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第二天,我開車趕到林修別墅時,院子里已經(jīng)傳來嘈雜的音樂聲和哄笑。
推開門,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。
蘇婉正半躺在林修懷里,襯衫領口大開,鎖骨上新鮮的吻痕刺得我眼睛發(fā)疼。
“喲,沈大少爺親自來接人???”
林修的一個朋友歪在沙發(fā)上,醉醺醺地沖我舉杯,眼神里滿是嘲諷:
“怎么,怕老婆又跟人跑了?”
周圍頓時爆發(fā)出一陣哄笑。
林修摟著蘇婉的腰,故意在她耳邊親了一下,挑釁地看著我:
“來得正好,陪我們喝一杯?”
他晃著酒杯走到我面前,酒液濺在我襯衫上。
“我剛吃了頭孢。”
我盯著蘇婉,她正漫不經(jīng)心地玩著林修的衣領,連個眼神都懶得給我。
“嘖,這么不給面子?”
林修故作委屈地回頭:
“婉婉,你老公是不是討厭我???”
蘇婉終于抬頭,眼里滿是厭煩:
“沈煜,你要么坐下喝酒,要么滾出去等?!?/p>
她說完就往林修嘴里喂了顆葡萄,指尖曖昧地擦過他的嘴唇。
“嫂子別生氣啊,”
另一個染著黃毛的男人怪笑道:
“沈少爺這是怕你跟我們玩得太開心,回去不讓他碰呢!”
我攥緊拳頭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眼前的蘇婉和記憶中那個厭惡煙酒的她判若兩人。
以前我朋友來家里,她連客廳都不愿意出,現(xiàn)在卻能在這種場合和林修當眾調情。
“現(xiàn)在跟我回家,”
我強壓著怒火,“否則離婚協(xié)議作廢。”
蘇婉猛地站起來,抄起林修手里的酒杯就潑在我臉上。
冰涼的酒液順著下巴滴落,玻璃杯砸在地上碎成幾片。
“你算什么東西?也配威脅我?”
她氣得發(fā)抖:“掃興的廢物,看見你就惡心!”
林修在一旁摟住她的肩,得意地沖我挑眉。
蘇婉甩開我的手往外走,到門口又回頭對林修嫣然一笑:
“下次沒了礙眼的人我們再繼續(xù),記得等我。”
我沉默地跟在她身后,耳邊還回蕩著那群人的嘲笑。
以前我稍微晚歸她都會連環(huán)call。
現(xiàn)在卻能在別的男人家里喝到凌晨。
原來不是她討厭喧囂,只是討厭和我有關的一切。
額頭被玻璃杯砸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,已經(jīng)腫起一道明顯的紅痕。
蘇婉踩著高跟鞋走在前面,“咚咚“的聲響在空曠的車庫里格外刺耳。
“你滿意了?“
她一上車就狠狠摔上車門,震得整個車身都在晃動:
“用離婚威脅我,沈煜你可真夠下作的!“
我沉默地發(fā)動車子,后視鏡里映出她陰沉的側臉。
她全程都在用力劃著手機屏幕,指甲在鋼化膜上刮出刺耳的聲響。
到家后,蘇婉徑直沖進主臥,“砰“地甩上門。
我站在走廊上,透過沒關嚴的門縫看見她正在瘋狂地給誰發(fā)語音:
“......他算什么東西......要不是為了離婚我才不......“
后面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。
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去了客臥。
半夢半醒間,恍惚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夏夜。
蘇婉穿著我的襯衫,光腳踩在地毯上看《古惑仔》,看到動情處突然轉頭問我:
“阿煜,你會不會哪天就不喜歡我了?“
沒等我回答,她自己先紅了眼眶,“電視里都這么演的,男主得到后就不珍惜了......“
我抱著她輕聲安慰:
“怎么會呢?我最愛婉婉了。會一直、一直愛婉婉的。”
那時的她總愛看些狗血虐文,每次看到男女主遇到誤會橋段就哭得鼻尖通紅。
非要我抱著哄半天才肯罷休。
“要是你以后對我不好......“她抽抽搭搭地威脅:
“我就......就把你忘得干干凈凈!“
我?guī)退寥ツ樕系臏I水:
“好,我要是對婉婉不好,婉婉就不要我了?!?/p>
醒來時渾身滾燙,量體溫才發(fā)現(xiàn)燒到了39度。
我獨自去醫(yī)院掛號、輸液,護士第三次來換藥時忍不住問:
“您家屬沒來陪護嗎?“
我搖搖頭,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。
以前哪怕只是感冒,蘇婉都會緊張兮兮地圍著我轉。
現(xiàn)在我在醫(yī)院躺了半天,手機屏幕始終漆黑一片。
從醫(yī)院出來時,我還是習慣性地給蘇婉發(fā)了條信息:
“發(fā)燒了,不用等我吃飯?!?/p>
發(fā)完才想起,她最近都是和林修在外面吃,家里廚房已經(jīng)落了層薄灰。
前段時間,我胃炎住院。
蘇婉姍姍來遲。
她站在病床尾,眼睛始終沒離開手機屏幕。
“醫(yī)生說需要住院觀察?!?/p>
我虛弱地說。
她敷衍地“嗯“了一聲,突然對著手機笑出聲。
護士來掛水時,蘇婉終于抬頭:
“我待會有個重要客戶?!?/p>
她的目光掃過輸液瓶,卻沒看我的臉。
“能陪我一會嗎?“
我輕聲問。
她皺眉看了眼時間:“阿修介紹的客戶在等了?!?/p>
說完轉身就走,連句囑咐都沒有。
半夜疼醒時,看到林修剛發(fā)的朋友圈。
照片里蘇婉正給他喂蛋糕,地點是那家我們常去的會所。
配文寫著:“陪某人加班?!?/p>
我默默關掉手機。兩年前我食物中毒,她寸步不離守了一夜。
如今同樣的醫(yī)院,她連我得的什么病都不記得了。
想到這兒,我內心忍不住苦澀。
我和她從戀愛到結婚,整整九年。
這九年里,我放棄了斯坦福的offer留在國內陪她創(chuàng)業(yè)。
她父親病危時,我三天三夜沒合眼守在ICU門口。
為了治她的失眠癥,我考了心理咨詢師證書。
就連她失憶后,我都沒有放棄。
每天清晨雷打不動地帶著她最愛的百合花去醫(yī)院。
即使她總當著護士的面把花扔進垃圾桶。
我翻遍全城找來她小時候最愛吃的老式桂花糕,她卻說聞到這個味道就想吐。
醫(yī)生說熟悉的環(huán)境有助于恢復記憶。
我就把我們戀愛時常去的咖啡館包下來,布置成當年的模樣。
可她一進門就皺著眉頭說“這地方真土“。
她說她不想看見我。
可當天晚上,我卻親眼看見她滿心歡喜地跟著林修去了酒吧。
笑得比我們熱戀時還開心。
我一遍遍的騙自己,婉婉只是失憶了,她一定會想起我的。
可現(xiàn)在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一切不過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。
我的付出,換來的是蘇婉更深的厭惡。
“算了,放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