頌猜和阿泰聽到突然出現(xiàn)的驚喜也是一愣，高名揚看著他們像是想讓他們幫自己確認這不是幻覺。頌猜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，緩緩站起身，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驚喜，是佛祖為他們打開通向外面的門嗎？阿泰快速爬過來，眼中滿是驚喜卻又不敢相信：“這是地道？”
洞口不大，約半米寬，剛夠一個人進去。洞口平滑緊實，應(yīng)該是有人用鐵皮墻掩護著挖成的阿泰湊近一看，低聲道：“我進去看看?！睕]等高名揚回應(yīng)，他已經(jīng)俯下身，準備鉆進去。高名揚一愣，急忙拉住阿泰，從扒開的墻縫中向外觀察了一下，土坡上只有雜草隨著微風(fēng)輕輕搖動著，確定沒有異常情況，對阿泰叮囑道“千萬小心，碰到不能確定的情況不要強行通過，迅速退回來再想辦法”，頌猜快步走到鐵門旁，側(cè)耳貼著門縫聽了片刻，轉(zhuǎn)身朝阿泰點點頭。阿泰不再猶豫，雙手撐住鐵皮邊緣，迅速鉆進洞口，消失在黑暗中。高名揚忙將鐵皮放下，只留一條細縫觀察動靜。
屋內(nèi)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靜。高名揚緊盯著缺口，心跳如擂，額頭滲出冷汗。他不時抬頭看向鐵門，生怕看守突然闖入。頌猜則背對鐵門坐下，雙手合十，低聲念誦經(jīng)文，聲音平穩(wěn)而低沉，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祈禱著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每一刻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。大約過了十幾分鐘，洞口處傳來輕微的窸窣聲。高名揚迅速掀起鐵皮，阿泰滿身泥土地爬了進來，氣息急促卻帶著興奮。高名揚小心地將鐵皮放回原處，低聲問道：“怎么樣？通到哪兒？”
頌猜也湊過來，眼中滿是期待。阿泰喘了幾口氣，低聲道：“是個通道，通到一根排水管，最后連到外面的水溝。”高名揚急切地追問：“有多遠？”阿泰抹了把臉上的泥，回憶道：“從這兒到排水管大概七八米，管子很窄，得爬著過去。排水管里能看到光，出口大概二十多米遠，外面是條水溝，有水流聲?！彼D了頓，壓低聲音，“不過，水溝那邊好像是樹林，我沒敢出去，怕被發(fā)現(xiàn)。”高名揚點點頭，“這應(yīng)該是人為挖出來的，肯定有人從這里逃離過。這里后面是給土坡，沒人會去后面巡邏才一直沒被人發(fā)現(xiàn)?！彼劬ξ⑽⒁涣?，他低聲道：“排水管……能出去嗎？”阿泰點點頭：“能，沒有封口”頌猜插話道：“樹林？我們得弄清楚方向在哪邊，還得想清楚怎么走?！彼穆曇羝届o，卻透著一絲謹慎。高名揚沉默片刻，腦海中迅速盤算。他看向頌猜和阿泰，低聲道：“咱們得計劃好，不能莽撞?！卑⑻┯昧c頭，眼中閃過決然：“揚哥，我聽你的。”頌猜雙手合十，低聲道：“愿佛陀指引?！辫F皮房內(nèi)一陣沉默，一道希望之火在三人的心中升起。
受傷的手只要動作稍大一點劇痛像針刺般一陣陣地襲來，他咬緊牙關(guān)，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所有有用的信息。借著門縫透進的微光，他瞇起眼，目光在阿泰和頌猜的臉上掃過，低聲開口：“那天在清邁，晚上十點左右被綁。到這里天剛亮，大概六七點。”他停頓了一下，腦海中回放著那段模糊的記憶——鐵鏈的摩擦聲、腥臭的空氣，還有鄒瑞華那冰冷的“兄弟，別怪我”。他深吸一口氣，繼續(xù)說道：“路況很差，坑坑洼洼，車速不會快，時速最多5、60公里。路上用了八九個小時，還要過檢查站、休息，也許只用了七八個小時，推算下來大概四百公里左右。”他低頭揉了揉太陽穴，試圖理清思路：“我記得詐騙園區(qū)大多在緬甸北部，像妙瓦底、果敢這些地方。清邁到緬甸邊境不過一百多公里，如果這兒真是緬甸北部，離泰國邊境可能就一百公里左右。”他抬起頭，目光堅定，“我們得往東南走，只有到泰國邊境才算安全。邊境那邊有警察、有大使館，能救我們。”阿泰湊近了些，黝黑的臉上滿是泥污，眼中卻閃著一絲光亮。他低聲道：“往東南沒問題，叢林我熟。小時候在村里，我常鉆林子找果子，能認路?！彼穆曇綦m虛弱，卻帶著一股鄉(xiāng)野的自信。
頌猜盤腿坐在對面，破舊的僧袍在微光下顯得更加單薄，聲音卻低沉而平穩(wěn)：“往東南這片林子藏著多少危險，我們不清楚。”高名揚接著說“阿泰說送糧車每三四天來一次，路上走了四個多小時。這可能是個線索，可還不夠。理論上他們會就近調(diào)運，但他們可能會從別的地方補給。叢林外有軍閥的軍車巡邏，他們跟園區(qū)是一伙的，跑出去不等于自由?！彼恼Z氣冷靜，像在潑一盆冷水，卻又透著深思熟慮的謹慎。高名揚皺起眉頭，心中飛快盤算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血跡斑斑的左手，兩根斷指隱隱作痛，像在提醒他現(xiàn)在的處境有多脆弱。他低聲道：“以我們?nèi)齻€的狀態(tài)，穿過叢林太難。我手廢了，跑不快；阿泰你身上有傷，體力也撐不了多久；頌猜你……”他看向頌猜，欲言又止。頌猜苦笑了一下，接過話頭：“我年紀大了，腿腳不利索，走遠路是累贅?！薄安?，你不是累贅?！备呙麚P打斷他，語氣堅定，“我們得一起出去，誰也不能落下。”他深吸一口氣，目光在兩人間游移，“可頌猜說得對，風(fēng)險太高。叢林里可能有野獸、有沼澤，還有軍閥的狗和槍。我們得準備水和食物，至少撐三天。還要弄清楚方向，不然瞎跑就是送死?！卑⑻┮Я艘а溃吐暤溃骸俺缘奈夷苷?，林子里有果子、野菜，我知道哪些能吃?？伤趺崔k？排水管里有水，可臟得很，喝了怕生病。”他頓了頓，眼中閃過一絲急切，“還有，暴露了怎么辦？他們有槍，我們跑不過?！备呙麚P沉默片刻，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機房里埋下的“后門”。如果能搞到手機，我可以發(fā)信號出去，讓外面的人來接應(yīng)我們，這樣勝算大一點”
“我們得攢點吃的。我手廢了，他們不會讓我干重活，平時可以留點雞腿或飯團藏起來。還得觀察看守換班的時間，看哪段時間最松懈?！卑⑻┯昧c頭：“好，上次見他們的煙盒上面有泰文，可能真的離泰國邊境不遠?！表灢碌吐暤溃骸拔矣^察過，夜里兩三點沒有聲音，狗也安靜。”高名揚眼中閃過一絲光亮：“兩點……那是我設(shè)的代碼觸發(fā)時間。園區(qū)網(wǎng)絡(luò)會傳數(shù)據(jù)出去，如果外面有人收到，就能查到信號源?！彼D了頓，低聲道，“接下來的日子，咱們得裝乖點。他們以為我手廢了，會放松警惕。我找機會偷臺手機，那就容易實現(xiàn)我們的計劃了”“手機？”阿泰一愣，隨即咧嘴一笑，“每天他們收貨就會用框裝著手機再發(fā)下來，有個間隙是沒人清點的，監(jiān)工桌上有時候會放幾部等人拿，我找機會帶出來。”“別冒險?！备呙麚P皺眉叮囑，“寧可慢慢想辦法，也別去冒險！保證自己安全就總有機會”。
鐵皮房內(nèi)，三人陷入短暫的沉默。屋外傳來一聲低沉的犬吠，像是在警告他們，前方的路依然布滿荊棘。高名揚靠回墻上，左手的劇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，但他眼中卻多了一抹決然。他低聲喃喃：“阿敏……”腦海中，她的笑臉如一盞燈，照亮了這片黑暗，也點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