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落月看著桌上有自家眾人簽名的賬本,瞬間花容失色。
“梁蕭,三萬兩,是不是太多了?”司馬凌云驚詫不已。
梁蕭反問:“他們花我錢的時候,怎地就沒想過太多了?”
司馬凌云回頭看著自己的情人:“你、你不是說,前前后后大概也就花了他三五千兩銀子?”
“我們也沒想到呀,大概是我爹買官和我娘治病的花費……”
司徒落月委屈解釋,很快嘴唇發(fā)顫,已經(jīng)不敢再說下去了。
以前還未移情別戀,她全家花錢大手大腳,只當(dāng)是天經(jīng)地義,哪還在乎花了他多少錢。
但婚約解除,可就不一樣了,只要梁蕭能給出證據(jù),這些錢都要歸還的。
天子下詔解除兩家婚約,婚約的存在也是鐵證如山。
此時的司馬凌云也是心里發(fā)毛。
這梁蕭,分明是養(yǎng)了一家的吞金獸!
只有梁蕭心懷感激。
還好,以前梁府都是他的老母親持家,梁府的規(guī)矩一直不變。
任何人去賬房取款,都是需要簽字登記的。
母親走后不久,司徒天良以半開玩笑半正經(jīng)的口吻,要梁蕭取消這個不必要的規(guī)定,還是卓子房當(dāng)場以違背祖制為由假意罵了自己一遍,此事才不了了之。
這位摯友,既不忍心破壞自己和未婚妻一家的關(guān)系,又在以另一種形式保護著他和梁府。
如今自己有志于天下,卓子房更是義無反顧追隨。
得此摯友,夫復(fù)何求!
“司馬將軍,也就三萬六千兩銀子,對司馬家而言,應(yīng)該是九牛一毛吧?”梁蕭看著司馬凌云,一臉的理所當(dāng)然。
也就?
司馬凌云忍住了一巴掌拍死梁蕭的沖動。
這三萬六千兩銀子,你當(dāng)是隨便一陣大風(fēng)就能刮來的?
司徒落月早已六神無主,注視著梁蕭,眼里唯有怨恨。
“我就知道,你一直在算計我家!你,你怎可如此殘忍,一點不念兩家世交,和我曾經(jīng)對你的感情!”
她只道是梁蕭誘導(dǎo)他家花錢大手大腳,再憑借武朝律法,讓她因為還不起這些錢而不敢悔婚。
梁蕭皺眉道:“司徒落月,你再怎么背后嚼舌根,再怎么搬弄是非,也沒意義。既然你想與我好聚好散,天各一方,今天就不該再讓你大哥來得罪我?!?/p>
司徒落月此時悔恨交加,忐忑不安,看著自己的情郎。
司馬凌云猶豫片刻,道:“梁蕭,能減免一點么?一萬兩吧,好聚好散,然后你立個結(jié)清的字據(jù)。”
梁蕭斬釘截鐵道:“利息我可以不算,畢竟你家有的是辦法不認。三萬兩銀子,半個子兒都不能少!什么時候你給我三萬兩銀子,我便什么時候結(jié)清。”
聞言,司徒落月終于撲進司馬凌云懷里,哭成淚人。
“凌云哥哥,幫幫我……”
司馬凌云頭皮發(fā)麻,勉強擠出一絲微笑,道:“梁蕭,三萬兩不是個小數(shù)目,我須回家與長輩商議!告辭!”
“不送。”梁蕭輕飄飄道。
等二人離去,卓子房才從自己房間里走了出來,問清交談細節(jié)之后,笑了。
“這三萬兩的確不是小數(shù)目,若我所料不差,司馬家一定不會同意歸還?!绷菏捯残α耍S即話鋒一轉(zhuǎn),“其實,我為司徒家所花的錢的確不止三萬兩,但這些簽字賬單里面記錄的銀兩總數(shù),只有一萬五千兩,我只是料定了,三萬兩銀子他們無論如何不會給的。”
卓子房含笑點頭,對摯友的無恥早就見怪不怪了。
“就算他們鐵了心要給三萬兩,到時候你也可順?biāo)浦?,收一萬五千兩,只說余下的賬單已經(jīng)撕毀,給個結(jié)清字據(jù)便是?!?/p>
“此事,司徒家無論如何都是理虧的。就算司馬凌云娶了司徒落月,只要你不急著要錢,今后他也不敢隨意為難你和梁府,乃至你所在的沛縣。但以司馬家的作風(fēng),恐怕他們還會煽動其他人,與你作對?!?/p>
梁蕭道:“其實,司馬家權(quán)勢滔天,有的是辦法回避官司,這錢我多半是要不回來的。但有此威懾,咱們總算能放心去沛縣了?!?/p>
卓子房也不禁豪情萬丈,滿懷期待。
這是最壞的時代。
但對梁蕭而言,未必不能是最好的時代!
而今后的他們,也未必不能給這片土地開創(chuàng)最好的時代!
馬車里,司徒落月倒在司馬凌云懷里,嬌軀顫抖。
她已經(jīng)聽見,司馬凌云在咬牙切齒。
是恨梁蕭?
還是恨她司徒家家?
司徒落月著實受不了這氣氛了,委屈開口。
“凌云哥哥,我自己其實沒有花他多少……”
司馬凌云拍了拍她的肩膀,輕聲安慰。
“無妨,我已經(jīng)想好了。咱們的婚禮會如期舉行,但這錢,無論如何不能給他了!三萬兩銀子,就算結(jié)清之后廣而告之,你要讓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家,又如何看待你我?”
司徒落月呼吸一滯。
因為一紙婚約,就全家入住男方府上,幾年內(nèi)花了至少三萬兩銀子……無論梁蕭風(fēng)評如何再壞,這三萬兩銀子,都是司徒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污點。
這可是三萬兩,不是三千兩,更不是三百兩!
“他若是拿著那些賬單上門……”司徒落月惶恐不已。
司馬凌云沉聲道:“既然他給臉不要臉,我司馬家有的是手段應(yīng)對!京城負責(zé)民間官司的人里面,不乏我司馬家的門生故吏,讓他們拖住案子便是!”
聞言,司徒落月終于破涕為笑。
“早知如此,咱們也不該去找他了!”
司馬凌云只是苦笑。
若只是萬兒八千兩銀子,他倒也可以捏著鼻子認了,從此也不必擔(dān)心梁蕭跑來鬧事。
三萬兩,不管給不給,都不合適。
他也想不明白,司徒家怎么就能花掉這么多錢。
難道如司徒落月所言,都是花在司徒夫人的病上面?
他未來丈母娘的病,可還沒好呢!
司徒落月也深怕司馬凌云責(zé)怪,信誓旦旦保證。
“凌云哥哥,等我過門之后,一定勤儉持家,絕不鋪張浪費,給你添半點麻煩!”
司馬凌云神色有所緩和,欣慰一笑。
“能娶‘桃花女將’,也是我?guī)纵呑有迊淼母7?!?/p>
“那梁蕭,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富家子,蒙了祖輩余蔭的廢物,文不成武不就,自然配不上你。非但如此,今后我也不會放過他的!”
司徒落月協(xié)助父兄戍邊,也上過戰(zhàn)場,巾幗不讓須眉,和他一起名揚天下,傳為佳話。
桃花女將,便是世人對她的美譽。
“敢與閹黨為伍,梁蕭,你就等著受士林唾棄,永世不得翻身!”
西宮別苑,公主梁清霜正在對鏡梳妝。
“殿下!大事不妙!”
外面?zhèn)鱽砼犻L急切的呼喚。
梁清霜立即放好梳子,起身出迎,詢問情況。
“殿下!那梁蕭,他、他和閹黨走到一起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