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蘇棠剛出去就撐不下去了,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打了120,然后眼前一黑,徹底暈了過去。
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。
夢里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,踮著腳想夠父母手中的糖果,卻被一把推開;
而等她長大后,裴宴第一次為她擋車禍,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襯衫,她心動得顫抖,可后來卻聽見他在電話里說:“保護她只是不想讓昭昭難過,愛屋及烏?!?/p>
醒來時,她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醫(yī)院,枕頭濕了一大片。
她冷靜地擦干眼淚。
聽說夢到一個人,就是你正在將他忘記。
挺好的。
真的。
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,點開一看,是裴宴發(fā)來的消息:
【大小姐,請幾天假。】
簡短的七個字,連理由都懶得編。
蘇棠把手機扔到一邊。
她知道,他大概是在照顧蘇昭。
那個小公主落水兩次,正是她楚楚可憐俘獲人心的好時候。
蘇昭的朋友圈每天更新,照片里,裴宴給她削蘋果、喂藥、披外套,溫柔得不像話。
蘇棠劃過去,內(nèi)心毫無波瀾。
打開手機查看日期,離開的日子,就要到了。
離開當(dāng)天,蘇棠出了院,然后直奔別墅收拾行李。
收拾到一半,別墅大門開了。
“大小姐這是要去旅游?”
裴宴站在門口,目光落在這一地的行李上。
蘇棠沒回答,繼續(xù)疊衣服。
裴宴站在門口,沉默片刻,突然開口:“既然大小姐要去旅游,這段時間,我想調(diào)去保護二小姐?!?/p>
他頓了頓,聲音冰冷:“她落水兩次,身體柔弱,更需要保護?!?/p>
蘇棠的手指微微一頓。
她原本想冷笑,想諷刺他——“不用你自請調(diào)過去,我本來就要把你送給她?!?/p>
可話到嘴邊,她咽了下去。
她抬眸看他,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:“裴宴,你玩過賭命賽車嗎?”
裴宴皺眉:“什么?”
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,丟給他。
“城郊有場生死賽,冠軍獎品是那條‘星月’項鏈?!?她看著他,眼神平靜,“你去贏回來,我就答應(yīng)你?!?/p>
賭命賽車,顧名思義,是用命在賭。
賽道建在懸崖邊,一個失誤就會車毀人亡。
去年那場比賽死了三個人,兩個終身殘疾。
裴宴不是沒聽過,但只是盯著她看了兩秒,便接住鑰匙,轉(zhuǎn)身就走。
蘇棠繼續(xù)收拾行李。
直到天色漸暗,她終于把最后一個行李箱搬上車。
引擎轟鳴聲由遠(yuǎn)及近,一輛黑色跑車疾馳而來,猛地剎停在別墅前。
車門打開,裴宴渾身是血地走下來。
他的襯衫被血浸透,額角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,顯然剛經(jīng)歷過一場惡戰(zhàn)。
他沒注意到整棟別墅幾乎都被搬空,也沒注意到行李箱里放著的那件婚紗……
只是快步走到蘇棠面前,攤開掌心——
那條 “星月” 項鏈靜靜躺在他染血的手里。
“我可以過去了嗎?” 他嗓音沙啞。
蘇棠看著他,忽然笑了。
“可以?!?/p>
裴宴轉(zhuǎn)身就走。
“等等。” 她叫住他,把項鏈丟回去,“這項鏈?zhǔn)翘K昭一直想要的,你那么喜歡人家,總得讓人家知道不是?”
裴宴身子猛地僵住。
他沒問她怎么知道的,只是攥緊項鏈,冷冰冰地丟下一句:“等大小姐旅游回來,我去接你。”
說完,他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蘇棠看著他的背影,輕聲說了一句話。
他沒聽見。
她也沒有重復(fù)。
裴宴前腳剛走,她后腳便利落地上了車,踩下油門,直奔機場,徹底駛離這座困了她二十多年的城市。
風(fēng)呼嘯著灌進(jìn)車窗,吹散了她耳邊的一縷碎發(fā)。
她沒回頭。
一次都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