,有些晃眼。
而隨著一縷火光落下。
剎那間,火焰熊熊而起,帶起一股熱浪席卷,順帶撩起兩名年輕人額間碎發(fā)飄揚。
“十五,只剩下我們了?!?,花二零低著頭,莫名覺得心里堵得慌。
“是啊,只剩咱倆了?!?/p>
李十五面龐搖曳著火光,語氣低沉。
他們這些人,自小如浮萍一般,無根,亦是無家,也不知家在哪兒。
只是跟著乾元子,天南地北的闖,整日提心吊膽,嘗盡苦頭,歷盡辛酸。
也是這時,火焰之中,忽地響起一陣陣凄厲嚎聲,刺耳尖銳,好似什么東西要蘇醒過來一般。
瞬間,兩人回過神來,對視一眼后。
“二零,加柴?!?/p>
“好。”
至于李十五,手握乾元子那柄柴刀,死死盯著火中那具腐尸,以防不測。
“師傅啊,你就安心去吧?!?/p>
“這仙,徒兒替你成?!?/p>
直到夜色再次合攏,火光,才是漸漸熄滅。
滿地狼藉之中,乾元子尸體終被燒了個干凈,和草木炭灰混雜在一起,再分不清彼此。
見此,兩人才齊松口氣。
而心中,也是升起一股濃濃后怕。
“呸,若真被老東西尸體成了邪物,那還了得?”,李十五笑著罵咧一聲,只覺心情格外舒暢。
可馬上,又是收斂笑容,問道:“二零,他們葬哪兒的?”
“跟我來。”
夜色之中,
李十五站在四座小墳堆前,凝望許久。
直到一陣夜風,帶著些透骨涼意襲來,才見他取下棺老爺,從其腹中掏出一張類似地圖之物。
攤開后,果然是一張地貌勘略圖。
并不詳細,卻也足夠他用了。
“并州?”
李十五喃喃一聲,這才知曉,原來兩人此刻,正身處名為‘并州’的地界中。
且僅憑著手中的殘缺地圖,都能看出,這并州大到出奇,各種巍峨山脈連綿不絕,縱橫交錯,此起彼伏。
“二零,往東走。”
“那個方向,有一座城池,離我們最近?!?/p>
而這一走,就是整整三日。
兩人在第四日的清晨,又翻過一座山巒后,才見到了那座地圖上標注的城池。
又從棺老爺腹中取了金銀出來,整理好身上塵土,這才慢慢往城門方向靠去。
不多時。
“棠城!”
城門底下,花二零望著城墻上刻著的兩個大字,又盯著不停進出的熙熙攘攘百姓。
忍不住嘟囔著:“十五,要不咱們走吧,這里人太多,我覺得挺別扭的?!?/p>
兩人久居山野,突然來到俗世,確實不太習慣。
只是這時,一陣馬蹄聲如雷,揚起漫天塵沙,從遠處呼嘯而來。
百姓見此,紛紛退散到道路兩邊,低著頭,似根本不敢沖撞了這支隊伍。
幾息過后。
李十五這才看清。
原是十名身穿白袍,頭戴一種紅色高帽的男子,正率領百余數(shù)馬匹進城。
只是一眼,李十五心神,便被他們帶著的馬匹吸引。
此馬怪,極怪。
它們每一匹,皆比正常馬高出半個頭來,渾身并無毛發(fā),而被一種好似血肉凝成的黑色肉疙瘩覆蓋全身。
除此之外,就是這種馬沒有馬蹄。
原來馬蹄所在的地方,長著五根指骨,就像人的手掌一樣。
李十五成功‘種仙’后,感知與從前大不相同。
他莫名覺得。
眼前之馬并非馬。
而像是,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