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陽在萬嫂子的鼓勵下,第一個站了出來。
緊接著是小志、小飛……就連小新也一邊抹著眼淚,一邊鼓足勇氣站了出來。
不少小朋友都像小新一樣,一想到之前被小澤欺負的事,都忍不住哭的格外委屈。
長輩們在一旁看著格外心疼,恨不得自己上去親自狠狠的給欺負自家孩子的惡魔一腳。
陽陽排在最前面,一邊擼起袖子一邊上前,動手之前先扭頭看了看媽媽,而后鼓足勇氣掄起巴掌。
“你之前就是這么打我的頭,還罵我蠢豬的,現(xiàn)在我都還給你!”
話落,陽陽“啪”的一巴掌過去,直接扇在了秦澤的左臉上。
原本被盛南汐抽歪過去的臉,“咔吧”一聲,硬生生又被陽陽給抽正了回來。
秦澤痛的張大嘴,甚至沒能喊出聲,生理性眼淚嘩嘩往下掉。
這還沒完,陽陽這次換了腳,學著秦澤之前打自己的樣子,看準了他的心口,抬腳就要踹過去。
秦澤嚇得大叫一聲,也是憋屈極了。
從來都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兒,什么時候讓別人這么打過他?
秦澤后脖領雖然被盛南汐拎住了,四肢卻還能動,發(fā)了瘋一般咬著牙對陽陽拳打腳踢。
“讓你打我,我弄死你,弄死你!”
萬嫂子瞬間瞪大眼睛,一把把自家兒子先扯開。
“這小兔崽子居然還敢還手!老娘是忍不了了!”
說著,萬嫂子直接大跨步?jīng)_過來,抬手就給了秦澤一巴掌。
秦澤打是打不過一個成年人,抱住萬嫂子的胳膊就想動嘴。
萬嫂子反應也不慢,看準時機一把薅住這小兔崽子的頭發(fā),拽的他脖子向后仰去,又一巴掌扇在他嘴上。
余下的小朋友一看這情況,干脆也不排隊了,一股腦的涌上前,踹腿的踹腿,踩腳的踩腳,擰胳膊的擰胳膊,都在以自己被傷害過的方式還回去。
一時間,秦澤從頭發(fā)絲到腳趾甲,沒一處是不被撕扯的。
——甚至還有用拳頭錘他眼珠子,胳膊肘撞他門牙的。
秦澤驚恐的嗚嗚哇哇亂叫,拼了命的想要掙扎,奈何雙拳難敵多手,拳頭還沒來得及攥起來,手指頭都快被人掰折了。
秦永康和孫美玲一邊哭喊著大孫子的名字,一邊站在盛南汐胳膊后面抹眼淚。
那模樣,看起來他們像是是被盛南汐的胳膊攔的死死的,所以才不能動。
實際上——
盛南汐嘴角抽了抽,面無表情的收回胳膊。
老兩口猝不及防的朝前踉蹌了一下,有些慌張的看了盛南汐一眼,又默默把腳收了回去,繼續(xù)一邊著急哭喊一邊急的團團轉。
——可不是他們不敢上前去,秦澤身邊圍著那么多兇神惡煞的孩子和家長,他們這兩把老骨頭要是沖上去,還不得被活吃了???
盛南汐雙手環(huán)胸,冷眼看著,表情平靜的仿佛在看一場鬧哄哄的電影,看秦澤被欺負的哇哇亂叫,沒有絲毫憐惜。
就在老兩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,路的拐角處,終于出現(xiàn)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秦昀川在看見眼前亂象的那一刻,腳步狠狠一頓,而后不顧一切的沖過來,厲聲呵斥。
“住手,你們都給我住手!”
韓雪薇稍慢一步,隨之奔來,一看眼前情景,再也控制不住情緒,瞬間眼淚都飆了出來。
“小澤,我的小澤——”
秦昀川到底是當兵的,三下五除二就將秦澤身邊的人蠻橫的推開,韓雪薇趁機撲過去,一把抱住秦澤小小的身體。
此時的秦澤,眼睛腫的像個饅頭,耳朵被擰的出血,耳孔里還塞著好幾塊石頭。
除此之外,鼻孔、嘴角都流著血,手指腳趾骨折了三根,身上的傷根本來不及數(shù)。
秦澤終于看見了靠山,頂著一張腫著的臉,含混的哭訴。
“爸爸,韓阿姨,是媽媽……都是媽媽讓他們這么打我的,嗚嗚嗚嗚我不想要媽媽了,爸爸你幫我打回去,打死她好不好?”
韓雪薇見兒子被欺負成了這樣,心尖兒都在流血。
她含著淚惡狠狠的抬頭看向盛南汐。
“小澤可是你的兒子啊,我這個外人都心疼,你怎么就一點都不心疼呢,還讓別人一起來打他,你好狠的心??!”
秦澤在韓雪薇懷里哭的格外悲傷,拽著韓雪薇的衣服指著年年。
“韓阿姨,是年年,都是他故意陷害我,說是我想害死他,但明明是他想把我從滑梯上推下去啊,他和媽媽是一伙的,他們都不喜歡我,都想讓我死……”
秦澤小手一指,韓雪薇就像被點燃了的炸藥桶,那也不問一句,直接撲過去。
“小畜生,老娘養(yǎng)你那么多年,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?!”
韓雪薇巴掌揚起的那一刻,年年幾乎本能的縮緊了脖子,一時間腦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現(xiàn)許多記憶。
他想起自己之前寄住在大伯韓富斌家里的時候,就經(jīng)常挨打挨罵,不被允許吃飯。
大伯總是喜歡用腳踹他的肚子,而大伯母就像媽媽現(xiàn)在這樣,一言不合就高高揚起巴掌打他。
有時候是因為他多吃了兩口飯,多發(fā)出了一點聲音。有時候就連年年自己也不知究竟為何,或許是大伯心情不好,也或許是大伯母在外面和鄰居吵了架沒吵贏。
總之,他總是那個出氣包。
有時年年都覺得,自己對于大伯和大伯母來說不像是個人,而像是院子里養(yǎng)的那條大黑狗,任打任罵還不能還手。
一旦還手,只會迎來更加過分的打罵。
每次拳打腳踢之后,他都會被趕出家門,只能一個人找個看似安全的角落縮起來,一邊忍饑挨餓,一邊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豎起耳朵,聽大伯和大伯母有沒有叫自己。
因為這種時候一旦大伯和大伯母叫了他,而他沒聽見,下場就是三五天都不能進家門,也沒有飯吃,只能想辦法上山撿野果子。
而平常就算是能得到一口飯,吃的也經(jīng)常是剩飯剩菜,用的是大黑的缺口碗,稍有不注意嘴巴都有可能被飯碗邊緣劃破。
好在環(huán)境雖然苛刻,他身體素質還勉強湊合,這么多年也就生了幾次小病。
每次熬不下去的時候,年年總會在心里勾勒想象媽媽的模樣,幻想著未來有一天自己重新投入媽媽的懷抱,媽媽會幫他教訓大伯和大伯母。
他想象著自己會像村里那些被父母疼愛的小孩一樣,有新衣服穿,有熱乎的一日三餐吃,有媽媽的呵護照顧,還可以和小朋友們一起上學玩耍……
然而等他好不容易見到媽媽,事實卻與他想象的截然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