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雙男主】半夢半醒中,我感受到胸口被無形的力量壓制。一雙純黑的眼睛睥睨地凝視著我,
揚起那五彩斑斕黑的翅膀,反手給了我一個大比斗。扇我的是只鳥,我好心救助的八哥。
“老子是烏鴉?!彼f完這句話,我們坦誠相見,對視了長達(dá)五秒。我羞紅臉,
抹著汩汩溢出的鼻血,掏出手機(jī)?!拔?,
120是吧……”【1】鳥語那只鳥是我下班的時候在馬路邊的垃圾桶旁撿到的。
他腹部有處類似雷擊的灼傷,看著傷口挺深,血在羽毛上都凝固了,
連周圍的螞蟻也開始圍獵他了。我本想著給他找個干凈點的地方埋了,沒想到他翻著眼皮,
拼盡全力看了我一眼。我的良心讓我無法目睹生命在眼前消逝,轉(zhuǎn)身飛蹬單車,
連跑五家才找到能治異寵的醫(yī)院。醫(yī)生給他清理了見骨的創(chuàng)口,關(guān)進(jìn)ICU,
告訴我聽天由命,交給上帝。終于在七天后,我散盡半月家財,他起死回生。
這該死的醫(yī)生從頭至尾都沒跟我說過他是什么鳥,我們溝通就一直是“這鳥那鳥”的,
我成天不厭其煩地逗他開口說話。我盲目地篤信他是只八哥,從始至終沒有絲毫懷疑過品種。
大概有一個月,這鳥終于不用上藥勉強(qiáng)能飛,他總會躲在暗中偷偷觀察我一舉一動,
只是從未叫過一聲。也就是那天下午,我吃完朋友寄來的云南菌子躺床上正打瞌睡,
莫名其妙被扇了一翅膀,雖然他下手很輕,
但那是他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鳥語——“老子是烏鴉。”也就是從那一刻起,
我意識到中午吃的菌子中毒致幻了。因為下一秒他振翅一揮,
一位一絲不掛的美男坐在我的床邊。他好像嘰里咕嚕在說話,但是我魂都要被那美男勾飛了,
鼻血都顧不上擦,一邊打電話一邊伸手騷擾我自以為是的幻覺。嘖嘖,皮膚手感真好。
就像摸那八哥……不對,那烏鴉羽毛絲滑的手感。后來我就眼前一黑,
再醒來的時候我在病房躺著?!靶蚜税。瑳]事你就回家吧?!弊o(hù)士不屑看我一眼,
滿臉不耐煩,“就有點貧血,打什么120啊,現(xiàn)在年輕人這么怕死嗎……趕緊結(jié)賬去,
病床我們要空出來?!薄拔抑形绯粤司?,
家里那八哥都成精變成人跟我說話扇我一大嘴巴了,這不是中毒是什么?
”“年輕人工作這么壓力大的話,掛個腦科精神科瞧瞧先?!比螒{我怎么說,
那護(hù)士就是不信我中毒,我反而被她勸說地快相信了自己有癔癥。
后來我看了眼120急救車的天降賬單,決定棄療回家洗洗睡。到家已經(jīng)快夜里十二點,
那鳥就站在空調(diào)的至高點睥睨眾生,瞇著眼歪頭看我。我看看他,欲言又止。
不過回想起床邊那個香艷的男人,我壓住嘴角,
神不知鬼不覺嘟囔了句:“你這八哥要真成精了,我也認(rèn)。”我扭頭走進(jìn)浴室洗澡,
在我縱情高歌淋浴的時候,氤氳的霧氣里勾出一個高挑的人影。“再說一遍,我是烏鴉。
”我手里的肥皂嚇得應(yīng)聲滑落?!澳憔攘宋?,我們鴉族有規(guī)定,救命之恩,無以為報。
”我本來只糾結(jié)一個問題,先撿肥皂還是先穿衣服。可現(xiàn)在明顯我不知所措。
“只能以身相許。”我到手的肥皂應(yīng)聲飛出,滑到了他的腳邊。在迷離的水霧中,
我還是看清了他的臉。好了,扯平了。此刻坦誠相見的是我。
【2】愛情買賣淋浴頭猝不及防驟變的涼水,將我瞬間刺激清醒,
尷尬而忙碌的手竟不知該如何遮擋,最后我只得以一個極為嬌羞且忸怩作態(tài)的姿勢,
卡在墻角側(cè)頭詢問他。“咱就是說……能不能給我點隱私?”“所以說你同意了,對吧。
”“同意什么了同意?你先出去再說啊!”我透著花灑淋下來的水簾,見他又向前走了半步,
我無路可退,“你不要過來啊?。?!”他停下腳步,赤裸著上身,穿著我的睡褲,
褲腳都被淋濕了?!笆掗菃?,我叫墨歸?!彼焓窒蛭医榻B起自己,“水墨丹青的墨,
家族姓氏,歸去來兮的歸,我的名?!蔽液喼庇逕o淚,明明是在自己家洗澡,
卻有種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社死的絕望?!扒竽懔俗屛蚁赐暝璋?,你說什么我都同意行吧?
!”他意味深長地打量我一眼,抽回手,泰然自若地在水霧中隱退。
這是我此生洗過的最漫長的澡。在浴室鋪墊了近一小時的心理建設(shè),打開門的剎那,
還是被嚇一激靈。已經(jīng)凌晨兩點了,墨歸正對著門守著我,客廳里沒開燈,
他的眸子烏黑發(fā)亮,一如既往地像烏鴉那樣凝視著我,依舊帶著一股充滿優(yōu)越感的姿態(tài)。
“蕭楠?!彼痪o不慢地站起身,月光像蠶絲裹住他的裸露的上半身,泛著銀色的細(xì)膩光澤,
狼尾的中長發(fā)自然地垂順下來,“現(xiàn)在你是我的人了?!薄鞍??”除了錯愕驚訝與尷尬,
我還有一絲不知廉恥的嬌羞,“什么你的我的……”如此送上門的美色,
我的理智在和欲望瘋狂博弈。他不由分說地抱住我,我竟喪失理智癡心妄想地以為他要吻我,
還心存竊喜。不曾想他徑直在我脖頸處狠狠地咬了下去。我吃痛將他推開,胸口一陣灼燒感,
低頭看去,詭異的亮金色印記涌向心口,匯成一道羽毛的形狀若隱若現(xiàn)。“好了,
我們已結(jié)下姻緣契印?!彼χ粗?,瞳孔中閃爍著傾瀉的銀河,
心口處也亮起了和我一樣的金色印記,“百日內(nèi)你我若不能相愛,我便會魂飛魄散。
”“什么?!”我?guī)缀躞@叫出來,“相愛?!誰?魂飛魄散?!”“等會兒……不對不對,
你先給我退遠(yuǎn)點??!讓我捋下思路……”墨歸舔了舔唇上的血,又向我逼近,
此刻我腦中嗡鳴作響,心口的灼燒感不時傳來,我沖進(jìn)房間鎖上門,
靠著房門強(qiáng)迫自己冷靜下來,確信剛才發(fā)生的一切不是做夢?!笆掗?,我們談一談。
”他叩了叩門,語氣平靜而溫和,“我是上古鴉族墨氏的少主,你跟我不會虧待你的。
”這特么是虧待不虧待的問題嗎?我們連物種都不一樣???!“那日是我渡劫失敗險些喪命,
多虧遇見你得救。按照我們鴉族的規(guī)矩,我們會對救命恩人報恩,以身相許。
方才在你洗澡的時候不是同意了嗎?還有,我是烏鴉,請你不要再喊我八哥,
那是對我們鴉族的侮辱?!蔽掖蜷_房門,只留了條狹窄的縫,探出食指比劃向他胸口的位置。
“你先把那什么嚇人的契約給解了?!薄芭哆@個啊……”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,
“血契是解不了的。烏鴉本來就是忠貞不渝的鳥,一夫一妻制,一生只有一個愛人。
”“你他媽再說一遍?”我驚得直接把門摔開了,“那什么叫不能相愛,你魂飛魄散?
你魂飛魄散了我怎么辦?我不是你伴侶嗎?那我豈不是也會跟著你殉情?!”“天吶蕭楠,
你竟然要跟殉情!我們這都不算愛嗎?”他直沖我奔來,雙臂瞬間化為羽翼,
一下將我包裹住?!澳隳隳恪砰_……我……”我承認(rèn),他羽翼里很軟很舒服,
胸膛也是溫?zé)嵯闾鸬摹T撍?,蕭楠,你的腦子不能跟著人的顏值走,何況他還不是人??!
“不是……墨墨墨歸,你要知道關(guān)于我們能不能相愛這個問題,
你可能不懂人類的情感……而且你沒有經(jīng)過我的同意,就跟我結(jié)下這種生死契約,
這并不尊重我?!彼劾镉行呛?,撲閃著凝望著我,我在他的懷里紅著臉不敢抬眼直視。
“如果百日內(nèi)你我無法相愛,你因我而死,我會內(nèi)疚一輩子,你這屬于道德綁架。
”“可是你救了我,我就會愛你啊。你愛上我也不會是什么難事吧?
”“我該怎么跟你說呢……就愛情吧……”我在他懷里有種唇焦口燥呼不得的一言難盡,
情急之下差點脫口而唱,
“愛情……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……”“就……”墨歸直接吻了我。好了,
我覺得百日內(nèi)愛上他,問題不大。我足以被他的吻技征服。
【3】烏鴉報喜墨歸褪去雙翼的時候,我心底的防線也應(yīng)聲坍塌。
細(xì)碎的發(fā)絲弄得我耳后癢癢的,像羽毛被風(fēng)拂過泛起的漣漪,他的吻狂熱卻不失溫柔,
逐步將我逼退至床邊,我們借勢倒下。他輕輕地捂住我的耳朵。世界更加安靜,
而從牙齒到頜骨,骨傳導(dǎo)讓我們的親吻和呼吸聲愈發(fā)清晰。聽覺感官的喪失,
反而讓其它感官更加敏感。我真不知道這該死的鳥人從哪里學(xué)會的撩人把戲,實在是受教。
或許是我的錯覺,墨歸看我的眼神雖然天真明艷,可總像藏著預(yù)謀已久的得逞。
我們心口的印記隱去了,我從他懷里醒來的時候,只覺得大夢一場?!拔覀冞@算相愛了吧?
”墨歸含情脈脈地看著我,“我看電視里,你們?nèi)祟惒欢际沁@樣表達(dá)愛嗎?
”“額……這……”我渾身酸疼,躺在床上汗如雨下,沒來由的背德感和羞恥涌上心頭,
“肌膚之親還不足以到達(dá)愛的維度……就還需要精神層面的那種……”他蹙眉瞇著眼看著我,
似乎在等我繼續(xù)說下去?!芭P槽?!十點了?!”我看到鬧鐘,驚得從床上跳起來,
“要死了,遲到了!”我強(qiáng)撐著快散架的身子骨,光速洗漱奪門而出??酃べY姑且扣去吧,
趁機(jī)逃避墨歸的話題倒是個不錯的借口。他要真是什么少主的話,倒不如用金銀財寶報答我,
管他什么雞族鴨族的,別說當(dāng)配偶了,就是當(dāng)仆人管家都行啊……抵達(dá)公司,
我的同事還在關(guān)心我昨日菌子中毒的事,我搪塞著敷衍過去??偛荒芎退麄冋f,
家里的鳥成精,不僅要跟我做室友,還要跟我做夫妻,
逼著我強(qiáng)行喜結(jié)連理吧……午休時間我毫無睡意,
反倒是查起了烏鴉和八哥、鷯哥、烏鶇這幾種鳥的區(qū)別。差別確實不小,看著那幾張對比圖,
我的確有被自己的無知蠢笑。后來我開始搜索起關(guān)于上古鴉族的傳說,
很顯然這種毫無根據(jù)的超自然問題不會有答案,但確實了解到關(guān)于烏鴉作為神鳥的記載。
古代史籍《左傳》《史記》中均有名篇記載:“周將興時,有大赤烏銜谷之種而集王屋之上,
武王喜,諸大夫皆喜?!彼蕴拼郧?,烏鴉一直是有吉祥和語言作用的神鳥,
所以便有“烏鴉報喜,始有周興”的傳說流傳。因為能感知到災(zāi)難的來臨,
他們常在大災(zāi)來臨前出現(xiàn),但就是因為這樣,才被人們誤解為他引來的災(zāi)難,
最后被冠以罪惡之名。如此說來,他作為神鳥,又是古老的種族,
我之前總是無知地喚他八哥,還成日聒噪地逗他說話,難怪墨歸會生氣。
終于我快熬到下班點,老板勾勾手卡著點拉我們?nèi)h室開會。我們掛著職業(yè)假笑,
心不在焉地點頭敷衍著這位該死的資本家,可算結(jié)束了長達(dá)兩個小時的冗長會議。
天早就黑透了,還下起了雨,我打開手機(jī)看著打車界面排隊132人的數(shù)字,已經(jīng)麻木了,
干脆等到晚上十點再走,那個點打車能報銷,絕不給資本家省一分錢。
我的同事們和我想法一致,大家很有默契地在一塊簡單討論了下晚上開會的項目,
我順便蹭了他們點的披薩。我時不時地想起墨歸,之前還是鳥的時候我也沒這么頻繁想著他,
如今我和他建立起這種微妙的關(guān)系后,竟也開始擔(dān)心他吃過飯沒有,如今也聯(lián)系不上他,
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家會不會有事。外面的雨小了,打車排隊的人少很多,
我提前約上車卡在22點12分左右打卡下班。寫字樓外不少同病相憐的加班狗在門口等車,
我在大堂的角落里認(rèn)出了我的衣服?!?】沉淪墨歸帶著傘一直在等我?!澳阍趺磿谶@兒?
!你一直在等我嗎……天哪……你這是等了多久……”他的出現(xiàn)足以驅(qū)散我所有的陰霾。
他穿著我單薄的舊衣服,滿臉天真地將傘遞給我,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我的手腕,
我良心隱隱作痛?!跋掠炅?,怕你淋到雨就想著給你送傘。”他躲到我身后,
膽怯地看著來往的人,“是我來的太突然了給你造成麻煩了嗎?
”“沒有沒有……我們回家吧,墨歸?!蔽椅罩涞氖执нM(jìn)口袋里,
看了一眼即將到站點的車,“謝謝你特意來接我呢。不過你到底是怎么找到這來的?
為什么不上樓喊我?”我和他鉆進(jìn)車的后排,他很粘人地靠著我,
把兩只手都揣進(jìn)了我的口袋里。
“就我的……朋友們告訴我你在哪個樓上班……但他們進(jìn)不來辦公樓,
所以我也不知道在哪層?!薄澳愕呐笥褌儯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