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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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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命!

劉宋亂世:188青春男大成了豢養(yǎng)三十面首的山陰公主;而母胎solo的社畜女青年我,

被迫套上了南朝第一綠帽批發(fā)商何戢的皮囊。

當(dāng)頂著女身的他用劉楚玉的纖纖玉指勾起我的下巴時(shí),我居然在何戢的身體里心跳加速了。

這該死的性別錯位修羅場?。埃鄙弦幻胛疫€在工位摸魚,刷劉楚玉不得不說的一二事。

網(wǎng)頁忽然彈出條推送:《少帝劉義符:八歲神童變暴君,是奪舍還是瘋癲?》。我順手點(diǎn)開,

滿屏聳動標(biāo)題——“野史爆料!少帝七歲獻(xiàn)策平亂,十二歲預(yù)言胡人南下!

”“宮變后性情突變,夜夜驚啼‘鐵鳥食人’,疑似中邪!

”“史學(xué)家爭議:劉義符是否被南疆巫蠱奪舍?

”我嗤笑著叉掉頁面:“小編為了流量真能編,還鐵鳥食人,

咋不說外星人入侵……”話音未落,額頭哐當(dāng)磕在泛著冷光的金磚地上。滿殿侍衛(wèi)佩刀森冷,

硬生生將我即將脫口的臟話堵回喉間。高位上的少年帝王正用看死人的眼神剜我,

龍袍袖口露出一截寒光。無數(shù)記憶瞬間涌入,沖擊的我頭腦發(fā)昏?!昂务€馬好膽色啊。

”劉子業(yè)指尖敲著玉扳指,笑得我寒毛倒豎?!盎式憬袢粘科鹗釆y多用了半盞茶,

說是看駙馬送的翡翠簪看癡了?”“不如駙馬替朕嘗嘗這壺新釀?”我盯著滾到腳邊的酒壺,

莫名有種吃到瓜的竊喜:他在吃醋!野史誠不欺我!這對姐弟果然有貓膩,嘿嘿嘿。正想著,

前世996練就的求生本能突然瘋狂叫囂,瞬間淹沒八卦的心??謶只\上心頭,

嚇得我哆嗦了好半天才勉強(qiáng)組成一句話:“陛下,實(shí)則不然……”當(dāng)侍衛(wèi)把我拎成小雞崽,

我正感慨著吾命休矣時(shí),殿外忽然傳來環(huán)佩叮當(dāng),朱漆殿門被踹出巨響。

紅衣美人拎著食盒破風(fēng)而來,毫不猶豫的踩過跪地行禮的侍衛(wèi)的手背,

開口卻是:“本宮親自熬的參湯,皇弟不嘗嘗?”劉楚玉!活的!

那個傳聞中“皇族第一作精”的山陰公主劉楚玉!她蔥白手指捏著湯匙,

硬是把毒酒案演成家庭倫理?。骸榜€馬要是死了,明日建康城坊間必傳陛下因妒誅婿。

”湯勺“哐當(dāng)”砸進(jìn)碗里,濺了劉子業(yè)半袖污漬。“本宮倒要看看,是陛下的刀快,

還是御史臺的筆快?”“皇姐要為個男人忤逆朕?”劉子業(yè)突然暴起,

匕首擦著劉楚玉耳畔釘入描金柱。初來乍到的新奇感,隨著一縷青絲緩緩飄落,

我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。這一刻,我才切實(shí)的感受到,這不是網(wǎng)頁里任人評說的野史,

而是帝王一怒,浮尸百里的封建王朝?!捌仗熘陆允潜菹碌淖用瘢畏猎讉€駙馬?

”劉楚玉突然掐住我的下巴,疼得我倒抽冷氣。“只是這蠢貨死了,

誰替本宮試新買的八十盒口脂?”她指尖殘留著桂花脂粉香,混著何戢自帶的龍涎香。

竟讓我在匕首寒光與參湯熱氣交織的修羅場里,不合時(shí)宜地心跳如擂。陳景碩,對不住了,

姐姐我好像彎了。殿外忽起一陣風(fēng),吹得她腰間禁步琳瑯作響。

我聽見自己不由自主的夾了個氣泡音:“臣……愿為公主試盡建康城所有胭脂。

”02被拖出宮門時(shí),我神情還有些恍惚:“你是陳景碩?”“很驚訝嗎,

”劉楚玉的吐息噴在耳畔。屬于少女的溫?zé)峁嗄觎`魂的焦躁,“念安姐姐?

”她故意咬重最后四個字的模樣。恍惚讓我看見那個總在茶水間堵我的青年。

陳景碩是我?guī)У囊粋€實(shí)習(xí)生,比我小三歲。周身還未脫青澀與朝氣,

就充滿了讓人心跳加速的荷爾蒙氣息。他總愛在工位擺弄那套《劉宋史》,

我便把午休時(shí)光都泡在古籍堆里,熬夜翻遍那段泛黃的歷史。

從太極殿的鎏金屏風(fēng)到春華宮的檀木妝奩,折子戲里的前朝舊事被我嚼了又嚼。

只為讓茶水間的閑聊能多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。但誰能料到,我倆還沒將這曖昧情愫挑明,

身體竟先一步穿到了這方亂世。還成了夫妻。03我倚在公主府的貴妃榻上,

第三次試圖解開這該死的蹀躞帶未果后。終于發(fā)出了今日第三十八次哀嘆。“需要幫忙嗎?

”珠簾被金絲履挑開,陳景碩頂著劉楚玉艷麗的皮囊倚在門框上。

“不……”拒絕的話尚未說完,她就欺身上前,修長的手指捏住了腰封。我下意識往后仰,

軟枕卻硌得腰生疼。我盯著她熟練解開金扣的動作,微微有些詫異:“你怎么這么熟悉?

”這身子的嗓音裹著南朝貴族的慵懶腔調(diào),倒像在調(diào)情。“因?yàn)槟闶潜康?。”我正要罵回去,

外頭突然傳來銅鑼聲,宦官尖細(xì)的嗓音穿透雕花窗欞:“圣上賜三十面首,

為公主殿下試口脂!”劉楚玉退后一步,我下意識跟著起身:“你要了面首?

”她忽的踮起腳尖湊近:“姐姐該不會以為,我真要學(xué)那野史,上演‘面首盈門’吧?

別忘了……”劉楚玉的表情突然氣急敗壞了起來,“老子襠下空蕩蕩的。

”渾濁的思緒突然裂開道縫。這大概是少年帝王用來羞辱我的伎倆?

我望著廊下魚貫而入的素紗廣袖的少年們,可這不是把劉楚玉推向更多的男人嗎?

外間突然傳來聲響,那些面首的腳步聲已逼近珠簾。

齊聲道:“拜見公主——”最前頭的少年嗓音清越如碎玉:“奴為公主試新到的螺子黛可好?

”他俯身的剎那袖中冷箭直刺我的咽喉,動作快得侍衛(wèi)都來不及拔刀。“當(dāng)啷!

”劉楚玉抄起暖爐擋在我身前,箭簇擦過她的手臂釘進(jìn)屏風(fēng),襦裙瞬間綻開血花?!白セ畹模?/p>

”劉楚玉的厲喝混著血腥氣炸開。她反手拔下金步搖扎進(jìn)刺客手臂的動作行云流水,

仿佛排練過千百遍。三十個白衣面首被羽林衛(wèi)按倒在地時(shí),我盯著她洇血的左臂渾身發(fā)冷。

“傳太醫(yī)!”我抖著手去捂她的傷口,寬大的手掌幾乎要掐碎她纖細(xì)的小臂。

劉楚玉卻嗤笑著用染血的指尖戳我眉心:“姐姐這手再抖下去,我沒被刺死先讓你掐死了。

”青瓷藥碗殘留的苦味還未散盡,我的目光卻死死咬住那枚沾血短箭。

某本野史里那句“駙馬何戢喉間插著冷箭”仿若化作實(shí)質(zhì),順著咽喉一寸寸往下鉆。

窗外宮燈被風(fēng)吹得明明滅滅,投在墻上的影子竟像極了劉子業(yè)把玩匕首時(shí)的剪影。

指節(jié)抵在案幾邊沿生生按出青白,卻壓不住后頸炸開的戰(zhàn)栗。我卻強(qiáng)壓下情緒,不想露怯。

“劉子業(yè)就這么想我死?買一送三十的死亡大禮包?”吃醋的少年果真惹不得?!爸皇牵?/p>

這刺客是不是有點(diǎn)兒太菜了?一點(diǎn)兒都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?!眲⒊翊笮ζ饋?,

將我拽進(jìn)懷里一遍又一遍說著“不怕不怕?!敝皇俏覀z如今的模樣怎么看怎么怪異。

我忽然福至心靈:“那個刺客……”“姐姐真聰明!真刺客早在秦淮河底喂魚呢。

”她湊近時(shí),發(fā)間桂花香混著血腥氣:“我安排的替身連落刀角度都算計(jì)過,

否則你以為這身子能扛住利刃?”“真夠心思深沉的?!贝巴鈧鱽砻媸讉兛藓扒箴埖穆曇?,

我攥緊的拳頭突然被冰涼的指尖撬開。

劉楚玉拿帕子擦著我掌心的冷汗輕笑:“不搞這么一出,

怎么有理由扣下那三十個活體監(jiān)控器,為姐姐守身如玉呢?”“所以你是故意的?

”“不然呢,真讓那些面首天天在寢殿晃悠,姐姐不得把蹀躞帶擰成中國結(jié)?

不過……”“不過什么?”“不過……我確實(shí)得要幾個面首,

來維持一下我這荒唐公主的人設(shè)。只是……”“只是什么?”“只是不能是他們。

”我突然想起穿越前茶水間里,陳景碩也是這樣把玩著我的工牌,來回撩撥我的思緒。

“何駙馬這心跳聲……”她突然將耳朵貼在我胸口,“震得本宮傷口都要裂了。

”我慌亂后退卻被蹀躞帶絆住,整個人又栽進(jìn)她帶著藥香的懷抱。

屬于何戢的手指無意間按在少女柔軟的腰窩,驚得兩人同時(shí)僵住。

報(bào):“陛下賜金瘡藥——”劉楚玉就著擁抱的姿勢在我耳邊呵氣:“今夜駙馬若不留宿主殿,

明日建康頭條就該是《驚!面首刺殺竟為情殺,駙馬賭氣移居他處》。

”04銅壺滴漏轉(zhuǎn)過五十余輪,建康城的夏荷從初綻到零落成泥,

廊下新糊的窗紗已染了三回秋霜。當(dāng)?shù)谄邠艽炭偷难獮R上廊柱時(shí)。

我終于悟透甲方凌晨三點(diǎn)奪命call練就的鋼筋鐵骨——在御前奏對與暗箭間閃轉(zhuǎn)騰挪,

竟比應(yīng)付老板的“簡單改改”還要游刃有余。直到那日劉楚玉自宮闈歸來,

緋色披帛挾著未散的桂花香。次日卯時(shí),公主府十二名侍衛(wèi)盡數(shù)換了生面孔,

春桃捧著鎏金手爐跪在階前。自此,我再也沒碰到過刺客。此刻第十一次與蹀躞帶較勁,

當(dāng)手指被纏出紅痕時(shí),我惡狠狠扯過竹簡畫起三視圖。去他的禮制,

我要在蹀躞帶上裝子母扣,再刻上飛鳶紋。權(quán)當(dāng)致敬前世工位上那支寫禿的CAD繪圖筆。

窗外突然傳來劉楚玉中氣十足的怒吼:“何戢!你又把我的螺子黛當(dāng)炭筆用!

”雕花木門被金絲履踹開,緋色裙裾挾著桂花香卷到眼前。我抬頭就看到少女咬牙切齒的臉。

屬于陳景碩的靈魂正透過劉楚玉的柳葉眼瞪我。“這是波斯進(jìn)貢的……”她突然卡殼,

轉(zhuǎn)頭問春桃,“這玩意兒值多少絹?”“回殿下,抵得上建康城三間綢緞莊。

”我盯著鏡中何戢俊美的皮囊有些心虛:“要不我讓管家把東郊的茶園……”話音未落,

劉楚玉突然揪住我的衣襟往下拽。少女溫軟的唇擦過耳垂時(shí),

我聽見她壓低的嗓音:“今日朝會,劉子業(yè)要在太常寺開支上做文章?!碧珮O殿的晨霧中,

官服被朝露浸透?!芭?!”奏折砸中額角的瞬間,

我居然條件反射地想摸手機(jī)拍下來發(fā)朋友圈:“打工人到哪兒都是被打的命,

在被割韭菜的路上,我從不缺席!”直到劉子業(yè)的玉扳指刮過龍椅扶手,

那聲刺耳的“滋啦”才讓我清醒:這兒沒有勞動仲裁,只有御前斷頭臺。“駙馬倒是說說,

公主府上月光胭脂錢就支了二百金?”少年天子的目光像淬毒的銀針。

“聽說你還給面首們置辦了鮫綃寢衣?駙馬好氣度!”滿朝朝臣頓時(shí)響起窸窣議論。

“臣惶恐。”我伏在金磚上,嗓音顫出哭腔?!肮鼬P體尊貴,

那些南海珍珠粉……”“陛下容稟。”瑯琊王氏的玉笏適時(shí)閃出。“何秘書郎年輕不知事,

不如讓臣等教他些持家之道?!蹦荷炯t秦淮河時(shí),我被推進(jìn)了醉仙閣頂層的雅間。

“何兄這拘謹(jǐn)模樣……”王七郎目光撞上我并攏的膝頭?!暗贡刃驴七M(jìn)士面圣還規(guī)矩。

”滿座哄笑驚得珠簾晃動。何戢這副寬肩窄腰的皮囊裹著我的靈魂,像件不合身的戲服。

我盯著自己不自覺內(nèi)扣的腳尖。這該死的肌肉記憶!前世二十六年穿短裙防走光的習(xí)慣,

竟然死灰復(fù)燃?!奥犅勸€馬府夜夜燃香誦《男誡》?

難怪公主殿下喚您……”他故意掐細(xì)嗓子,“姐姐?!蔽以诒娙擞l(fā)促狹的目光里,

忙不迭的把并膝改成大馬金刀?!昂?!”王七郎突然擊掌,“好個玉樹臨風(fēng)的……咳,

坐如鐘!總之,妙極!”又有人把話頭引向我的腰胯,

晨起被劉楚玉嘲笑“打死結(jié)像編手鏈”的腰封,此刻正有些松松垮垮。

“何兄這蹀躞……莫不是公主賞的新玩法?”“諸君有所不知。公主新得的面首擅解九連環(huán),

我這是……”胡謅到一半突然卡殼。男人八卦起來也是要人命。“駙馬爺這是以身飼虎,

親自試公主的解連環(huán)手法?”不知誰接的話引得滿堂喝彩。在哄笑中,

王七郎將酒盞抵在我唇邊:“駙馬爺可知,公主上月新得的昆侖奴,在暗市值這個數(shù)。

”他比劃的手勢在湘妃竹簾上投出鬼魅般的影子。絲竹聲突然拔高,

我借著斟酒湊近他耳畔:“聽說陛下正在查永嘉郡的私鹽……”看著他瞬間蒼白的臉色,

我知道賭對了。今早劉楚玉塞給我的密信,此刻正在我袖中發(fā)燙。

那信上說王七郎雖貴為長房嫡子,但曾因惹了王家老太爺不快,被遣去國師身邊兒待了三年。

私鹽案可大可小,他說不定就會是那個被舍棄的過河卒?!斑€望公主和駙馬爺垂憐。

”他慌忙抓住我的手腕。我卻下意識抖了一下。雖說,何戢這具軀體是男的。

但我仍舊做不到和男性這么熟稔。我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,裝作醉眼迷離地撞翻酒壺。

聽著琉璃盞碎地的脆響,我在等,等他拋出我想要的價(jià)碼?;煸邶斉帐皻埦值泥须s里,

他的嗓音不出所料的滑了進(jìn)來:“何兄似乎對星象之學(xué)頗有興致?

”王七郎將聲音壓的更低:“國師云游前,曾將《河洛異聞錄》暫存寒舍。

”我望著樓下游俠兒當(dāng)街?jǐn)財(cái)嗪填^顱,猩紅潑了一地。

突然想起史書里那句“北地漢女不如羊”。劉宋雖在南朝,

可又比剛經(jīng)歷了五胡亂華的北朝好到哪兒去?我想回去。這是我穿過來兩個多月,

從不敢放棄的念頭。這念頭比上元夜萬家燈火更灼人。即便二十一世紀(jì)的我不過是個孤兒。

但至少不必朝會時(shí),看見太監(jiān)捧著的鎏金盒里,盛著新割的少女的舌頭作醒酒膾。

在這個視人命如芻狗的時(shí)代,連呼吸都摻著鐵銹味。那個上知天文,

下通地理的國師不知云游何方,求見無門。這本禁書,便是我現(xiàn)如今唯一的希望。

“此等奇書……”我轉(zhuǎn)動著酒盞,掩下眼底狂喜。“自然要焚香沐浴,拜讀三日。

”滿堂哄笑中,我仰頭飲盡杯中殘酒。憑欄欲吹風(fēng)醒酒時(shí),對面酒樓的雕花窗突然被風(fēng)吹開。

我看見劉楚玉穿著月白男裝,笑靨如花。那位名滿建康的美男子正將魚膾夾到她碗中,

手指在燭火下恍若玉雕。心頭不免泛起一絲酸澀:“褚侍中竟肯賞臉?”王七郎癡癡笑道,

看我的神情中不免多了絲憐憫:“自打上月公主當(dāng)街?jǐn)r了褚大人的車駕,

這已是本月第三次‘偶遇’了?!蔽彝蝗幌肫鹗窌涊d。山陰公主求而不得的權(quán)臣姑父。

此刻正隔著一條秦淮河,對頂著公主皮囊的陳景碩微笑。05王七郎動作很快,

我剛到公主府,那本書就躺在了桌案上。帛面泛著青灰色,像剛從墳里刨出來的。

“國師手札也搞做舊工藝?”翻開第一頁:“永初三年,熒惑守心,帝星西斜。

”現(xiàn)代人的DNA狠狠動了。這不就是古代版星座運(yùn)勢?我盤腿坐在床上,

借著燭光一目十行。卻越看越不對勁。這本書與其說是玄學(xué)典籍,倒更像暗黑童話集。

“書生救紅鯉獲贈鱗片,高中那日鱗化金鎖困住喉舌。原來狀元命是借的,

要還的——河伯娶親的花轎已泊在門前?!蔽艺吹慕蚪蛴形?,

直到瞥見某頁被朱砂圈起的段落,指尖突然發(fā)麻:“少帝義符,少聰慧,義煕五年獻(xiàn)計(jì)破魏。

然永初宮變后,性情大變,忽夜夜驚啼。言見‘鐵鳥蔽日,巨獸食人’。

武帝嘆曰:此乃天罰?!辫F鳥?巨獸?這描述怎么那么像……戰(zhàn)斗機(jī)跟坦克?

我想起穿來那天看到的野史,后頸汗毛倒豎。竟是真的?劉義符是劉宋第二位皇帝。

史書上說他在位不到兩年,因?yàn)槌撩枣音[玩樂被廢。按照輩分來說,

劉楚玉得喊他一聲堂爺爺。腦海里閃過一部大火的電視劇,難不成這兒也是冰封后的時(shí)代?

還是說,劉義符也是穿越者?天罰又是什么?我在腦海里搜尋著惡補(bǔ)的劉宋歷史。

自開國皇帝劉裕死后,皇室跟被下了蠱似的,一代離譜勝過一代。暴虐,

好色甚至都是小兒科。劉宋簡直是昏君搖籃。這算天罰嗎?燭火“滋啦”爆響,

將我的思緒拉回書上?!安贿^,這本書怎么敢寫皇室秘辛?”我按下心中驚疑。

“這國師還是得想辦法見上一見?!保埃丁敖憬阋娬l?”珠簾被夜風(fēng)吹得簌簌作響時(shí),

劉楚玉帶著一身桂花釀的甜腥撞進(jìn)門來。卸了蔻丹的指尖攥著我的袖口不放?!俺宋?,

姐姐還要見誰?”我抽回袖子,任由她踉蹌跌坐在榻上。一旁站著的丫鬟太監(jiān),

早就對我們這不倫不類的稱呼見怪不怪。就像我從來不在乎,

苛刻的男領(lǐng)導(dǎo)會不會穿女裝上班。妝奩上銅鏡映出劉楚玉酡紅的臉。

分明是陳景碩慣用的狡黠神情,卻裹著劉楚玉這副醉眼迷離的皮囊?!按禾遥藕虻钕赂?。

”小丫鬟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捧來醒酒湯,被她揚(yáng)手打翻在波斯地毯上?!敖憬愣闶裁矗?/p>

建康城可都在傳,駙馬爺為了我連御賜毒酒都敢潑……”“你今兒和褚淵吃魚的時(shí)候,

倒是沒見這么黏人?!彼蝗坏托σ宦?,“姐姐不會是吃醋了?”她胡亂的扯松衣襟,

露出大片鎖骨:“姐姐怕什么?怕我真成了歷史上那個荒淫的公主?

不過是與褚淵多飲了幾杯……”下人早識趣的退了出去。我不敢再看,

何戢這個廢物也是個不中用的。一點(diǎn)兒誘惑都受不得。于是,我拽過錦被橫在榻間,

硬生生隔出楚河漢界。溫軟身軀突然翻過錦被壓來,帶著秦淮河畔的脂粉香。

我聽見她含混的鼻音混著桂花釀的甜:“姐姐,我好喜歡你。

”我突然想起前世看過的一句至理名言:“男人三分醉,演到我流淚?!薄翱晌椰F(xiàn)在,

是女人耶!”我又想起另一句至理名言:“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?!薄肮?。

”她笑著踢掉鞋子,爬上了床?!瓣惥按T,”我別開臉避開她滾燙的吐息,

強(qiáng)壓下男性不可言說的躁動?!澳悴幌牖丶覇??”她突然僵住,

染著酒意的眸子亮得驚人:“想啊,日思夜想。

”她的指尖輕輕劃過我腕間穿越前戴智能表的位置。我壓低嗓音,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垂,

“你記不記得少帝劉義符?國師的手札里寫他——”“七歲獻(xiàn)策平亂,十二歲預(yù)言胡人南下。

野史說他瘋癲后總喊‘鐵鳥食人’,姐姐覺得像什么?

”榻邊燭火將她睫毛的陰影投在我頸側(cè),隨吐息微微顫動,像史書被風(fēng)掀開的殘頁。

“像飛機(jī),或者他見過直升機(jī)?”她低笑一聲:“若他真是異世來的孤魂,倒比我們可憐。

”“為什么?”“我們至少能彼此印證存在。而他被困在史官的朱砂里……連瘋都瘋得孤獨(dú)。

”“念安姐姐……”她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,“你也是愛我的,對吧?”我剛想開口否認(rèn),

可話到唇邊卻溢出來個“嗯”字。這個字好似是某種許可證,頃刻間她便將唇貼了上來。

她的舌尖裹著桂花蜜的甜,混著未散的酒氣。在唇齒間攻城掠地。原來,吻真的是甜的。

何戢的軀體誠實(shí)地起了反應(yīng)。我攥緊床褥的指節(jié)幾乎要掐斷金線繡的纏枝蓮。

這具男人的身體遠(yuǎn)比靈魂更早沉淪?!靶奶暫贸??!彼鋈煌碎_半寸,

指尖點(diǎn)在我喉結(jié)下方。屬于劉楚玉的珍珠甲套涼得激靈。偏偏沿著肌理往下游走時(shí),

又帶起燎原的火?!敖憬阍诠の煌悼次业臅r(shí)候,心跳也這么快嗎?

”金絲帳外燭火“噼啪”爆響,我猛地扣住她的手腕:“實(shí)習(xí)生不該對上司說這種話。

”“現(xiàn)在我是公主,”她突然翻身跨坐,緋色紗衣從肩頭滑落?!敖憬悴攀窃摫恢巫锏鸟€馬。

”指甲刮過蹀躞帶,被輕而易舉解開的腰封驚得我脊椎發(fā)麻。理智在龍涎香里寸寸崩塌,

我咬牙攥住她的腳踝:“陳景碩,你看清楚——”“我看得很清楚,”她俯身時(shí)青絲垂落,

發(fā)尾掃過我滾燙的頸側(cè)。“何戢的皮囊,李念安的靈魂?!北鶝稣菩耐蝗毁N上心口。

“還有這里……藏著我三個月沒敢遞出去的情書?!贝巴怏E雨砸碎滿池秋蓮,

她帶著薄繭的指腹碾過下唇。“姐姐那晚留在茶水間的拿鐵,杯底畫了顆歪歪扭扭的愛心吧?

”外衫上的玉扣撞在拔步床雕欄上,清脆得像某種投降的訊號。“這是劉楚玉和何戢的身體。

”我嗓音沙啞得陌生。“所以呢?”她仰頭咬住我的喉結(jié),痛感混著酥麻直沖天靈蓋。

“在二十一世紀(jì)不敢越界的,到公元五世紀(jì)更怕了?”這話沖垮了我最后一絲理智,

指尖陷進(jìn)她腰窩的瞬間,珠簾外突然傳來宦官的尖叫:“走水了!西院走水了!”“你看,

連老天爺都在替我們澆冷水。”她在我懷里笑得花枝亂顫:“邊下雨邊失火,真是一副奇觀。

”染著酒氣的唇最終停在鼻尖?!暗憬銊偛拧遣皇遣铧c(diǎn)就認(rèn)輸了?

”夜風(fēng)卷著焦糊味涌進(jìn)來,將滿室旖旎吹成滿地殘灰。更漏聲遙遙傳來時(shí),

她已蜷在錦被那頭沉沉睡去。07從前我的任務(wù)只有兩件事:活下去,以及尋歸途。

現(xiàn)如今成生生裂成了三樁:活下去,躲陳景碩,以及尋歸途。那夜荒唐過后。

何戢這副廢物身體,總在見著劉楚玉緋色裙裾時(shí)擅自發(fā)燙,鬧得耳尖蒸霞。

我一邊兒唾棄自己,一邊兒抵抗陌生的躁動。原先隔著錦被的楚河漢界,

如今成了東廂與西廂的涇渭分明。她倒渾不在意,任由我搬去隔壁。于是,

我又多了幾分小女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。

每天睡前第一件事就是和萬千云村孤影隔著時(shí)空合拍。偶爾興起,

甚至還頗有情調(diào)的自己配BGM:“我這苦心已有預(yù)備,

隨時(shí)有塊玻璃破碎墜地……”但今日,踏入太極殿的剎那,所有矯情都被碾作齏粉。

“京郊三村突發(fā)惡疾,患者渾身紅疹、嘔血而亡?!币蛔吓鄞蟪汲隽懈吆?,

廣袖一揮似要掃盡晦氣?!俺颊埛俅褰^疫,以?;识及矊帲?/p>

”這個吃人的王朝又一次將它的丑陋赤裸裸的展現(xiàn)在我面前。

我在心底一遍遍勸自己忍耐:每個時(shí)代有每個時(shí)代的殘暴,我遲早要離開。

他們對我來說連過客都稱不上。忍了。忍了。忍了?!皽?zhǔn)了?!陛p飄飄兩個字砸在金磚地上,

濺起滿殿稱頌。我忽然想起前世那個空降的領(lǐng)導(dǎo),

他也是這般笑著簽下裁員名單:“優(yōu)化是福報(bào)?!薄斑@等賤民的事,以后就不必上奏了。

”原來史書里輕飄飄一句“暴君昏聵”,落在活人身上,竟是這般剜心刺骨的疼。媽的,

忍不了了?!氨菹隆蔽曳磉凳祝叭及?!”他截過我的話頭,“何駙馬素來仁善,

不如由你監(jiān)刑?”我猛地抬頭,少年帝王眼底映著我蒼白的臉,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。

“焚村只會讓疫鬼纏上皇都。當(dāng)隔離病患、以石灰凈水,一月必見成效?!薄耙辉拢?/p>

朕給你二十日。若不平疫——提頭來見?!蔽液蠡诹耍覒?yīng)該將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,

老老實(shí)實(shí)的找穿越回去的辦法。而不是,做什么救世主。我救不了這個惡心的世道。

但后悔的情緒只持續(xù)了兩個時(shí)辰。我到達(dá)疫區(qū)之后,再也顧不上后悔。

“把死亡超過三日的尸首深埋六尺,活人按癥候分住青白黑三帳。

”腐臭味兒透過熏了艾葉的帕巾,我卻再嘔不出半點(diǎn)兒東西。我盯著簡陋的“隔離三色旗”,

忽然扯過麻布畫下紅綠燈?!扒鄮び邟炀G布,白帳疑者掛黃布,黑帳重癥掛紅布。

”太醫(yī)令顫聲問:“此乃巫符?”“不,”我望向現(xiàn)代的方向,“這叫科學(xué)。

”遠(yuǎn)處突然傳來馬蹄聲。劉楚玉的紅鬃馬沖破宵禁的梆子聲,馬車上載著烈酒。

“建康十六坊的酒肆都被我搬空了。”她甩開沾血的馬鞭,定是又強(qiáng)闖了哪個世家的私庫。

我別開臉不去看她頸間滑落的汗珠:“對不起,給你添麻煩了?!薄罢f的什么屁話。

”話音未落,隔離區(qū)突然爆出哭嚎。我們沖進(jìn)青帳時(shí),

看見個老婦正撕扯潰爛的胸口:“是蠱!他們給我們下蠱了!”她指甲縫里抓出的腐肉間,

赫然蠕動著米粒大的白蛆?!爸皇莻谏!眲⒊衲弥鹫圩訙惤蠇D傷口。

“縱使我朝盛行巫蠱,也不至于……”“公主慎言!”太醫(yī)令驚恐的打斷她的話。

“《肘后備急方》有云,疫中生蛆乃大兇之兆!”“用烈酒沖洗后,改敷雄黃粉。

”劉楚玉在,沒人敢忤逆我的命令。第八日。我盯著士兵挖深坑掩埋尸體?!榜€馬爺!

”太醫(yī)令捧著統(tǒng)計(jì)竹簡踉蹌跑來?!靶掳l(fā)病例減了三成!”第十日。

我蹲在煎藥棚里挑揀殘余的忍冬藤。“蒼術(shù)昨日就用盡了。”太醫(yī)令捧著藥典匆匆趕來。

“等等?!薄暗日l?”我來不及答話,就聽到有士兵通傳:“報(bào),王七公子求見。

”他拉了滿車蒼術(shù)。第十五日。我和劉楚玉蹲在河畔分食半塊馕餅。

她突然指著對岸的螢火說:“現(xiàn)代有沒有這樣的星星?”我愣住,

何戢的記憶卻擅自翻涌——建康城的上元夜,少年駙馬曾為公主捉過一囊流螢?!坝械模?/p>

”我咽下馕餅的粗糲,“叫霓虹燈?!彼托σ宦?,忽然將螢火蟲塞進(jìn)我的掌心:“那這個,

算不算古董?”第二十日。最后一縷青煙從焚藥爐中散去時(shí),

太醫(yī)令捧著呈報(bào)跪在泥地里嚎啕大哭。我終于放任自己栽倒在診案上。再醒來時(shí),

我已躺回公主府的軟榻?!敖憬悖阈蚜??三天了,再不醒,我都要去刨太醫(yī)令的祖墳了。

”她端了杯茶水給我,隨后喚了太醫(yī)。等人散干凈,我眼巴巴的看著她。“別想了,

什么賞賜都沒有?!蔽亦伊艘宦??!斑B句慰問都沒有?好歹掙回他半壁民心。

”劉楚玉捻起顆葡萄塞進(jìn)我嘴里,大笑:“倒是賞了我三十斛東珠,

說讓我給面首們串簾子玩兒?!蔽叶⒅矌ど匣蝿拥牧魈K穗子,

突然想起上輩子熬夜肝完上市方案后。大老板拍著我肩膀說“小李干得不錯”,

轉(zhuǎn)頭把年終獎給了空降的關(guān)系戶領(lǐng)導(dǎo)?!肮还沤褓Y本家一脈相承,”我惡狠狠咬碎葡萄。

“活干好了是領(lǐng)導(dǎo)英明,干砸了是社畜背鍋,合著咱們就是人形永動機(jī)?

”劉楚玉的金步搖隨著笑聲亂顫:“姐姐要賞,該問我要?!蔽疫∷较蛞陆蟮氖?,

“別鬧?!眲⒊矜倚α藘陕暎嬶L(fēng)一轉(zhuǎn):“我查清楚了,這次疫情不是天災(zāi),是人禍!

士族投毒。”我驚得睜大了眼睛,隨后想明白其中關(guān)竅?!巴抖??為了讓皇上失了民心?

”“他們要的不僅僅民亂,更是逼劉子業(yè)啟用士族私兵鎮(zhèn)壓,新政賦稅減免便成廢紙。

”我想起穿越前看的財(cái)報(bào):“就像大股東做空股價(jià),逼創(chuàng)始人讓出控股權(quán)?”她怔愣片刻,

隨后笑出了聲。疫區(qū)的病患和朝堂的大臣身影漸漸重合。我扯過被子蒙上頭,

再不愿多說什么。08歸心在更漏聲里熬成滾燙的巖漿。

當(dāng)?shù)诙吲鷮ふ覈鴰煹奶今R空手而歸時(shí)。我盯著案頭《河洛異聞錄》的帛頁,

忽然想起史書夾縫里那個名字——何尚之,劉宋開國元勛,何戢的祖父。兩年前大婚那日,

何老太爺拄著鳩杖攔在喜轎前,枯枝般的手指幾乎掐進(jìn)何戢腕骨:“記住你是何家兒郎,

莫與那瘋丫頭誕育子嗣。”我只當(dāng)是迂腐老臣的昏話,

此刻卻隨著劉裕那句“天罰”在胸腔里嗡嗡作響。朝會散后的建康城飄著桂花香,

我攥緊笏板拐進(jìn)朱雀巷。第三處府邸便是何家。深秋的暖陽落在朱漆大門的獸首上,

卻化不開銅釘?shù)纳涔?。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突然翻涌:大明七年,何戢就是跪在此處,

聽祖父厲喝“何家不出懦夫,你再不要自稱何家郎。”門房蒼老的瞳孔驟然收縮:“駙馬爺,

老太爺早說過……”“煩請通傳,”我截?cái)囝澏兜奈惨?,“故太尉侍中、左光祿大夫?/p>

可還記得永初三年熒惑守心之象?”門房老仆引我穿過三重垂花門,何父何母坐在正堂。

“父親、母親……”我學(xué)著何戢記憶里的腔調(diào)行禮?!榜€馬瘦了。

”何夫人的目光如秤砣般壓得人脊梁發(fā)酸。莫名的親切來自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(yīng)。

可真正的何戢早死在了那天的大殿上。我不過是個來自異世的冒牌貨。我咽下心虛與心酸,

將印著公主府徽記的鹿茸膏放在案幾上?!瓣珒嚎芍忝值挠蓙恚俊焙胃高抵笌?,

目光如刀?!拔涞郛?dāng)年北伐重傷,是你祖父背著他在尸堆里爬了三天三夜。

‘戢’字取‘止戈’之意,是讓你記住何家血脈里淌著的是清明,莫要忘了自己是誰!

”我有些不明所以,卻不敢忤逆。畢竟我理虧占了人家兒子的身子。于是,

連連點(diǎn)頭稱:孩兒謹(jǐn)記?!斑@個你收著,是你祖父留給你的。

”何父將一個巴掌大的錦盒遞給我,我塞進(jìn)懷中,順勢說道:“孩兒想去看看祖父。

”得到應(yīng)允之后,我松了口氣,跟著丫鬟退了出去。何尚之的輪椅停在祠堂,

陽光從格柵漏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。這位曾隨劉裕血戰(zhàn)廣固城的老人,

此刻正撫摸一尊無字牌位。他見著我,便揮退了奴仆。接著,

自顧自的說道:“當(dāng)年武帝瀕死時(shí),吞了顆會蠕動的紅丸。

”“那東西是國師師祖從南疆尸蠱里煉出來的,服之可續(xù)命二十年,

代價(jià)是血脈從此與蠱同生?!边@是我來到這里,第二次聽到:蠱。這世上竟真有蠱蟲?

“劉義符兒時(shí)給我編過蛐蛐籠?!崩先送蝗秽托σ宦?。“多乖巧的孩子,

登基后卻把先帝嬪妃吊在樹上射著玩。你當(dāng)他是突然瘋的?”“蠱蟲靠吸食執(zhí)念生長。

武帝想建不世功業(yè),蠱蟲便啃噬他的仁心;太子在娘胎里聽著戰(zhàn)鼓聲長大,

生來就被蠱毒蝕了魂!”何尚之猛咳出一口黑血?!懊允Я俗晕揖蜁兂尚M蟲的容器,

變得殘暴不仁,荒淫無道,甚至出現(xiàn)認(rèn)知錯亂。”我忘了我是如何走出房間的。

何老太爺?shù)脑捴两袢栽诙伬镎痤??!俺衲茄绢^比你看得透。

”“她豢養(yǎng)面首不是為了快活,是在找能引蠱離體的藥人!”我突然開始懷念,

公司里永遠(yuǎn)亮著的加班燈。原來古今囚籠從無分別,不過是從釘釘打卡換成了宮門宵禁,

從日報(bào)周報(bào)變成了晨昏定省。“老板啊……”我摩挲著腰間蹀躞帶的子母扣,

突然對著虛空呢喃?!澳?dāng)年追著我改三十版PPT的勁頭呢?幾個月了,

怎么還沒想辦法把我抓回去做沒完成的策劃案?”還沒來得及感慨完,

就有幾道哄笑像沾了鹽水的鞭子,抽得我耳膜生疼?!扒澳?,你把祖父氣成那樣,

你還有臉來?”前年?我開始翻檢何戢的記憶殘片。少年在動蕩時(shí)局里偷服五石散,

用朱砂在窗欞畫辟邪符的剪影。隨著那句“我當(dāng)不了何家的盾,也做不了帝王的劍,

甚至連山陰公主的鞭稍都追不上,我就是個懦夫”一起捅到了何老太爺?shù)母皟?。從此?/p>

他再也進(jìn)不了何家的門?!疤眯峙c人共侍一妻是何滋味?

”“聽說駙馬爺連公主的梳妝匣都摸不著?”“上月醉仙閣新來的胡姬,

那腰可比您家公主軟……”銅盞突然砸碎在幾人腳邊,琉璃碎片混著葡萄釀濺了滿地。

劉楚玉拎著馬鞭倚在朱漆廊柱下,石榴裙擺還沾著朱雀巷的泥點(diǎn)子:“本宮的腰軟不軟,

輪得到你這條看門犬吠?”“公主息怒!”滿院人撲通跪成一片。

我盯著她腰間新?lián)Q的羊脂玉禁步。昨日褚淵才在朝會上夸過此玉稀世?!肮蜃銉蓚€時(shí)辰,

給駙馬爺賠罪?!闭f罷,她拽住我就往外拖:“會不會太狠了點(diǎn)兒,

最起碼那些仆人是無辜的?!薄八麄冋讨渭业膭葑魍鞲5臅r(shí)候,可不無辜。更何況,

在這兒,心軟可活不久。”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的顛簸中,她突然倚進(jìn)我懷中。

“下次回娘家記得帶幾個打手。”屬于少女的纖腰在掌下不安分地扭動。

這廝越來越適應(yīng)自己的女兒身了?!敖憬?,我好想你?!蔽覍⑺频揭慌裕?/p>

“你早就知道蠱蟲的事?”她湊上來的動作突然頓住?!笆裁磿r(shí)候知道的?”她指了指腦袋。

“陳景碩是穿來那天知道的,劉楚玉是從小就知道?!彼齾s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?!敖憬?,

你只要記得,我不會害你?!保埃贡┯暝掖┩弋?dāng)時(shí),我正夢見二十一世紀(jì)的加班夜。

我被工位上堆積如山的報(bào)表壓得喘不過氣。陳景碩抱著一摞設(shè)計(jì)稿斜倚在門框,

領(lǐng)帶松松垮垮掛在解開兩粒紐扣的襯衫上。月光將他的睫毛的影子烙在我手背上,

連同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水味一起灼燒著神經(jīng)?!敖憬阋灰囋囘@個新出的桂花拿鐵?

”他修長的手指推過來一杯焦糖瑪奇朵,奶泡上浮著用奶油畫的心,

還有個“L&C”“我特意繞了三條街買的?!蔽叶⒅麩o名指上新戴的素戒,

喉嚨突然發(fā)緊。上周團(tuán)建時(shí)他也是這樣靠在我椅背上,說公司年會要組隊(duì)去看桂花。

那時(shí)我忙著改方案沒注意,現(xiàn)在想來他西裝內(nèi)袋里是不是藏著同款戒指盒?“謝謝。

”我接過杯子時(shí)指尖微微發(fā)抖,奶油蹭在報(bào)表的“企劃案通過率”紅字上。陳景碩忽然傾身,

溫?zé)岬暮粑鬟^我耳垂:“其實(shí)上周在茶水間……”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

身后傳來主管的呵斥聲。畫面突然扭曲成劉楚玉七竅流血的臉:“救我!”驚醒時(shí),

床褥已被冷汗浸透。我赤足踩在水漬斑駁的地磚,寒雨穿透單衣的剎那,

仿佛又回到那個被總監(jiān)逼著交方案的雨夜。血腥味混著桂花香從西廂飄來。

朱漆門縫漏出的燭光里,劉楚玉正將金簪捅進(jìn)侍衛(wèi)咽喉。血濺上她新描的遠(yuǎn)山黛,

順著瓷白下頜滴落在交領(lǐng)襦裙上,綻成一串紅梅。

那侍衛(wèi)我認(rèn)得——昨日還替她捧過藥匣的少年。

此刻正死死攥住她的裙裾:“殿……下……”“噓?!彼郎厝崾萌ニ劢堑臏I,

“本宮賞你的桂花糕,可還甜?”簪尖又沒入半寸。我踉蹌后退撞翻了銅盆,

驚得她倏然轉(zhuǎn)頭。燭火映出她眼底未褪的饜足,像極了茶水間里偷吃我蛋糕的模樣。

“姐姐怎么不穿鞋?”她甩開尸體跨過門檻,染血的指尖要來碰我。我猛地?fù)]開她的手,

喉間泛起膽汁的苦:“他是暗樁?”“是……蠱引?!彼穆曇魩Я诵┗艔垼?/p>

像是做壞事的小孩兒被抓了個正著。驚雷劈開夜幕的剎那,

我終于看清西廂:七個新來的面首被鐵鏈拴在描金柱上,天靈蓋皆被掀開,

蠱蟲正在腦漿里蠕動?!斑@些都是該死之人,

是天牢里提的死囚……”“這就是你研究解藥方子的辦法?”我再也撐不住跪地干嘔。

胃袋劇烈抽搐,卻只吐出幾口酸水。她忽然抬手遮住眼睛,

嗓音浸滿痛苦:“姐姐見過蠱蟲鉆出孩童天靈蓋的樣子嗎?我見過?!薄安粌H僅是皇室,

這種蠱能通過血液傳播,不找出解蠱的辦法,后患無窮?!彼紫律?,“你忘了嗎?

何戢喝過劉子業(yè)賞賜的沾了血的茶!哪怕為了你,我也不得不這樣做?!蔽铱粗?/p>

突然想起穿越前夜占卜APP的推送:大兇,忌出行,忌動情。10我將自己關(guān)進(jìn)房間,

劉楚玉卻擠了進(jìn)來?!坝忠阄覇??”我試圖透過這具艷麗的皮囊,看透里頭的芯子。

“出去。”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。我不想我們之間產(chǎn)生隔閡?!薄皦蛄耍?/p>

”我猛地將茶盞砸到她腳邊?!懊髂陝獣⒘藙⒆訕I(yè),他上位后,你也會死的!

我們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是找到回去的辦法!”“那就讓史書重寫!”我終于看清她眼底的癲狂。

“你和褚淵周旋是為了……權(quán)利?”“是?!焙忭樦沽号噬?/p>

我攥住她的腕骨:“你根本不想回去?”“回去?回哪兒去?

回那個連茶水間都要裝三個監(jiān)控的牢籠?這兒才是我們的家啊,姐姐。”我看著眼前這個,

前不久還和我耳鬢廝磨的人。突然覺得陣陣發(fā)冷。“可你是陳景碩啊,是生在紅旗下,

長在春風(fēng)里的陳景碩啊。你不是那個日日笙歌,夜夜荒唐的劉楚玉!”眼淚瞬間盈滿眼眶,

我開始害怕。我害怕他迷失在公主的權(quán)勢里,融入這個吃人的亂世?!敖憬悖阏f的對,

我不是劉楚玉,但我更不是陳景碩?!彼蝗惶ь^盯著我?!拔医袆⒘x符。

”珠簾被夜風(fēng)掀起又落下,燭火在她臉上投下陰影?!捌邭q那年,

我在太初宮丹墀下撞見個透明人?!薄八f自己叫南華散人,是守護(hù)劉宋的星官。

”“那時(shí)候還沒有劉宋,但阿爹為北伐糧草發(fā)愁時(shí),是他教我‘以鹽引換糧草’的法子。

”“八歲生辰那日,阿爹在書房摔了折子?!薄八纸涛覍憽怨ごc’,

第二日阿爹就撫著我的頭說‘符兒當(dāng)為堯舜’?!薄笆q那年,他說鮮卑人要打來了。

”“我央著阿爹重修廣陵城防,可那具身體突然不受控制……”我聽見她壓抑的哽咽。

“他說會替我把江山治理得海晏河清,可等我再睜眼……”我看見她眼底泛起血絲。

“史書上說我被廢是因?yàn)槌撩酝鏄?,不理朝政。狗屁!那具身體里根本不是我!

”燭淚啪地濺在《河洛異聞錄》上,燒穿了“奪舍”二字。我突然明白那些文字記載的,

是一個孩童被竊取的人生?!肮植坏?,怪不得你這么熟悉這里的一切,怪不得,

怪不得你適應(yīng)的那么好?!贝巴怏@雷劈開夜幕,

她的聲音混著雨聲砸在地上:“你不是問我想不想家嗎?我想啊!

”“我一睜眼就到了二十一世紀(jì),成了個剛呱呱墜地的嬰孩?!薄拔艺伊硕辏?/p>

才終于發(fā)現(xiàn)穿越的關(guān)鍵是陰年陰月陰時(shí)出生的女子,才回到了家。

”我想要擁抱她的手仿佛碰到火焰,瞬間縮了回來?!八阅愎室饨咏遥俊蔽覝喩戆l(fā)冷,

“全都是算計(jì)?”“但愛你是真的!”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心口?!敖憬隳忝?,

這里藏著兩世記憶,全都在愛你?!蔽覍⑹殖榛?,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,跌坐回椅子上。

掌心抵著的胸腔里。那顆心臟跳動著不屬于這個時(shí)代的頻率。

原來連那些茶水間里刻意制造的偶遇,工牌邊緣蹭過我手背的溫?zé)?,都是精心設(shè)計(jì)的捕網(wǎng)。

我不過是陰年陰月陰時(shí)的祭品,是穿越洪流里被錨定的坐標(biāo)。窗欞投下的菱形光斑在褪色,

像被雨水泡爛的老照片。

那些刻意遺忘的細(xì)節(jié)突然尖銳起來:他總在午休時(shí)狀似無意地提起劉宋歷史,

茶水間飄著桂花拿鐵的香氣,工位抽屜里永遠(yuǎn)備著治療低血糖的巧克力。

原來早在我偷偷往咖啡杯底畫愛心之前,獵手的箭矢就已抵上了我的咽喉。

“所以實(shí)習(xí)期滿那天,你故意把工牌落在我桌上?”喉嚨里涌上鐵銹味,

我盯著她發(fā)間搖晃的珍珠步搖。那日暴雨如注,我捏著工牌追出去時(shí),

就看到青年濕透的白襯衫貼在身上,沖我大喊:“念安姐,你先幫我收著。

”此刻那枚工牌正躺在我現(xiàn)代公寓的抽屜里,隔著千年時(shí)光嘲笑我的天真?!拔倚枰^點(diǎn),

但后來那些……”“后來都是真的?”我笑著嗆出淚來?!霸谥烊赶锾嫖页鲱^是真的?

擋箭是真的?說喜歡我也是真的?”暴雨沖刷著庭院里的秋海棠,

殘紅順著青石磚縫漫到階前。那些抵足夜談的桂花香,匕首寒光里交握的手,

屏風(fēng)后糾纏的吐息……突然都成了浸在水里的朱砂,一碰就化開腥甜的血色。

原來最痛的背叛不是利刃穿心,而是你捧著我的心臟說:你看,我把它保護(hù)得多好。

“姐姐……”“別這么叫我!”我揮開她的手,金扣撞在案幾上發(fā)出脆響。廣袖掃落妝奩,

螺子黛滾進(jìn)雨幕的剎那。我看到銅鏡里的臉——那根本不是我。

我不過是寄生在這具軀殼里的幽魂,是他人命格里無關(guān)緊要的注腳。

那些屬于李念安的悸動與期待,不過是棋盤上早被算盡的落子。

原以為是兩個孤獨(dú)的靈魂在亂世相互依偎,卻不曾想只有我一個人來自異世他鄉(xiāng)。

窗外的雨忽然停了。寂靜像潮水漫過耳膜,我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:“所以現(xiàn)在,

公主殿下還要拿我這枚棋子換什么呢?”她眼底晃動的光倏然熄滅,

仿佛有人吹熄了最后一盞長明燈。史書里山陰公主被鴆殺時(shí),

建康城是不是也下過這樣一場雨?史官筆下寥寥幾字,卻壓碎了多少血肉之軀?

她站在陰影里,單薄如紙,仿佛隨時(shí)會被歷史洪流撕碎。我竟分不清此刻的恨,

是為自己淪為棋子,還是為這亂世里所有人都是棋子的宿命。11我搬回何府那日,

她拿著馬鞭守在大門處?!斑€不肯告訴我,我們怎么來到這兒的?”她痛苦的敲著腦袋,

“我真的忘了?!蔽亦托σ宦?,“那就讓開?!薄敖憬惝?dāng)真要與我生分至此?

”“我不想恨你。”“你還不夠恨我?”她攥著馬鞭的指節(jié)泛白,哭紅的眼尾,

倒顯出幾分楚楚可憐?!安粔?。”她拽著我的手腕,試圖將我拖回去,

卻被我輕而易舉的甩開?!肮鞯钕?,男女有別?!彼龤饧睌牡亩⒅摇!澳闳粼倏拷?/p>

我就讓何戢這具身體血濺當(dāng)場?!蔽覍⒇笆椎肿〔鳖i“反正我也活夠了,

不如賭一把能不能穿回去!”“你寧可死也不愿信我?”“信你?

信一個偷走別人人生的騙子?你分得清自己到底是誰嗎?

”“可我只想……只想回來救救這爛透的國家和陷在淤泥里的百姓啊。”“我又做錯了什么?

”建康城的秋雨淅瀝瀝澆在青瓦上,我攥著濕透的袍角縮進(jìn)馬車。車簾外,

幾個蓬頭稚童正赤腳追著貨郎的板車跑,泥漿濺臟了粗麻褲腳。貨郎揚(yáng)鞭抽向最前頭的孩子,

罵聲混著哭聲扎進(jìn)耳膜:“小畜生!偷老子炊餅!

”何戢的手指先于我的意識掀開車簾:“停車。”我掏出錢袋,卻被老仆拽住衣袖。

“郎君不可!這些流民慣會裝可憐,上月東市還有人假扮乞丐劫馬車……”我甩開他的手,

將碎銀塞進(jìn)孩童皸裂的掌心。他們蜷在巷角分食半塊馕餅的模樣,

像極了出租屋樓下那只總被踢打的流浪貓。那貓后來被便利店姑娘收養(yǎng)時(shí),

我還偷偷往她收銀臺塞過貓糧罐頭?!懊魅找陨疥幑鞲拿x在朱雀橋施粥。

”我盯著車轍里混血的泥水。“再從賬上支三百匹絹,找醫(yī)官制成凍瘡膏。

”老仆囁嚅著應(yīng)下,目光卻往西郊方向飄。公主府的金銀流水似的涌向那里。

那是劉楚玉暗設(shè)的濟(jì)慈院,專門收容戰(zhàn)亂孤兒。半月前我撞見羽林衛(wèi)鞭笞逃役的坡腳老農(nóng),

也是借了她的令牌才將人塞進(jìn)濟(jì)慈院。多可笑,我們互相捅刀時(shí)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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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(shí)間:2025-04-19 15:24:4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