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長安上了馬車后一顆心就懸了起來。
方才宋律說要送她回府。
她為了讓他知難而退故意當(dāng)街調(diào)戲他,他竟也沒生氣。
穆長安直覺不太對勁。
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就劍指她的意氣少年?
但礙于李云澤還在樓上看著,她便沒作他想,待馬車出了繁華街道,才開口喊道:“停車?!?/p>
馬車依舊骨碌碌前行。
穆長安皺眉:“車夫,停車?!?/p>
然而車夫并未聽她命令,還將馬車行駛得更快了。
穆長安上前猛地掀開車簾。
只見車夫的位置上坐著宋律,原來的車夫早已不見!
“怎么是你?”
穆長安驚詫開口。
然而宋律壓根不鳥她。
她四下看了看,發(fā)現(xiàn)春色和紅杏也不見了人影。
“春色和紅杏呢?”
穆長安瞪向趕車的人:“你把她們怎么樣了?”
“駕!”
少年不理她,只將手中的馬鞭狠狠揮下。
讓本就顛簸的馬車更加動蕩。
穆長安險些被甩出去!
“宋律!停車!”
她撐住車門穩(wěn)住身子,“你要做什么?快停車!”
昨日宮門前賣慘,今日這又是哪一出?
他怎么恁多事?!
穆長安斥道:“本郡主命令你停車!”
但對方就跟耳聾了般,一點反應(yīng)也不給她。
穆長安看他這個樣子。
頓時就被氣笑了。
跟她作妖是吧?行!
那咱倆就比比誰更作!
穆長安忽然松開車壁,猛地朝宋律撲去。
宋律額角跳了一下。
就見女子低頭,一口咬在了他脖頸上。
淡淡的馨香鉆入鼻端,宋律整個人都僵了一下,隨即脖頸處傳來刺痛。
“瘋子!”
少年暗罵一聲。
更加兇狠地抽打著駿馬。
任由穆長安八爪魚一般伏在他背上,死死咬住他不放,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,將馬車駕得飛快。
穆長安覺得宋律才是瘋子。
她發(fā)狠地咬了半天,他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沒點反應(yīng)。
他是不是痛無能?
“下去!”
宋律不是痛無能,而是全部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女子貼在他肌膚上的唇瓣所吸引,即使她的貝齒咬進(jìn)了他的血肉,腦海里卻仍舊是她花瓣一般柔軟艷麗的唇。
攪擾得他無法專心駕車。
最終,少年忍無可忍,冷著臉憋出幾個字:“郡主請自重!”
穆長安瞥見他冷臉上的緋紅,冷哼。
睡都睡了還想自重?
想的美!
不過咬了這么久,她的嘴也咬酸了,遂松了口。
宋律頓時松了口氣。
“鏗!”
穆長安忽然拔出一把匕首。
“宋小將軍,不想死就停車!”
她將匕首架到宋律的脖子上,聲音驟冷:“別以為本郡主不敢殺你!”
宋律:“……”
她怎的這般折騰?
沉默片刻,宋律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:“殺了我,郡主也會死,若郡主想與宋某同歸于盡,大可以試試?!?/p>
“你——”
穆長安委實沒想到他竟油鹽不進(jìn),她將匕首往前壓了壓,威脅道:“宋律,你就不怕死嗎?”
“怕?!?/p>
少年嗓音淡淡。
隨后,他無視脖子上的匕首,轉(zhuǎn)過頭來。
穆長安嚇了一大跳。
這小子是真瘋了吧!
她趕緊將手中的匕首拿開了一些。
宋律看到她這副樣子,嗤笑一聲:“我怕死,但我猜郡主——比我更怕死吧!”
穆長安眼皮跳了一下。
少年唇角微微翹起:“我若死了,誰與郡主駕車?”
他說的沒錯,這馬車跑得又疾又快,若是無人駕車,只怕她會死得比宋律還慘!
他就是故意的!
穆長安氣得咬牙。
抬頭,正好對上少年漆黑深暗的眸子。
那眸底深邃幽沉的光。
似能看透一切……
穆長安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這才發(fā)現(xiàn)眼前的宋律,與平日里見到她就沖動拔劍的少年,似乎有些不一樣。
“你……”
“坐好,別再鬧了?!?/p>
扔下這句話,宋律轉(zhuǎn)過頭繼續(xù)趕車。
穆長安:“……”
怎么說得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?
分明是他強(qiáng)擄了她好叭!
早知宋律要作妖,她不如就待在廣和樓和狗太子虛與委蛇。
這下打也打不過,也威脅不了,還不會駕車,怎么辦?認(rèn)命唄!
穆長安當(dāng)即坐回了馬車?yán)铩?/p>
遇事不決,先睡一覺。
待她醒來,已是黃昏時分,馬車也終于停了。
昨日的積雪還未消融。
整個山谷還披著一層素白,在冷灰的天穹下,蕭索又寂靜。
宋律竟將她帶出了城?
穆長安掀開車簾時,遠(yuǎn)遠(yuǎn)便見宋律正蹲在一處雪丘旁,不知做些什么。
“宋小將軍?!?/p>
她立即跳下車,踩著積雪朝少年走去:“你帶本郡主來這里做什……”
穆長安的話戛然而止。
因為她看到宋律在那雪丘上拂了拂,散落的雪塊下,一塊灰色墓碑赫然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墓碑前還灑了不少紙錢。
天色忽然暗了下來。
寒風(fēng)呼嘯中,黃色的紙錢被風(fēng)吹起飛上半空,如同群魔亂舞。
穆長安眨了眨眼。
枯藤老樹昏鴉,雪地墓碑仇家……
這是要殺了她?。?/p>
跑!
某人二話不說拎起衣擺,轉(zhuǎn)身就跑。
然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