燙得我直縮脖子。"模樣倒還周正。"她渾濁的眼珠轉(zhuǎn)了兩轉(zhuǎn)，

"只是這雙眼......"我趕緊垂下眼皮。阿娘說過，我這對杏眼生得太亮，

不像個安分的。此刻卻聽得身后傳來嗤笑："蘇府要的丫鬟，莫不是要給老爺當通房？

""胡吣什么！"牙婆的煙桿重重敲在青石板上，"蘇家小姐要招貼身侍女，須得簽死契的。

明日卯時，帶著戶籍文書到角門候著。"---繡鞋踩過青苔時，我還在琢磨門房老仆的話。

他說西廂房萬萬去不得，說小姐住在三層的繡樓里，說老爺每逢朔望要去大明寺祈福。

可當我仰頭望著那座朱漆雕花的樓閣時，

只覺后頸發(fā)涼——每扇菱花窗都釘著三指寬的竹篾條，像給美人蒙了面紗。"新來的？

"我嚇得險些摔了銅盆?；厣碇灰妭€穿月白衫子的姑娘倚在廊柱上，發(fā)間別著支點翠蝴蝶簪。

她伸手攪了攪盆中熱水，腕上翡翠鐲子叮當作響。"奴婢玉娘，今日剛來伺候小姐。

""倒是比先前那個機靈。"她忽然掐住我腕子，指尖冷得像井水，"可讀過《女誡》？

會沏雨前龍井么？繡工如何？"我忍著疼答話："識得幾個字，

在繡坊做過三年工......"話音未落，樓上傳來瓷器碎裂聲。小姐臉色驟變，

甩開我疾步往樓梯去。猩紅裙裾掃過臺階時，我瞧見她鞋尖沾著星點朱砂，

在青磚上印出半朵殘梅。---掌燈時分，我跪在小姐閨房外描繡樣。

陸九卿搖著灑金折扇晃進來時，我正數(shù)到第九根金線。這位賬房先生生得俊俏，

眼角卻斜飛入鬢，活像話本里勾魂的白無常。"新來的小娘子好手藝。

"他俯身看我繡的百子千孫圖，"只是這嬰孩的面相......"折扇突然挑起我下巴，

"怎的與小姐有三分相似？"我手一抖，繡花針扎進指腹。血珠子濺在雪緞上，

洇開一點紅梅。陸九卿卻大笑起來，扇骨敲著掌心往外走："妙極！當真妙極！

"更漏滴到戌時三刻，小姐喚我進去梳頭。象牙梳篦劃過烏發(fā)時，銅鏡里映出她蒼白的臉。

"玉娘可知，為何繡樓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