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遠的手指在吉他弦上跳躍，最后一個音符在昏暗的酒吧里緩緩消散。
臺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，他微微鞠躬，額前的碎發(fā)垂下來遮住了眼睛。十點半，
正是"藍調"酒吧最熱鬧的時候，但沒幾個人真正在聽他的演唱。"再來一首吧，帥哥！
"角落里一個醉醺醺的女聲喊道。程遠搖搖頭，把吉他裝進琴包。駐唱一小時，兩百塊錢，
足夠他明天去琴行換一根斷掉的琴弦。音樂學院的全額獎學金只夠學費，
生活費還得靠他自己掙。他剛背上琴包，酒吧經(jīng)理老張走過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"小程，
那邊有位客人想見你。"程遠順著老張指的方向看去，角落的卡座里坐著一個女孩。
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，黑發(fā)如瀑垂在肩頭，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像一幅水墨畫。
與周圍喧囂的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。"她說很喜歡你的原創(chuàng)歌曲。"老張擠擠眼，"可能是星探。
"程遠苦笑。這種話他聽過太多次了。他走向那個女孩，在她對面坐下。"你好，我是程遠。
"他禮貌地說。女孩抬起頭，程遠這才看清她的臉——清澈的眼睛，小巧的鼻子，
嘴唇像櫻花一樣粉嫩。她看起來二十出頭，氣質優(yōu)雅，
手腕上戴著一塊程遠只在雜志上見過的名表。"我叫林雨晴。"她的聲音比想象中要成熟，
"你剛才唱的那首《街燈》，歌詞寫得很好。"程遠有些驚訝。那確實是他自己創(chuàng)作的歌曲，
但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歌詞。"謝謝，那是我大三時寫的。"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，
"你是學音樂的？"林雨晴搖搖頭："我父親是林氏集團的林志強。"她頓了頓，
似乎在觀察程遠的反應，"但我大學學的是文學，所以對歌詞比較敏感。
"程遠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緊。林氏集團，這座城市最大的地產(chǎn)開發(fā)商。
他聽說過林志強——白手起家的億萬富翁，出了名的嚴厲和傳統(tǒng)。
"沒想到林小姐會來這種小酒吧。"程遠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。林雨晴笑了，
眼睛彎成月牙："我偷偷來的。父親不知道。"她向前傾身，"其實，
我在籌劃一個獨立音樂項目，正在尋找有才華的創(chuàng)作人。你有興趣聊聊嗎？"就這樣，
他們開始了交談。從音樂到文學，從電影到旅行，
程遠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富家女的見解獨到而深刻，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驕縱。
而林雨晴則被程遠的才華和真誠所吸引——他不像她認識的那些富家子弟，
滿口都是投資回報率和人脈關系。凌晨兩點，酒吧打烊，他們才依依不舍地告別。
"能留個聯(lián)系方式嗎？"林雨晴問，眼睛里閃爍著程遠讀不懂的光芒。程遠猶豫了一下，
還是把電話號碼給了她。他告訴自己這只是為了那個所謂的"音樂項目"，
但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了。接下來的幾周，林雨晴頻繁出現(xiàn)在程遠的生活中。
她去聽他的每一場演出，帶他去城里最好的錄音棚，
甚至說服她父親的公司贊助了音樂學院的一場音樂會，條件是程遠必須擔任主唱。
"你父親知道你在幫我嗎？"有一天排練結束后，程遠忍不住問道。林雨晴正在整理樂譜，
聞言抬起頭："他不知道細節(jié)。"她咬了咬下唇，"我爸很傳統(tǒng)，他認為藝術只是消遣，
不是正經(jīng)事業(yè)。"程遠理解地點點頭。他的父母雖然只是普通工人，
但至少支持他追求音樂夢想。"不過沒關系，"林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，"我相信你的才華。
總有一天，所有人都會看到。"她的手掌溫暖柔軟，
程遠感到一股電流從接觸的地方蔓延全身。他想說些什么，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那天晚上，程遠失眠了。他拿起吉他，一段旋律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。凌晨四點，
一首名為《雨晴》的歌完成了。這是他寫過的最好的作品，
每一個音符都在訴說他不敢說出口的感情。第二天，林雨晴約他在音樂學院的小音樂廳見面。
當程遠彈唱完《雨晴》時，他看到她眼中閃爍著淚光。"這是...寫給我的？"她小聲問。
程遠點點頭，心跳如鼓："我不知道該怎么用語言表達，所以..."林雨晴突然上前一步，
吻住了他。那個吻輕柔得像羽毛，卻讓程遠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。"我也喜歡你，
從第一次聽你唱歌就喜歡。"她低聲說。從那天起，他們正式在一起了。
林雨晴帶程遠去高級餐廳，教他品鑒紅酒；程遠則帶她去街頭小吃攤，
在深夜的公園里彈吉他給她聽。他們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，以為愛情可以戰(zhàn)勝一切。
直到那個雨夜。程遠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，對方自稱是林志強的助理，
要求在一家私人會所見面。他猶豫再三，還是去了。會所的裝潢奢華得令人窒息。
林志強坐在真皮沙發(fā)上，五十多歲的年紀，頭發(fā)花白，眼神銳利如鷹。"程遠是吧？
"他連寒暄都省了，"我調查過你。父親是鋼廠工人，母親是小學教師，家住城西老小區(qū)。
音樂學院成績不錯，但沒任何背景。"程遠握緊了拳頭："林先生，我對雨晴是真心的。
"林志強冷笑一聲："真心？你知道我女兒從小過的是什么生活嗎？私立學校，歐洲游學，
將來要繼承上百億的家業(yè)。你能給她什么？在酒吧駐唱的收入？""我會成功的。
"程遠聲音顫抖但堅定，"我的音樂...""音樂？"林志強打斷他，
"那不過是富人的消遣。聽著，年輕人，我給你兩個選擇。"他推過一份文件，"第一，
簽了這份合約，我的娛樂公司會包裝你，給你出專輯，安排巡演。條件是永遠離開我女兒。
"程遠瞪大眼睛："這不可能！""第二，"林志強繼續(xù)道，仿佛沒聽見他的抗議，
"如果你拒絕，我會確保沒有一家唱片公司敢簽你，沒有一家酒吧敢請你駐唱。
你的音樂夢想就此終結。"他頓了頓，"而且，我會把雨晴送去英國，你再也見不到她。
"程遠的手開始發(fā)抖。他翻看那份合約，條款苛刻得近乎賣身契，但如果真如林志強所說，
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。"為什么？"他痛苦地問，
"如果雨晴喜歡我...""因為她不懂事！"林志強突然提高音量，
"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幫助她管理家業(yè)的丈夫，不是一個窮音樂人！簽了它，
你至少還能保住你的音樂。"那天晚上，程遠在雨里站了整整兩個小時，直到渾身濕透。
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——如果他堅持和雨晴在一起，不僅會毀了自己的前途，
最終也會毀了雨晴和她父親的關系。而如果他簽了合約，至少還能繼續(xù)做音樂，
也許有一天...第二天，程遠簽了合約。他沒有告訴雨晴真相，
只是冷淡地說自己需要專注于音樂，不能再繼續(xù)這段關系。"你什么意思？"雨晴臉色煞白，
"昨天還好好的...""我就是覺得我們不合適。"程遠強迫自己看著她的眼睛說謊，
"你是林家大小姐，我只是個窮學生。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"雨晴的眼淚奪眶而出："我不在乎那些！
你說過《雨晴》是為我寫的...""那只是首歌而已。"程遠轉身，怕自己會心軟，
"忘了我吧。"他頭也不回地走了，留下雨晴一個人站在雨中。那天晚上，
程遠把自己關在房間里，彈了一整夜的吉他，直到手指流血。合約生效后，
林志強確實履行了承諾。程遠的第一張專輯大獲成功，他很快成為樂壇新星。但每場演出，
他都會唱《雨晴》，仿佛那是他唯一會唱的歌。而林雨晴，如她父親所愿，去了英國留學。
據(jù)說她回國后接手了家族企業(yè)的部分業(yè)務，變得冷靜而疏離，再也不提音樂和詩歌。五年后，
在一場慈善音樂會上，已經(jīng)成為知名音樂人的程遠再次見到了林雨晴。
她挽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的手臂，正在和一群商界人士交談。程遠聽說她即將訂婚，
對象是某跨國集團的繼承人。當他們的目光在人群中相遇時，時間仿佛靜止了。
程遠看到雨晴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他熟悉的光芒，但轉瞬即逝。她微微點頭，然后別過臉去。
程遠知道，有些傷口永遠不會愈合，就像那首永遠唱不完的歌。
---## 第二部分：重逢慈善音樂會的后臺燈光刺眼，程遠對著化妝鏡調整領結，
手指微微發(fā)抖。五年了，他早已習慣聚光燈下的生活，但今晚不同——他知道林雨晴會來。
"程老師，五分鐘后上臺。"助理小劉探頭進來提醒。程遠點點頭，深吸一口氣。
鏡子里的男人已不再是那個窮學生：剪裁精良的西裝，一絲不茍的發(fā)型，
腕上價值不菲的手表。只有眼睛里的那抹憂郁，和五年前如出一轍。音樂廳座無虛席。
程遠走到鋼琴前坐下，全場掌聲雷動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前排貴賓席，
瞬間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林雨晴穿著珍珠灰色的晚禮服，頭發(fā)挽成一個優(yōu)雅的發(fā)髻。
她身邊坐著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，正湊在她耳邊說著什么。程遠認出來，
那是恒盛集團的少東家趙明川，財經(jīng)雜志的常客。指尖觸碰琴鍵的瞬間，程遠決定臨時換歌。
原本準備好的曲目單被拋到腦后，《雨晴》的旋律如流水般傾瀉而出。這首歌他唱過無數(shù)次，
但從未像今天這樣，感覺每個音符都在撕扯他的心臟。"雨夜里的街燈，
像你離開時的眼睛...""我寫下的每個音符，
都是無法寄出的信..."唱到副歌部分時，程遠看到林雨晴的身體微微前傾，
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裙擺。她的目光與他相遇，又迅速移開，但那一瞬間，
程遠確信她眼中閃過一絲濕潤的光芒。演出結束后，主辦方安排了酒會。
程遠被各路賓客圍住，接受著千篇一律的恭維。他的視線卻不斷穿過人群，尋找著那個身影。
"程先生，您的表演太精彩了。"一個女聲在身后響起。程遠轉身，林雨晴就站在那里，
手里端著一杯香檳。近距離看，她比五年前更美了，
但眼角眉梢多了幾分他陌生的成熟與克制。"謝謝，林小姐。
"程遠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，"沒想到您會來聽這種小型音樂會。
""慈善事業(yè)一直是我們林氏關注的重點。"她公式化地回答，然后頓了頓，"而且，
我看到節(jié)目單上有你的名字。"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讓程遠的心跳漏了半拍。
她是因為他才來的？"你的音樂風格變了不少，"林雨晴繼續(xù)道，"更成熟了。
""人總會變的。"程遠意有所指，目光掃過她左手無名指上閃耀的鉆戒，
"聽說你要結婚了？恭喜。"林雨晴的手指下意識地撫過鉆戒："謝謝，下個月訂婚。
"她停頓了一下，"趙明川，你應該看到了，他...""雨晴！"趙明川的聲音插了進來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