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日大理寺請穆長安過堂審訊,她沒去,今早大理寺卿便將她告到了陛下面前。
這一下便好似捅了馬蜂窩。
百官們正愁陛下對安平郡主太過包庇,如今一聽又做出強搶人夫的事,氣得紛紛跪在金鑾殿上以死相諫。
陛下頭疼不已,迫于壓力只得命穆長安歸還云兒夫君,并前往廣善寺清修反省。
“郡主,陛下也是沒辦法……”
汪公公宣完圣諭,愁著臉道:“您說您這剛回京怎的又……”
“公公不信我?”
穆長安抬眸睨向汪公公:“本郡主沒有強搶人夫,為何要去廣善寺?”
“可御史臺的大人們還跪……”
“那便讓他們跪!”
“……”
汪公公一時無言。
他抬眸看向穆長安,只見容貌絕麗的女子慵懶地斜倚在榻上,她單腿隨意屈起,一只手閑閑擱在膝蓋上,是丁點閨閣女子儀態(tài)都沒有,但身邊卻仆從如云。
捏肩捶腿、持扇捧盞足足有十二人。
就為了伺候她吃個早膳。
汪公公心里咋舌,這位郡主的派頭當(dāng)真是比宮里的娘娘還要大,簡直嬌縱奢靡到了極點!
他堆著笑臉勸道:“郡主,您就去廣善寺避一避,陛下說了等風(fēng)頭過了再接您回來,您還是……”
“不去!”
穆長安漱完口扔掉帕子,她站起身道:“既然鬧到皇帝叔叔面前了,說什么本郡主也不能吃這個啞巴虧!本郡主倒要看看是誰在強搶人夫!”
汪公公:“?”
這種荒唐事除了您還能有誰?
穆長安氣沖沖往外走。
大有與人干架的氣勢!
汪公公嚇得立即追上去:“郡主您這是要去哪?”
“宋青云不是想讓本郡主去大理寺衙門受審嗎?本郡主這便去看看,他要如何給本郡主定罪!”
“我的姑奶奶誒……”
汪公公急急攔住穆長安:“那宋大人鐵面無私,最是不講人情,您怎么還往上湊啊,您就聽陛下的,去廣善寺……”
“怎么?”
穆長安忽然站定,她冷著臉看向汪公公:“公公這是想趕本郡主走嗎?”
“哎喲雜家可不敢!”
汪公公抬手打了一下自己嘴巴,苦著臉道:“可是陛下讓郡主您即刻動身……”
“那你便回宮回稟圣上,就說安平?jīng)]做過搶人夫婿的事,決不承認!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本郡主,本郡主這便去大理寺配合宋大人審案,若那群老頑固還咬著本郡主不放,你便說若太子妃當(dāng)真能證明云兒夫君是本郡主所搶……”
穆長安黑眸睨向汪公公:“本郡主便以死謝罪,絕不讓皇帝叔叔為難,公公以為如何?”
“郡主!”
紅杏和春色驚呼出聲。
汪公公也驚了一下,沒想到貪生怕死的安平郡主,竟敢立下軍令狀!
可她這不是……自尋死路么?
汪公公臉色變幻不定。
穆長安已經(jīng)戴上面具大步離開。
“郡主!”
出了府,紅杏急道:“咱們?yōu)楹尾宦牨菹碌模V善寺待一陣子?太子妃有備而來,只怕……”
穆長安看向紅杏:“你真以為咱們?nèi)チ藦V善寺還能回來?”
“難道不是?”
紅杏下意識開口:“汪公公不是說陛下答應(yīng)了……”
“笨!”
穆長安戳了她一下,隨即搖搖頭不語。
……
安平郡主要去大理寺的消息迅速傳遍京城。
大理寺卿當(dāng)即令人升堂。
附近百姓紛紛聞訊而來。
穆長安的馬車行駛到含光門街時,衙門口已經(jīng)堵滿了人,而在人群中,一道雋逸的身影格外惹眼。
“是宋小將軍?!?/p>
春色在穆長安耳邊低聲說道。
穆長安抬眸看去,只見少年抱劍立于人群中,他一身玄衣,黑發(fā)被一根紅色緞帶高高束起,又隱于發(fā)間一起垂落肩頭。
站在這衙門前,鶴立雞群般十分醒目。
穆長安輕輕勾唇。
這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小俊郎當(dāng)真是好看……
百姓們在看到郡主馬車時,下意識讓開了一條道路。
然而穆長安下車后,卻并未走向公堂。
她徑自走到宋律面前,看著少年俊美的臉,笑問道:“小將軍何時同本郡主進宮謝恩?”
宋律諷刺:“郡主都自身難保了,還想著賜婚?”
“當(dāng)然?!?/p>
穆長安忽然傾身,在他耳邊低低道:“小將軍這般好顏色,本郡主可是想得很,時時盼著同你高堂紅燭拜天地,錦帳結(jié)發(fā)度春風(fēng)呢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宋律臉色唰地爆紅。
光天化日,她竟說出這般狂浪之語……
他驀地退開一步,瞪著穆長安臉上那張精致的面具好半晌,才艱難吐出兩個字:“無恥!”
說完,揚長而去!
看到這荒唐的一幕,百姓們紛紛對穆長安露出厭棄鄙夷的神情。
“呸,什么郡主,簡直就是市井流氓,竟然在公堂前調(diào)戲宋小將軍!”
“不要臉!我看云兒夫君就是被她搶走的!”
“鎮(zhèn)南王夫婦怎么生了這么個放蕩的女兒……”
人群指指點點,穆長安神色不變。
“啪!”
驚堂木乍然響起。
大理寺卿宋青云的聲音在高堂上響起:“肅靜!安平郡主,有人狀告你強搶人夫,你作何解釋?”
穆長安這才施施然上前。
堂上不僅有云兒和她的婆婆李氏,還有太子妃王婉。
穆長安暼了一眼,淡聲道:“無稽之談,如何解釋?”
“你……”
李氏憤恨地瞪著她。
云兒同樣淚眼連連,一個勁磕頭:“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婦作主!”
太子妃上前道:“宋大人,人證物證俱在,容不得安平郡主抵賴?”
“人證物證俱在?”
穆長安斜睨向王婉:“人證是誰?物證又是什么?難不成太子妃以為這二人是人證?那一紙訴狀便是物證?若來日有人狀告太子妃人面獸心、戕害百姓,是不是只要寫一紙訴狀,就能將你定罪?”
“穆長安你休要胡言亂語!”
王婉被穆長安的話氣得臉色漲紅。
穆長安撇嘴:“急了?!?/p>
“你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