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間屋子冒出了炊煙，門外有幾個小孩在追逐打鬧，他們似乎聚在一起吃飯。
這場戰(zhàn)亂不知會持續(xù)多久。
倒塌的籬笆重新架好，還有一邊，明天砍些樹枝回來重新架。
辛奴穿好衣服推開門，看到她的身影，心中升起的一點點不安散去。
“穗穗，乖乖洗完了?！?/p>
轉(zhuǎn)身把洗澡水倒在菜地，還用清水沖了沖，放在灶房中間的地上。
葉柏穗見他要抱自己，連忙后退半步。
“等我洗完再抱，乖乖洗完身上干干凈凈的，我身上臟，洗完再抱你，你在小板凳上坐著，把頭發(fā)擦干。”
“嗯，乖乖等穗穗。”
小傻子坐在門邊的小板凳上，擦拭頭發(fā)，眼睛盯著灶房的門。
葉柏穗脫下肥大的外衫，露出里面的長袖t恤。
這身衣服洗完收起來，舍不得穿了，褲子也是。
不過鞋子沒有找到適合她的尺碼，還得繼續(xù)穿著。
洗完澡，再洗頭發(fā)。
辛奴雙手托腮，眼巴巴地盯著門。
穗穗怎么還不出來，他頭發(fā)都快擦干了。
“穗穗?！?/p>
“怎么了乖乖？”葉柏穗正在擦身上的水。
“乖乖要穗穗抱。”
他等了很久，等的天都要黑了。
“快了快了?！?/p>
葉柏穗拿起剛才做得簡易小吊帶，布料沒有韌性，套在身上有點勒的慌，果然還是改成肚兜比較好，可以隨意調(diào)整松緊。
穿好衣服推開門，小傻子眼睛亮了起來。
“乖乖再等等，我洗個頭發(fā)，頭發(fā)擦干了？”
辛奴歪頭摸著頭發(fā)絲：“擦干了，穗穗洗了好久，乖乖想要穗穗抱。”
一會不和她貼著，心里就升起一股不安，讓他坐不住。
葉柏穗把水倒了，拿著空盆，走到他身前彎腰親了一口。
“辛奴乖，再等我一會?！?/p>
小傻子唇畔揚起甜甜的笑。
“乖乖等穗穗?！?/p>
辛奴解下纏在手腕上的布條，把頭發(fā)高高扎起來，繼續(xù)托腮等著。
這次門沒有關(guān)上，能看到她。
疑惑地望著她只有一扎長的頭發(fā)：“穗穗，你的頭發(fā)也被壞人削掉了嗎？”
葉柏穗沒想過要告訴他上輩子的事，順著他的話回：“是啊，被壞人削掉了，以后還會長出來的。”
她以前還剃過光頭，只剃過一回。
因為末世天氣不定，冬天太冷了。
還有跟人打群架，遇到不講武德的，趁亂抱著她的光頭咬，可疼了。
辛奴右手握成拳，氣憤地捶了一下膝蓋：“誰敢欺負穗穗，乖乖把他們都殺了。”
葉柏穗歪頭看去，他的眼神中露著兇光，狠戾一閃而過。
想起他那日殺人，完全沒有平常的模樣。
“乖乖，以前的事你記得多少？”
辛奴搖頭：“不記得了。”
他的名字，還是從官差口中得知的。
“不記得就算了，不要硬想以前的事?！?/p>
葉柏穗希望他想起來，又不希望他想起來。
順其自然吧。
洗完頭發(fā)，一邊用干衣服擦，一邊走到院子外，琢磨著把院子再圍大一點。
抬頭望去，小傻子托著腮，微微歪著頭，眼皮困得一眨一眨的。
他自己一個人不敢進屋睡覺，非要在外面等著她一起進去。
葉柏穗摸了摸頭發(fā)，差不多干了。
“乖乖，走，我們進屋睡覺?！?/p>
辛奴撐著沉重的眼皮，抬起雙臂：“乖乖要穗穗抱?！?/p>
“好～抱乖乖?！?/p>
葉柏穗托著他的屁股，腳勾著板凳拉進屋里，把灶房的門關(guān)上，轉(zhuǎn)身進屋。
摸到床邊，掀開被子，抱著人躺下。
辛奴枕著手臂，雙手抓住她胸前的衣服，雙腿折疊在腰腹，緊緊貼著她。
葉柏穗掖好他后脖頸的被子，親了下額頭，在黑暗中睜著眼睛。
睡了一天，這會沒有一點困意。
她從強盜那搜到不少錢，都是銅板，大概有三兩多。
現(xiàn)在有了錢，關(guān)鍵是怎么才能進城。
葉柏穗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，還有她這張臉，說自己不是逃難的流民和莊稼漢，估計也沒人相信。
摸了摸臉，很是粗糙，懷念起還沒變黑的時候。
明天弄點豬油抹臉，把皮膚養(yǎng)回來。
忽然，懷中人驚厥了一下。
葉柏穗連忙拍著他的后背，輕聲呢喃：“乖乖不怕，不怕……”
一聲聲的溫柔安撫，他的身體漸漸放松，呼吸變得平穩(wěn)。
山下。
一間最大的木屋內(nèi)，一群人挨著坐在一起，幾個婦人抱著稻草鋪在地上。
從村里逃難后，他們沒睡過一個安穩(wěn)覺。
到了陌生的村子里，不敢分開睡，找陳三商量，大家住在一個屋子里。
陳三應(yīng)了下來，讓人燒幾鍋熱水，喝口熱茶，晚上泡泡腳，卸去逃難以來的疲憊。
陳貴從屋內(nèi)出來，看到坐在門前石頭上，望著村口的陳三，走到他身旁蹲下。
“我們在村子里住下，還是繼續(xù)逃？”
“我想留下。”陳三收回視線，“山上的強盜死了，眼下這里沒有危險，不管是往東，往西，或是往北，都有強盜和土匪?！?/p>
“我們運氣好，能躲過一次兩次，三次五次還能躲過嗎？不如留在這里，真有強盜過來，我們往山里跑?！?/p>
陳貴點了點頭：“我也是這意思，不能逃一輩子，靠山吃山，咱們膽子大點，不怕養(yǎng)不活一家老小?！?/p>
陳三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長大了，有擔(dān)當了，陳叔他們?nèi)掠兄?，對你們也就放心了?！?/p>
他笑了笑，眼眸中盡是悲傷。
一個村子一百多個人，最后只剩他們?nèi)畮讉€。
陳三撐著膝蓋起身：“好了，活下來的人往前看，走吧，回去睡覺，明天去山上找吃的。”
回屋說了在村子里住下的事，大家都沒有意見。
夜里，刮起了大風(fēng)。
翌日清晨。
葉柏穗睡到自然醒，聽著外面的風(fēng)聲，呼呼的吹，跟鬼嚎似的。
山洞沒有窗戶，門一關(guān)上，伸手不見五指。
右手臂給他壓了一夜，又麻又酸。
葉柏穗小心托起他的頭，想把手臂抽出來。
但他雙手一直緊緊抓著胸前的衣服，臉埋在頸窩處。
她頭往后退，他進。
葉柏穗無奈，翻身轉(zhuǎn)到里側(cè)，睡夢中的他也跟著她轉(zhuǎ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