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東君今日的興致極高,空酒瓶堆了滿地,手中又開了一瓶新的,與身旁的玥瑤碰了一碰,“來,尹師侄,再喝?!?/p>
玥瑤抿了一口酒,回望著百里東君:“你今日看起來不一樣?!?/p>
百里東君仰頭灌了一口酒,“他回來了,我最好的朋友回來了。這些年心里一直空空的,想不到有一日還能與他重逢,我好想見他,可是……我現(xiàn)在不能去?!?/p>
“你心里就沒有裝過別的人,除了朋友以外,可有裝過……心上人?”
“心上人……說來不怕你笑話,我曾見過一位女子,貌若天仙,她曾答應我成名的那一天,會再與我相見。”
玥瑤握酒瓶的手指一緊,她側頭看向百里東君,他說起這番話,神情竟然如此的平靜。
百里東君莞爾一笑:“這些年來,我這個人看似活得肆意,實則是在麻痹自己。我不敢想那個人,一想到他已入黃土,我就會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毫無顏色,我釀再好的酒,他喝不到,又有什么用?
世人都說,情愛是這世上最能讓人沉迷的東西,于是,我也想放一個人在心頭上,一個看得到,摸得著的人,這樣,心里也就有了著落。
所以,那位仙子姑娘,我就這么放在心上了?!?/p>
玥瑤紅了雙頰,低聲問:“那位姑娘很美嗎?”
百里東君肯定地點點頭,“自然是美的,不過……”他有些醉態(tài)了,微微瞇起眼,笑道:“你若問我她具體長什么樣子,其實,我也記不太清了?!?/p>
“你——”玥瑤覺得受到了侮辱,“你竟然記不清那姑娘的樣子,還怎么日后與人家相會?”
“你這么激動做什么,來……這不重要,喝酒!”
百里東君好笑地碰了下玥瑤的酒瓶,身子后仰,靠著桌子,一臉認真地道:“我最好的朋友回來了,我們有酒劍成仙的諾言,這一次,哪怕一同化為黃土,我們也再不分離。
不管遇上什么人,總覺得少了那么一點緣分,只有這么一個人,我渴望和他分享我的一切,未來有了他,我才是真正的百里東君?!?/p>
玥瑤眉頭微蹙,心里五味雜陳。百里東君,有了葉鼎之,你就誰都不要了嗎?
“砰”地一聲,素來酒量極佳的百里東君,竟然醉倒了,他就這么躺在地上,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眼眸,唇邊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。
玥瑤有些傷懷,有些不甘,緩緩靠近他,輕輕推了下他的肩膀:“喂,你這樣睡會著涼的?!?/p>
百里東君懷里抱著不染塵翻了個身,嘴里咕噥著:“云哥……我如今可以保護你了,我可厲害了……云哥,我想你……”
玥瑤看著他的睡顏,這真是一個好看的人,難得的是,心思這般純凈,被他放在心上的人,真幸福。
她今夜也喝了不少,不覺看著百里東君的睡顏有些癡了,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,想摸一摸百里東君白嫩的臉頰。
玥瑤的指尖緩緩靠近,百里東君突然被人攔腰抱起,“他喝醉了,我?guī)厝バ菹ⅰ!?/p>
“葉鼎之——”玥瑤酒醒了大半,起身看著葉鼎之。
百里東君的腦袋朝葉鼎之懷里拱了拱,“云哥……”
葉鼎之將人抱緊了些,溫柔道:“睡吧,我在?!?/p>
玥瑤攔住去路:“你要帶他哪里,你現(xiàn)在可是通緝犯,你會連累他的?!?/p>
葉鼎之蓄了力,玥瑤彈開,驚訝地睜大了雙眼:“你怎么會虛念功?”
葉鼎之冷冷地盯著她:“北闕帝女玥瑤公主,我沒說錯吧?!?/p>
“你究竟是什么人,你見過天外天的人?你把棋宣和雨寂怎么樣了?”
“他們是忠仆,你該好好待他們。至于東君,我勸你不要再打他的主意,有我在,他是不可能練虛念功的。我若發(fā)現(xiàn)你對他有不軌的意圖,可別怪我手下無情!”
葉鼎之一個旋身,消失在夜空中。
玥瑤癱軟在地,這個葉鼎之,怎么會有這么強的內(nèi)力,他的虛念功修為如此之深,他究竟是如何習得虛念功的?
當初覺得帶走百里東君太難,這如今,帶走葉鼎之更難。
如若帶不回他們,父皇又該怎么辦……
“小姐,你沒事吧?”棋萱扶起玥瑤。
玥瑤緩緩站起身子,“查一查葉鼎之的虛念功是如何習得的,還有……計劃有變?!?/p>
“葉鼎之會虛念功?”紫寂和棋萱同時怔住。
“小姐,你確定他用的是虛念功嗎?”棋宣問。
“自家功法,怎么會認錯。只不過,葉鼎之果然是天生武脈,我未與他正式交手,已覺得他功力深不可測。我的身份,也被他識破了。他好像什么都知道,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?!?/p>
紫寂道:“他會助我們打開廊玥福地,救出宗主嗎?”
玥瑤搖頭:“他不會助我們的,所以我說計劃有變,只能尋機帶走百里東君了。”
“小姐……你……”棋宣面露擔憂。
玥瑤落寞一笑,“我沒事?!?/p>
葉鼎之回到學堂,正尋思著百里東君的房間該往哪里走。
“你抱著小東八做什么?”李長生走過來,咂咂舌:“又背著師父喝好酒,什么千杯不倒,竟然還倒在人家懷里回來,真是丟盡為師的臉哪 ?!?/p>
“我?guī)煾冈趺礃恿耍捎惺軅???/p>
李長生無奈的長嘆,“雨生魔一輩子都是這個倔脾氣,也就是對你這個徒弟不一樣了,他不放心你,讓我三日后,帶你離開天啟城。”
“我不需要逃!”
“嘿,你個臭小子!現(xiàn)在整個天啟城都在搜捕你,你不為自己想想,也得為我的小東八想想吧?!?,
葉鼎之狂妄一笑,“整個天啟城,除了先生,沒有人能拿住我?!?/p>
李長生收起了玩笑面容,執(zhí)起葉鼎之的脈門一探,“你的功法竟然到了君邪境,而你卻并未入魔,怪哉怪哉。”
“知道瞞不住先生,先生要與我一戰(zhàn)么?”
李長生嗤笑一聲,“我剛與你師父打了一場,現(xiàn)在又跟你打,你小子懂不懂尊老愛幼?把你懷里的東西先抱回房里吧,把這個戴上?!?/p>
葉鼎之接過面具,“多謝先生,東君的房間在……”
李長生擰了擰眉毛,指了下方向:“右手第三間?!?/p>
葉鼎之走了兩步,又退回來:“還有一事懇請先生答應?!?/p>
“你擔心你師父?”
葉鼎之點點頭,“師父遭魔仙劍反噬,我想讓師父去蓬萊仙島尋莫衣?!?/p>
說話間,百里東君皺了皺鼻子,葉鼎之低首撩開百里東君貼著鼻尖的碎發(fā),眼里滿是不舍:“東君這里……我需要點時間,安頓好后,還想請先生隨我一道勸勸我?guī)煾?,這世間,可能只有您的話,師父會聽取一二?!?/p>
李長生深深看著葉鼎之,“你小子知道的東西不少,究竟有何奇遇,說來聽聽?”
葉鼎之一閃身,“我先帶東君回房了?!?/p>
李長生看著那身法,好氣又好笑,罵了一句:“渾小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