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姨娘心疾犯了，將軍說……說婚期推遲三個(gè)月。”我猛地咳嗽起來，血腥味涌上喉頭。
“算了，三個(gè)月而已。那么多年都等了，差這三個(gè)月么？”1 練武場情愫“小姐！
婚期馬上就到了，嫁衣還要改腰線呢，您怎么又跑練武場來了？
”小桃氣喘吁吁地拽住我的袖子。我抹了把汗?jié)竦聂W角：“著什么急，還有七天呢。
昨日陸將軍夸我槍法好，我想抓緊練好舞給他看?！标懪R淵昨夜隔著院墻聽見我練槍，
說了句“倒是有點(diǎn)樣子”。就是這么輕飄飄一句，夠我開心好久。
“那我要是說將軍要帶您出城踏青，你還練嗎？”小桃突然湊近我耳邊?！笆裁磿r(shí)候？
”“剛派小廝來傳話的?！蔽液完懪R淵從小就認(rèn)識，兩家挨得也近就隔著一堵墻，
就是因?yàn)樾r(shí)候貪玩爬上來那堵墻，看到在院子里練武的陸臨淵一眼便愛上了。
我手里的槍哐當(dāng)砸在地上，自從圣旨賜婚下來，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我。我正開心，
卻聽見小桃又嘟囔：“那位鬧了一早上心口疼……”“小桃，備水，我要沐浴?！蔽掖驍嗨?，
不想聽那個(gè)人的事。柳如煙，陸臨淵在邊關(guān)帶回來的女人，占著本該屬于正妻的東院。
銅鏡里的我描了眉，點(diǎn)唇。小桃翻出壓箱底的衣服和首飾。馬蹄聲由遠(yuǎn)及近時(shí)，
陸臨淵端坐在馬上，看見我時(shí)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。“將軍?！彼抗鈷哌^我：“上車。
”一路上我都在偷看他被風(fēng)揚(yáng)起的發(fā)梢。他忽然開口：“聽說你槍法不錯(cuò)。
”“跟兄長學(xué)過些皮毛?！蔽倚奶绻摹！吧蛏袝故情_明。
”我想說父親是怕我在武將之家受委屈，想說這些年我偷偷練武就為能配得上你，
可話到嘴邊變成了：“女子也該有自保之力?！绷珠g突然響起破空聲時(shí)，
陸臨淵的劍光晃花了我的眼，等我反應(yīng)過來時(shí)，一支箭已經(jīng)直奔他而去。身體比腦子動得快。
我撞開他的瞬間，劇痛從胸口炸開。溫?zé)岬难敢律?，他慌亂抱住我?！爸?！
”這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。我疼得眼前發(fā)黑，卻忍不住想笑。原來他記得我叫什么，
不是沈小姐，不是尚書之女，而是知意?；杳郧白詈蟮挠洃洠撬е一氐今R車，
下巴的汗滴落在我臉上。再醒來時(shí)，滿屋藥味熏得人頭暈。我伸手去摸胸口包扎的白布。
“小姐別動！醫(yī)官說再偏半寸就……嚇?biāo)牢伊?，嗚嗚嗚?！毙√野醋∥业氖诌吙捱呎f道。
“婚期……”我喉嚨干得冒火。小桃突然開始發(fā)抖。順著她視線，
我看見墻角堆著撤下的紅綢，窗上喜字刮得干干凈凈。“柳姨娘心疾犯了，
將軍說……說婚期推遲三個(gè)月?！蔽颐偷乜人云饋恚任队可虾眍^?！八懔?，三個(gè)月而已。
那么多年都等了，差這三個(gè)月么？”大婚那日沒有拜堂，沒有合巹酒，
只有兩個(gè)面無表情的侍衛(wèi)：“將軍吩咐，送夫人去西院?！奔t蓋頭下我笑出了淚。
東院的絲竹聲飄過三道院墻還清晰可聞。我摘下鳳冠，銅鏡里盛裝的新娘像個(gè)拙劣笑話。
“小姐?！毙√铱拗鴣矸鑫摇！敖蟹蛉恕慕裢?，我只是陸夫人?！薄笆?，夫人。
”2 東院風(fēng)波成婚半年，我學(xué)會在陸府活得像個(gè)笑話?！胺蛉?，藥熬好了。
”小桃端著漆盤的手在抖。我放下繡繃。“手伸出來。”小桃下意識把袖子往下扯：“夫人，
是奴婢笨手笨腳，剛才……”“伸出來！”三道青紫的鞭痕，我碰到的瞬間她倒抽冷氣。
“柳如煙干的？”小桃撲通跪下：“是奴婢不小心打翻東院的藥爐，
可她卻誣陷奴婢偷她的金簪?！边@半年來我忍下東院夜夜笙歌，
忍下本該是正妻的待遇卻被柳如煙替代，忍下全府下人喊她沈夫人卻稱我西院那位。
可他們不該動小桃，她可是從小就跟著我的親人。“更衣，去東院。
”小桃死死拉住我：“小姐別去！將軍今早剛回來，正在東院用早膳?！蔽曳吹剐α恕Ｕ?，
省得我再去前院找人。東院的水粉香膩得人頭暈，我徑直穿過垂花門，
聽見柳如煙嬌滴滴的聲音：“臨淵哥哥喂我?！蔽矣昧㈤T推開，推開的聲響驚動了屋內(nèi)人。
陸臨淵的勺子還舉在半空，柳如煙靠在他肩頭，嘴巴微張，多恩愛的一幕?！吧蛑猓?/p>
誰準(zhǔn)你來這的？”他放下瓷碗的動作很重?！拔以豪锏难诀叻噶隋e(cuò)，我來領(lǐng)罰。
只是不知小桃是打翻了御賜的香爐，還是碰壞了先皇后的賞賜？值得用家法鞭子抽三道？
”柳如煙突然咳嗽起來，絹帕按著心口：“姐姐誤會了，
是那丫頭偷我的金簪……”“小桃七歲就跟著我了，我爹書房里的前朝字畫她擦了十年。
”我向前一步。“柳姨娘不如說說，你哪支金簪比蘇大家的真跡還金貴？”“夠了！
”陸臨淵拍案而起。“為個(gè)丫鬟興師問罪，尚書府的家教真是讓人開眼。
”“陸家的規(guī)矩才讓我開眼?！蔽已鲱^看他，第一次沒在他面前低頭，“正妻的陪嫁丫鬟，
幾時(shí)輪到妾室動用私刑了？”柳如煙的啜泣聲適時(shí)響起。
陸臨淵眼神陰沉得可怕：“如煙身子弱受不得氣，你即刻回西院禁足半月。
”他頓了頓“至于那丫頭，既是手腳不干凈，打發(fā)去莊子上?！薄瓣懪R淵！
小桃要是少一根頭發(fā)，我明天就讓全京城知道，鎮(zhèn)北將軍府的寵妾滅妻，
你說要是皇上知道你會怎樣呢。”上個(gè)月我偶然在書房外聽見他和幕僚說話，
北境軍餉虧空了整整三萬兩。柳如煙的哭聲戛然而止。陸臨淵一把攥住我手腕：“你威脅我？
”“這是提醒。禁足我認(rèn)了但不是因?yàn)樾√彝盗私痿?，小桃得留在我跟前。”我掙開他，
走出東院。走出東院時(shí)，背后傳來瓷器碎裂聲。小桃哭著說為我惹禍了，
而我卻覺得十分暢快。原來撕破臉這么痛快，早知道我該在新婚夜就這么干。禁足第三天，
我在妝奩底層發(fā)現(xiàn)本小賬冊。應(yīng)該是小桃偷偷藏的，記錄著這半年府中的用度。
每月五兩銀子，尚不及柳如煙一盒香粉錢?？善婀值氖?，總賬上分明寫著正院月例二十兩。
“小姐別看了?！毙√覔屵^賬本.“周管家說……說將軍吩咐的，西院一切從簡。
我想這可能對小姐有用，就偷偷抄了一份。”我冷笑。從簡？
按照這個(gè)分例柳如煙上個(gè)月做衣裳用了三十匹云錦，夠西院用三年。“小桃，做的不錯(cuò)。
”正要合上賬本，突然瞥見一行小字：“臘月初七，支北境軍需銀兩千兩，購遼東人參。
”北境軍需？那不是陸臨淵最看重的嗎？柳如煙怎么敢動這筆銀子？夜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梆子敲過三更時(shí)，窗欞突然輕響。我警覺地摸出枕下匕首?！爸?。別點(diǎn)燈，我偷溜進(jìn)來的。
”窗外聲音讓我匕首差點(diǎn)落地，是兄長沈明瑾！””窗縫塞進(jìn)一封信，
我認(rèn)出是父親筆跡：“北境軍餉短缺，恐生變故。陸家若參與其中，你速歸家。
”看完我將信燒毀。父親不知道，我早就沒有“歸家”這個(gè)選項(xiàng)了。
從陸臨淵讓人撤掉我掌家權(quán)交給柳如煙的那刻起，沈知意就成了陸家的花瓶，
生死都是陸家的人。不行，不能這樣下去了，我要為自己而活。天亮前，我做了兩件事。
一是將賬本關(guān)鍵頁謄抄在絹帕上縫進(jìn)衣領(lǐng)，二是燒光了所有嫁衣和詩集。小桃哭著說可惜了。
我踩滅火星說道：“不可惜。反正再沒人會看了?！苯阕詈笠蝗?，陸臨淵突然來了。
他站在院門口不肯進(jìn)屋?！叭鐭煹慕痿⒄业搅?，在妝臺夾層里?！彼Z氣生硬。“哦。
”良久，他忽然說：“北境可能要起戰(zhàn)事。”所以他來是為這個(gè)，
怕我爹在朝中參他軍餉虧空?！皩④姶舜问莵矸馕业目?？”“沈知意，你從前不這樣。
”“從前？從前我傻到以為替你擋箭能換來真心?！蔽倚Τ雎暋！翱傊?，
你要是多嘴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。”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3 禁足之謎禁足解除后，
柳如煙來了。她站在我院門口，我坐在石凳上擦匕首，頭都沒抬?！敖憬氵€在生我的氣？
臨淵哥哥說，你這些日子身子不好，特意讓我送些補(bǔ)品來?！蔽姨а郏?/p>
看見她身后丫鬟捧著的錦盒。“放那兒吧?！蔽抑噶酥附锹洹Ａ鐭煕]動，
反而自顧自坐到我旁邊：“姐姐整日舞刀弄槍的，
難怪臨淵哥哥不喜……”我猛地將匕首插進(jìn)桌面，刀尖離她手指只差半寸。她驚叫一聲，
臉色煞白?！傲鐭?，你猜，我要是現(xiàn)在劃花你的臉，陸臨淵會為了你殺我嗎？
”我慢慢抽出匕首。她猛地站起身，眼中閃過怨氣，卻又很快擠出笑：“姐姐說笑了，對了，
這安神香是將軍特意從北境帶回來給我的，聽說姐姐睡不好如煙特地送了些過來，
您夜里點(diǎn)上一支，定能睡個(gè)好覺?！毙√覒?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看著那匣香：“小姐，
這香……”“扔了?！蔽依淅涞??？傻搅艘估?，我卻改了主意。若她真想害我，我倒要看看，
她用什么手段?！靶√?！把柳如煙送過來的香拿給我看看?！薄笆牵》蛉?。
”不一會小桃抱著那匣香給我，我取出一支香，點(diǎn)燃，看著青煙裊裊升起。
甜膩的香氣很快彌漫整個(gè)屋子，我佯裝躺下，卻在舌底壓了兄長從前給我的解毒丸。
半刻鐘后，我的頭開始發(fā)暈。不是普通的安神香。我強(qiáng)撐著起身，將香熄滅，推開窗散氣。
可四肢卻越來越沉，眼前發(fā)黑。我咬破舌尖，疼痛讓我勉強(qiáng)清醒。香果然有問題。
我跌跌撞撞走到妝臺前，翻出銀簪插進(jìn)香灰里。再拿出來時(shí)，簪子泛著詭異的青黑色。是毒，
我迅速將解毒丸吞下。我冷笑，柳如煙倒是心急，連裝都懶得裝了。第二日，陸臨淵來了。
他一身戎裝，腰間佩劍，像是剛從軍營回來。我看了他一眼靠在榻上，臉色蒼白，
昨夜那香雖未吸入太多，卻仍讓我頭暈了好久?！奥犝f你病了？”他站在門口，語氣冷淡。
我抬眸看他：“托柳如煙的福，死不了?！彼碱^一皺：“你生病跟她有什么關(guān)系，
她又怎么了？”我懶得解釋，直接將那匣香扔到他腳下。香灰灑了一地，銀簪滾落，
泛黑的簪尖刺眼至極。陸臨淵盯著那根簪子，臉色漸漸沉下來?！八偷?？”“不然呢？
這不是你送給她的，將軍要不要也點(diǎn)一支試試？”我譏諷地笑。他沉默片刻，
突然彎腰撿起那匣香，轉(zhuǎn)身就走?！瓣懪R淵！你明知她想殺我，還要護(hù)著她？”我喊住他。
他腳步一頓，沒回頭：“這件事我會查清楚?！焙牵质沁@句話。我早該知道，
他永遠(yuǎn)不會信我。三日后，圣旨到了。北境戰(zhàn)事吃緊，陸臨淵奉命出征。府里忙成一團(tuán)，
柳如煙哭哭啼啼地替他收拾行裝，而我坐在西院，聽著外頭的動靜，面無表情。
小桃小心翼翼地問：“小姐不去幫將軍收拾行李？”我冷笑道：“幫什么？他不缺我這一個(gè)？
”?？傻搅艘估铮疫€是去了書房。陸臨淵正在看軍報(bào)，聽見腳步聲，頭都沒抬：“有事？
”我放下手里的藥包：“金瘡藥，止血散?！彼@才抬眼看我?！拔沂桥履闼涝趹?zhàn)場上，
連累我守寡?！蔽肄D(zhuǎn)身就走。他卻突然叫住我：“沈知意?！蔽艺咀?，沒回頭?！案锏氖?，
我已經(jīng)交給周管家?！彼D了頓“如煙她……不會再來打擾你?！蔽依湫σ宦?，
抬腳跨出門檻。他以為這是恩賜？出征那日，全府人都去送行。柳如煙哭得梨花帶雨，
拽著他的袖子不肯松手。陸臨淵低聲哄她。我站在最后面，冷眼旁觀。直到他翻身上馬，
目光掃過人群，落在我身上。我們對視一瞬，他好像有話要說，可最終還是別開眼，
揚(yáng)鞭而去。我轉(zhuǎn)身回府，從袖中摸出一物是他的護(hù)心鏡。昨夜我去書房，本是想偷看軍報(bào)，
卻在他的暗格里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(gè)。鏡面擦得锃亮，背面刻著一個(gè)小小的“意”字。
這是我當(dāng)年送他的定情信物。我以為他早就扔了，他居然還留著。我攥緊鏡子。所以，
陸臨淵，你心到底有沒有我？4 北境危機(jī)臨淵出征后，柳如煙徹底撕破了偽裝。
周管家?guī)е岁J進(jìn)西院時(shí)，我正在查閱賬本。“夫人。將軍臨走前吩咐，府中開支需縮減，
您這兒的月例……從今日起減半。”小桃氣得發(fā)抖：“五兩銀子已經(jīng)不夠了，
再減半連炭火都買不起！”周管家瞥了眼我手中的賬本，
突然變了臉色：“夫人這是在看什么？”我合上賬本，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：“將軍府的賬，
我不能看？”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很快又堆起笑：“自然能看，
只是這些瑣事哪敢勞煩夫人。”“不勞煩?！蔽姨а劭此！爱吘?，連北境軍餉都成了瑣事，
我總得弄明白，這錢到底進(jìn)了誰的腰包。”周管家臉色驟變。當(dāng)晚，
我的晚膳就被人動了手腳，我因?yàn)樵缬蟹纻?，躲過一劫。看來，他們著急了。第二天，
兄長沈明瑾來了。他扮作雜役混進(jìn)府，趁著夜色翻進(jìn)我院里?！爸猓?/p>
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，“北境出事了，陸臨淵中了埋伏，生死未卜！
”我指尖一顫：“什么時(shí)候的事？”“我早上得知的消息。軍餉遲遲不到，
將士們餓著肚子打仗，敵軍早有埋伏，就等著他們鉆進(jìn)去！”兄長壓低聲音。
我突然想起來那本賬本，柳如煙挪用的每一筆軍餉，都精準(zhǔn)地卡在糧草補(bǔ)給的日子。
這不是貪墨，是謀殺。兄長著急道：“父親讓我?guī)慊馗?，這地方太危險(xiǎn)，柳如煙背后有人！
”我搖頭：“我現(xiàn)在還不能走?！薄澳悄阌惺裁崔k法？”“這件事容我想想，兄長你快回去，
別被發(fā)現(xiàn)了?！薄靶?，那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啊。”“知道了。”兄長走后，
我開始收拾行裝。小桃哭著攔我：“小姐要去哪兒？”“北境。陸臨淵可以死，
但不能死在柳如煙手里?！蔽蚁稻o包袱?！翱赡桥樱趺茨苌锨熬€……”我冷笑，
從箱底翻出男裝和佩劍：“我自有辦法?！彪x府那夜，下著大雨。我穿著粗布短打，
將長發(fā)束成男子發(fā)髻。小桃死死拽著我的袖子：“小姐，
至少帶幾個(gè)護(hù)衛(wèi)……”“人多反而惹眼。小桃，守好西院，別讓柳如煙的人發(fā)現(xiàn)。
”我拍拍她的肩。翻出后院矮墻時(shí)，我回頭看了眼這座困了我半年的牢籠。陸臨淵，
這是我最后一次為你犯傻。路上我遭遇伏擊，箭矢破空而來的瞬間，我側(cè)身滾下馬背。
在我以為再也見不到阿爹兄長和小桃的時(shí)候，突然有個(gè)蒙面人沖出來將我救下?！吧蚬媚铮?/p>
”蒙面人逼近，“我們主人想請您回去做客?！蔽椅站o佩劍，冷笑：“你們主人？
是二皇子嗎？”蒙面人明顯呆住了。我看著他冷笑道：“看來我猜對了，他也配見我？
”廝殺中，我的肩膀中了一刀。鮮血浸透衣襟我拼盡全力逃走，退到懸崖邊時(shí)，
我已無路可逃?！肮怨愿覀兓厝?，還能少吃點(diǎn)苦頭?！泵擅嫒霜熜ΑＮ也恋糇旖堑难?，
突然笑了：“你去告訴二皇子，就算我再討厭陸臨淵，也不會和他合作的。
”我縱身躍下懸崖。風(fēng)聲呼嘯中，我聽見上方氣急敗壞的咒罵。
5 黑風(fēng)谷血戰(zhàn)我沒想到自己還能醒來。劇痛從四肢鉆進(jìn)來時(shí)，
我聽見一個(gè)蒼老的聲音在說：“這丫頭命真硬，骨頭斷了三處還能喘氣?！北犻_眼，
茅草屋頂在視線里搖晃。我想撐起身子，卻被一只布滿老繭的手按回去?！皠e動，
”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瞪我，“腿骨剛接好，想當(dāng)瘸子？”我張了張嘴，
喉嚨里全是血腥味：“我的東西……”“都這時(shí)候了還惦記身外物。”老婦人哼了一聲，
從炕頭拎過染血的包袱，“就只有這個(gè)?！蔽翌澏吨忾_包袱，還好，
賬本和兄長給的密函都在?！岸嘀x相救?！蔽覇≈ぷ訂?，“請問阿婆這是哪里？
”“這里是青崖村?！崩蠇D人舀了勺藥遞到我嘴邊，“喝，治內(nèi)傷的。
”苦味沖得我眼前發(fā)黑。這時(shí)門簾一掀，進(jìn)來個(gè)精瘦老漢。他盯著我看了半晌，
突然問：“姑娘是軍戶出身？”我心頭一跳：“老伯何出此言？”“你虎口有繭，
想是常年握刀的手?！彼抗饴湓谖已g玉佩上，“這玉的系法，只有北境軍眷才會。
”我下意識攥緊玉佩，這是出嫁時(shí)父親給我的。老漢突然壓低聲音：“沈明遠(yuǎn)是你什么人？
”那是我父親年輕時(shí)的名字，早在入京為官前就棄用了?！澳鞘俏业母赣H，
老伯你怎么會……?！崩蠞h卻突然紅了眼眶：“二十年前北境雪崩，
是沈校尉帶兵挖了三天三夜，救出我們?！彼钢约鹤笸?，“這條命是他給的。
”原來在這荒山野嶺，竟有人記得父親。養(yǎng)傷的這幾天，村里爆發(fā)瘟疫。獵戶們發(fā)熱咳血，
孩童哭鬧不止。我拖著身體查看病情，發(fā)現(xiàn)這竟和三年前那場怪病一模一樣，
當(dāng)年我隨父親賑災(zāi)，記得藥方?！靶枰总啤ⅫS芩……這些后山應(yīng)該有。
”我列好單子遞給老漢?！肮媚锒t(yī)？”“略通皮毛?！彼幖搴媚峭?，
我守在病重的孩子身邊，一遍遍用濕布敷額頭。天亮?xí)r分，燒終于退了。
老婦人哭著跪下來磕頭，我慌忙扶住她：“使不得！”“你就是我們的恩人。
”她粗糙的手緊緊攥著我，“姑娘有什么差遣，全村人萬死不辭！”我摸了摸袖中的密函，
忽然有了主意。身體養(yǎng)的差不多了，該起程了。離開當(dāng)天，村民們湊出半袋糧食和草藥，
老漢還塞給我一把匕首：“沈姑娘，前線兇險(xiǎn)，務(wù)必當(dāng)心。還有帶我們向你父親問個(gè)好。
”我鄭重行禮：“我會告訴父親的?！薄暗鹊?！”老婦人追上來，往我懷里塞了個(gè)布包，
“這些是路上吃的。”打開一看，是六個(gè)還冒著熱氣的雜糧饃。這大概是我這輩子，
吃過最金貴的干糧?？拷熬€時(shí)，烽火味越來越濃。我摸黑潛行，躲過幾隊(duì)巡邏兵。
遠(yuǎn)處山坳里隱約有火光，走近才發(fā)現(xiàn)是傷兵營?！奥犝f了嗎？陸將軍被困在黑風(fēng)谷了。
”一個(gè)瘸腿士兵啐了口血沫，“狗娘養(yǎng)的敵軍切斷了糧道……”我渾身發(fā)冷，
抓住他問：”黑風(fēng)谷在哪兒？”士兵警惕地打量我：”小哥沒見你啊，你是哪個(gè)部的？
”我亮出剛剛偷來的腰牌：“斥候營，奉命送信?！彼噶藗€(gè)方向：“往北二十里，
不過現(xiàn)在去就是送死……”我沒等他說完就翻身上馬。陸臨淵，你可千萬要活著。
活著看我親手把和離書拍在你臉上。黑風(fēng)谷尸橫遍野。我看見谷底殘余的部隊(duì)被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。
旌旗倒伏，血染黃土，而那個(gè)熟悉的身影正拄劍半跪在陣前。他還活著。我從背后取下弓箭。
這支獵弓是村里最好的，老漢說他年輕時(shí)用它射殺過野狼。中敵軍將領(lǐng)咽喉時(shí)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