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:公子無雙第一章 公子無忌何許人“魏昭王少子,安釐王異母弟。
” 當(dāng)司馬遷在竹簡上刻下這行字時,絕對想不到三百年后,
大梁城的街頭巷尾會把這段記載改編成比說書還精彩的故事。賣炊餅的王老漢每次揉面,
都要搖頭晃腦地給顧客講:“咱信陵君那可是天選之子!他娘懷他那年,
白虎星‘嗖’地墜到大梁城,那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,連豬圈里的老母豬都嚇得站起來作揖,
這叫啥?這叫天命加身!” 旁邊賣糖葫蘆的李婆子立刻接茬,
棗核 “噗” 地吐到墻角:“你懂個啥?我聽宮里退休的老太監(jiān)說,
公子生下來手掌心就刻著個‘俠’字,分明是老天爺派他來救咱們老百姓的!”而此時,
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信陵君正斜靠在王宮廊柱上,看著自家兄長安釐王的車隊招搖過市。
六頭梅花鹿拉著鑲金嵌玉的馬車,鹿脖子上的銅鈴鐺隨著步伐叮當(dāng)作響,
聲音比秦軍的戰(zhàn)鼓還熱鬧。信陵君笑著迎上去:“王兄這是要去圍獵?
” 眼睛卻盯著車廂里堆成小山的美酒和烤全羊。安釐王打了個酒氣沖天的嗝,
說話都帶著顫音:“兄弟,打獵講究的是排面!不帶夠三車酒菜,
那些豺狼虎豹哪知道本王的厲害?”信陵君低頭瞅瞅自己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袍,
又看看兄長身上流光溢彩的錦緞華服,忍不住在心里吐槽:“果然這‘異母弟’的身份,
就是王族圈里的‘青銅會員’,連入場券都不夠格?!?但他清楚,
比起這些虛頭巴腦的排場,城外百姓挨餓受凍的慘狀、邊境秦軍虎視眈眈的威脅,
才是真正該操心的大事。那些關(guān)于白虎星、掌心刻字的傳說,與其說是天命,
不如說是大梁百姓把最后一點希望,都寄托在了他這個不受待見的公子身上。
信陵君攥緊拳頭,暗暗發(fā)誓:“就算當(dāng)不成王族里的‘VIP’,
也要做百姓心中的‘救世主’?!钡诙?夷門監(jiān)者非等閑“侯生七十老監(jiān)門,
屠市朱亥藏刀魂?!?信陵君第三次站在夷門下,看著眼前拄著棗木拐杖的老人。
侯嬴身上的粗麻衣打著補丁,渾濁的眼睛卻像淬了毒的匕首,把他上上下下打量個遍。
前兩次派人來請,這老頭不是說 “腿疼下不了床”,就是借口 “要給烏龜喂食”,今天,
信陵君決定親自出馬?!袄先思?,久仰大名,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 信陵君恭敬地作揖,
袖子掃起地上的灰塵。侯嬴 “哼” 了一聲,突然把拐杖橫在他面前:“公子若是真心,
就讓老朽坐坐你的主車?!?這話一出,
周圍的侍衛(wèi)差點驚掉下巴 —— 讓一個看門老頭坐公子的主位?這不是打信陵君的臉嗎?
信陵君卻像請祖宗上座似的,伸手扶住侯嬴的胳膊。侯嬴也不客氣,一屁股坐下,
還把沾滿泥的草鞋蹺在車轅上。馬車緩緩駛過街市,看熱鬧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,
指指點點的聲音比麻雀群還吵。走到半路,侯嬴突然一拍大腿:“拐去屠市,
我要找朱亥那小子喝酒!” 信陵君二話不說,調(diào)轉(zhuǎn)車頭。屠市里血腥味沖天,
朱亥正光著膀子殺豬,四十斤重的屠刀在他手里耍得虎虎生風(fēng)。
侯嬴指著他大喊:“這就是朱亥,單手能舉石磨,百人近不了身!” 信陵君剛要開口,
朱亥抹了把臉上的血,刀往案板上一剁:“公子來買肉?我這豬剛宰的,新鮮!
” 信陵君笑著拱拱手:“早聞壯士大名,特來結(jié)交?!?朱亥突然咧嘴一笑,
露出兩顆金牙:“結(jié)交?公子可知這屠刀和權(quán)謀,其實是一個道理 —— 下手要快,
準(zhǔn)頭要狠,不然自己就成了案板上的肉!”信陵君忍不住大笑:“妙?。】磥砦疫@玩權(quán)謀的,
真得跟壯士學(xué)學(xué)殺豬的手藝!” 圍觀的百姓哄堂大笑,誰也沒料到,
這場充滿火藥味的相遇,會讓兩個身份懸殊的人,從此成了生死之交。
侯嬴瞇著眼看著信陵君,心里已經(jīng)拿定主意:“這公子能忍常人不能忍,是個干大事的料,
這條老命,值了!”第三章 黃金臺冷客三千信陵君的府邸整日車水馬龍,門客們進進出出,
比菜市場還熱鬧。但他心里清楚,自己養(yǎng)的這群人,和其他三位公子的門客比起來,
那可是 “精裝房” 和 “毛坯房” 的區(qū)別?!懊蠂L君的門客,雞鳴狗盜湊一桌,
偷雞摸狗是強項;平原君選人,專挑長得帥的,好看歸好看,中看不中用;春申君更絕,
養(yǎng)門客跟集郵似的,數(shù)量倒是多,質(zhì)量嘛……” 信陵君常跟心腹們吐槽,“只有我這兒,
交朋友不交錢,交心!”這天他又溜達到屠市,朱亥正揮著屠刀剁肉,見他來了,
隨手扔來半根豬骨頭:“嘗嘗我新宰的黑毛豬,比你府上的熊掌還香!
” 信陵君接過來啃了一口,滿嘴流油:“不錯!比那些鑲金邊的盤子里裝的玩意實在多了!
” 朱亥擦了擦手,突然認真起來:“公子養(yǎng)士,和我殺豬一個理。不能光看外表油光水滑,
得看骨頭硬不硬、肉實不實。那些靠臉蛋、靠嘴皮子混飯吃的,就像豬身上的肥膘,
看著漂亮,一烤就化!”信陵君一拍大腿:“太對了!這屠刀里藏著大道理啊!
” 兩人蹲在肉攤前,一邊啃骨頭一邊聊天下局勢。朱亥突然把骨頭一扔,
眼神堅定:“公子,你說這亂世啥時候是個頭?” 信陵君望著遠處升起的狼煙,
嘆了口氣:“群雄割據(jù),戰(zhàn)火不停,想太平?難??!但只要咱們招攬賢才,真心為民,
總有撥云見日的一天?!?朱亥抄起屠刀,刀刃寒光一閃:“好!從今天起,
我這把刀就跟著公子,專治那些不聽話的!”就這樣,信陵君的門客名單里又多了一員猛將。
而他的府上,始終保持著獨特的風(fēng)氣 —— 在這里,沒有門第高低,沒有金銀交易,
只有一群懷揣理想的人,為了心中的正義,隨時準(zhǔn)備赴湯蹈火。
卷二:虎符驚雷第四章 邯鄲危如累卵時公元前 257 年的冬天,
大梁城的空氣冷得能擰出冰碴子。信陵君魏無忌握著最新戰(zhàn)報,
羊皮紙上 “邯鄲告急” 四個字洇著暗紅血跡,像是剛從戰(zhàn)場上扒下來的死人指甲蓋。
他裹緊狐裘往王宮狂奔,心里暗罵:“秦王這老小子,打完長平還不消停,
真當(dāng)趙國是軟柿子?”推開大殿銅門的瞬間,信陵君差點沒把戰(zhàn)報摔地上。
他那寶貝兄長安釐王正翹著二郎腿,用鑲金鑷子夾著玉連環(huán)玩得不亦樂乎,
旁邊樂師奏著靡靡之音,倒像是在給死人送終。“王兄!” 信陵君上前一揖,
袖子掃落案上半塊沒吃完的鹿肉,“邯鄲城垛子都快被秦軍的云梯壓塌了,咱魏國再不出手,
下一個挨揍的就是大梁!”安釐王慢悠悠放下玉連環(huán),指尖還沾著蜜漬梅子的汁水:“兄弟,
你當(dāng)打仗是過家家?秦軍那陣仗,咱去了就是送人頭?!?說著拈起梅子往嘴里一塞,
吧唧聲在殿里格外刺耳。信陵君氣得太陽穴直跳,脫口而出:“王兄若怕秦軍,
不如把大梁城墻刷成老虎皮紋路,說不定秦王見了還得繞著走!”殿內(nèi)瞬間死寂。
樂師嚇得琴弦都崩斷了,宮女捧著的青銅燈盞哐當(dāng)落地。安釐王的臉比豬肝還難看:“放肆!
我這叫審時度勢!” 他抓起案上的竹簡砸過去,卻被信陵君輕松躲開。
信陵君盯著兄長發(fā)抖的手,突然覺得可笑 —— 這位坐在王座上的魏王,
怕是連案頭那只偷吃梅子的老鼠都不敢打?;氐礁。帕昃粗鴿M院子義憤填膺的門客,
突然想起朱亥剁肉時說的話:“砍豬頭還得找準(zhǔn)骨頭縫,何況是調(diào)兵?” 可問題是,
兵符在魏王懷里揣得比老婆還緊,這骨頭縫該從哪下手?正發(fā)愁時,管家匆匆來報:“公子,
如姬夫人求見,說是有‘戰(zhàn)國版快遞’要當(dāng)面簽收。
”第五章 如姬盜符夜叩門三更天的月光像淬了毒的銀劍,信陵君在庭院里來回踱步,
靴底碾碎滿地白霜。忽然,墻頭閃過一抹紅衣,如姬像只靈巧的夜貓子輕輕落地,
發(fā)髻間的步搖還沾著宮墻的露水?!肮?,新鮮出爐的虎符,比剛烤好的鹿肉還燙手。
” 她笑著掏出半塊虎形青銅,指尖在月光下泛著青白。信陵君猛地抓住她手腕:“你瘋了?
這要是被發(fā)現(xiàn),你連全尸都留不下!” 如姬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指,
聲音卻比月光更冷:“當(dāng)年公子提著仇人首級放在我爹墳前時,就該想到有今天。
” 她松開手,從袖中摸出酒壺灌了一大口,酒水順著嘴角流進衣領(lǐng),
“公子會彈《廣陵散》吧?等我死后,就當(dāng)給我送葬曲兒?!眱扇讼囟?,對著月亮碰杯。
如姬說起往事時眼睛發(fā)亮:“那年我爹被刺客捅了十七刀,滿城捕快裝聾作啞。
公子卻帶著門客蹲守三天三夜,把兇手的腸子都扯出來掛在城樓上?!?她突然笑出聲,
酒壺在掌心轉(zhuǎn)得飛旋,“都說女人頭發(fā)長見識短,可公子你看,
這虎符比男人的腰牌好使多了吧?”信陵君沉默良久,仰頭飲盡烈酒:“等邯鄲解圍,
我定要在黃河邊給你蓋座樓,天天聽曲兒吃酒。” 如姬卻把空酒壺狠狠砸在地上,
碎片濺起的聲響驚飛了棲在樹上的寒鴉:“公子糊涂!這亂世里,
連王宮里的夜壺都鑲著金邊,哪有安穩(wěn)日子過?” 她將虎符塞進信陵君掌心,
轉(zhuǎn)身時紅衣在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,倒像是一面燃燒的戰(zhàn)旗。
第六章 朱亥椎破晉鄙顱晉鄙的軍營活像座鐵疙瘩,士兵們扛著的戈矛比刺猬刺還密。
信陵君攥著虎符的手心全是汗,這玩意兒雖然號稱 “戰(zhàn)國版軍事密碼”,
但碰上認死理的晉鄙,還真不一定好使。果然,當(dāng)他宣讀完 “魏王令”,晉鄙瞇起眼睛,
腰間佩劍已經(jīng)發(fā)出出鞘的輕響:“公子,空口白牙可調(diào)不動八萬大軍,總得有個書面證明吧?
”空氣瞬間凝固。朱亥站在信陵君身后,四十斤重的鐵椎在袖中微微晃動,
活像揣著個隨時要爆炸的火藥桶。信陵君盯著晉鄙甲胄上 “大魏必勝” 的燙金字,
突然想起小時候?qū)W射箭,師傅說過最狠的殺招往往藏在笑臉背后。“老將軍這是不信王命?
” 信陵君突然笑了,笑得比哭還難看。朱亥瞬間會意,鐵椎帶著破風(fēng)聲呼嘯而出,
正砸在晉鄙天靈蓋上。血花濺在旁邊的軍旗上,“魏” 字被染得通紅。晉鄙倒在地上抽搐,
嘴里還在嘟囔:“公子... 這虎符... 有毒...”信陵君彎腰擦去濺在臉上的血,
突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—— 就像當(dāng)年幫如姬報仇時,刀刃捅進仇人的胸膛,
溫?zé)岬难彩沁@樣濺在自己手背。他猛地扯下晉鄙腰間將印,
轉(zhuǎn)身面對目瞪口呆的士兵:“王命在此!誰敢抗命,下場和晉鄙一樣!” 話音未落,
遠處傳來戰(zhàn)馬嘶鳴,八萬魏軍潮水般涌向邯鄲,鐵蹄踏碎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。
卷三:俠骨留香第七章 侯生北向自刎處公元前 257 年的寒風(fēng)裹著沙塵,
信陵君的八萬大軍正朝著邯鄲狂奔,馬蹄聲震得黃土路都在發(fā)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