霧隱谷深處的霧障緩緩閉合,天地再歸寂靜。
三道身影自幽林之中踏出,行走在山道之間,身后是斷崖霧濤,身前是風聲獵獵的紅塵大地。
李翊、李墨寒、姜明軒。
自入霧隱谷三月,得《霧隱心經(jīng)》、煉神魂、磨道心、識幻境,三人底蘊大增,步伐也愈發(fā)沉穩(wěn)。
“霧谷之后,南域終開。”姜明軒撓了撓后頸,長舒一口氣,“真覺得自己像是脫殼的蛇了?!?/p>
李墨寒笑道:“你那肝藏未啟,怕是還得蛻幾次?!?/p>
“滾。”姜明軒揮刀假斬。
李翊行在前方,神情雖溫,但目光微凝,似在思索。
他能感知得到——他們已經(jīng)走出了那一段由圣地構筑、由傳承引導的“保護修煉期”。
從現(xiàn)在起,每一場交鋒,每一樁恩怨,皆是真正的修真江湖。
……
三日后,南域邊境小鎮(zhèn)——古木鎮(zhèn)。
鎮(zhèn)不大,卻因鄰近靈礦與草藥山脈而人流不息,鎮(zhèn)中修士多為散修與傭兵,來往交易、勾連勢力、打探情報,五行雜處,龍蛇并立。
三人換去修行袍,入城暫住,暫作休整。
黃昏時分,城東藥街,一聲爆鳴驟起!
“趙云飛,你今日插我血羅宗之人,你逃不掉!”
街頭亂戰(zhàn),兩道身影激斗,一人白衣染血,面帶疲色,另一人滿身黑氣,眼中兇光畢露,掌中血芒猙獰,殺氣滔天!
周遭人等紛紛避讓,不敢靠近。
“那是趙云飛,道宮腎藏圓滿的老牌散修!”
“他怎么得罪了血羅宗?”
“那黑衣人是魏沖……我認得,血羅宗外堂弟子,修的是噬血七解,極其狠毒?!?/p>
李翊三人剛至街角,便被這強橫的靈氣波動震動眉心。
姜明軒頓時皺眉:“又是邪派?!?/p>
“魏沖。”李墨寒目光一凝,“他在中州有案底,曾斬村屠寨修邪功,列過數(shù)宗門必誅榜。”
“我要動手。”姜明軒握刀欲出,卻被李翊攔下。
“我來?!?/p>
李翊一步踏出,白衣翻動,一指點空,精神力如箭激射而出!
魏沖身形一頓,腦海如被冰針刺中,神識瞬間震顫!
“誰?!”
他怒吼轉(zhuǎn)身,便見三人而立,其中一人神色澄澈,周身無怒無勢,卻有浩然之感,如玉中藏劍,不顯鋒芒,卻令人不敢逼近。
“陌生人,滾開!”
“這是我血羅宗的事,不關你們。”
李翊聲音如風:“若邪修欺人,便與我有關?!?/p>
魏沖冷笑:“你是誰?!”
“南山李云?!崩铖吹?。
“李你娘……”
話未說完,李墨寒已一掌轟出,寒氣卷地,如雪崩壓落,封鎖魏沖四面八方。
“姜明軒?!崩铖凑Z氣平靜。
“到!”刀芒破空而起!
魏沖怒嘯,血芒從手中爆出,化作七條血蛇環(huán)繞,盤纏一切氣機!
“噬血七解,第一解——鬼血化身!”
但李翊已沖至近前,雙目微閉,再睜時太初神魂虛影于其后浮現(xiàn),精神之針破體而出,一念洞識魂臺!
魏沖識海猛然炸裂,神魂狂震,踉蹌之間,被姜明軒一刀劈中肩頸,血光飛濺!
“啊——!”
他強行退避,拂袖遁逃,身如血影,隱入小巷之中。
“追?”姜明軒問。
李翊搖頭:“他傷不輕,自會退?!?/p>
李墨寒皺眉:“但我們……已經(jīng)得罪了血羅宗?!?/p>
“他們會來。”李翊沉聲道,“不是現(xiàn)在,而是等他們確定我們是誰?!?/p>
……
趙云飛趴在地上,面如金紙,咳血不止。
李翊上前,掌中生機之力輕渡,肝藏生息流轉(zhuǎn),穩(wěn)住其五臟六腑。
“謝……多謝相救?!壁w云飛勉力而起,拱手抱拳。
“舉手之勞?!崩铖瓷裆绯?。
趙云飛神色復雜:“你三位非凡俗人,敢問是哪路英才?”
姜明軒搶道:“李云、莫寒、姜小天——名號未定?!?/p>
趙云飛一滯,旋即大笑。
他神情一肅,道:“既然出手相救,我便也不隱瞞——你們近日最好留心。”
“南域有些勢力在暗中聚合,有外族余孽,有邪派殘修,也有中州流放之徒……都在悄然往南移?!?/p>
“血羅宗近月也頻繁出動,似乎在找什么人,或是……追查什么線索?!?/p>
李翊眉頭微皺,問:“有人明言目的?”
趙云飛搖頭:“他們藏得極深,但據(jù)我所知,一切……似與霧隱谷有關?!?/p>
……
夜幕降臨,古木鎮(zhèn)燈火點點。
李翊坐于客棧房中,翻閱《霧隱心經(jīng)》,精神之力微微蕩漾,感知范圍已能籠罩整座鎮(zhèn)區(qū)。
他望向窗外,夜色沉沉,不見月華,卻在思索。
“敵人開始現(xiàn)身,世界真正打開?!?/p>
“我已不能再以修士自居,而應……以修道者、修行者的覺悟,迎接風雨?!?/p>
高空之上,
葉千絕自言自語道
“他終還是出手了?!?/p>
“他擋得住一時血羅宗,卻擋不住日后各宗窺伺?!?/p>
“既如此——”
“我該替他,掃一程風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