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書妍。”宴景行的聲音傳來。
下一秒，謝書妍不再猶豫，走過去將皮皮抱了起來。
“爸爸?！?/p>
女兒拉緊了我的手，“媽媽為什么不理我？”
我手腳冰涼，不知道該怎么跟女兒解釋。
她的媽媽頭一次來她的學校，卻是來充當別的孩子的媽媽。
“這孩子怎么回事？連媽媽都能認錯？”
“怎么喊別人媽媽？五歲也不小了吧?！?/p>
竊竊私語中，女兒的眼睛紅了。
而謝書妍始終沒有解釋半個字。
“不許你亂喊，這是我媽媽?！逼てぞo緊攏住謝書妍的脖子，對女兒大聲叫嚷。
女兒松開我的手，小小的身影一步步走向謝書妍。
謝書妍眉頭緊蹙，盯著她的眼神中帶著警告。
“阿姨，對不起。”
女兒紅著眼開口，“是我認錯人了?！?/p>
謝書妍一下愣住。
她以為女兒會大吵大鬧，卻沒想到她竟然主動道歉。
而這也是她允許女兒喊媽媽后，第一次聽到“阿姨”這個稱呼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沒等她說完，女兒跑過來抱住了我的腿，溫熱的眼淚打濕我的褲腿，燙到了我的心底。
我將女兒抱起，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無聲地哭泣。
一聲又一聲的抽噎，在我的心里如同一下又一下的凌遲。
“糯糯，爸爸會永遠陪著你?！?/p>
接下來的親子運動會，我和女兒始終和謝書妍保持距離。
我們不理她，卻能感覺到她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我們身上。
尤其的可笑。
活動結(jié)束，我和女兒剛走出幼兒園，謝書妍就追了過來。
“糯糯，媽媽給你買了蛋糕?！?/p>
等女兒接了，她才看向我。
“這是皮皮來新學校的第一個親子活動，想要我陪他?！?/p>
“他這么小就離開了媽媽，太可憐了，童言無忌，你別生他的氣?！?/p>
怒意在胸腔里反復沸騰。
皮皮離開媽媽，卻有謝書妍上趕著填補母愛的缺失。
可我的女兒呢？
她明明是有媽媽的，可她得到什么了？
“媽媽?！?/p>
不遠處，皮皮從車窗探出腦袋喊著謝書妍。
宴景行看向我：“皮皮媽媽，我們回家了?！?/p>
謝書妍沒再看女兒一眼，掉頭就走。
人群里，家長們帶著孩子陸續(xù)往外走，我聽到女兒的名字被反復提起。
“那個糯糯和皮皮媽媽長得可真像，糯糯還管人喊媽媽呢?！?/p>
“說不定這個糯糯就是她的私生女，她爸爸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，軟飯小白臉還敢舞到原配面前，真是世風日下?！?/p>
我蹲下身，雙手捂住女兒的耳朵，不想讓她聽見這些非議。
可女兒還是紅著眼睛看向我：
“爸爸，私生女是什么？”
這句話像是把帶倒刺的鉤子，在我心頭勾出血淋淋的一道。
“別聽他們亂說，糯糯才不是什么私生女，糯糯是爸爸最珍貴的寶貝?！?/p>
我沒解釋，可女兒的眼淚卻落了下來。
淚水一滴接著一滴，砸在那塊用來賠罪的蛋糕上。
我終于看清楚，謝書妍送的那塊，是芒果蛋糕。
而女兒，剛好對芒果嚴重過敏。
她四歲那年，因為吃了謝書妍帶回家的芒果，進了重癥室三天才出來。
此后，我對女兒耳提面命，家里也不敢放一塊芒果。
可謝書妍，卻忘的一干二凈。
“爸爸幫你丟掉，好不好？”
女兒卻搖頭。
“這是媽媽送給我的第一塊蛋糕。”
“爸爸，我不吃，我看看就好。”
手機收到了宴景行發(fā)來的消息，是女兒手里這塊蛋糕的照片。
[皮皮說芒果蛋糕吃膩了，他不想要了，這次便宜你們父女了。]
太可笑了。
我女兒千辛萬苦得到的，卻是別的孩子不想要的。
這一瞬，我心里反復沸騰煎熬的那些情緒，突然間止歇了。
這是第二次機會。
可惜謝書妍，你還是沒抓住。
我?guī)畠悍祷赜變簣@，辦了退學手續(xù)。
給女兒留了一天時間，讓她跟朋友們告別。
回到家，謝書妍他們已經(jīng)到了。
我和女兒一進屋，謝書妍就拿著手機皺眉看我。
“糯糯老師發(fā)了消息給我，說要注意糯糯去新班級的情緒?！?/p>
“裴安，這是什么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