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習(xí)課為下棋。
眼見的各位皇子公主都找好了伴,薛安這才記起來下棋要兩個人下。他坐在自己的圍棋桌前,看著黑棋發(fā)呆。
“薛安,”聞聲,他抬頭,“怎么沒人和你一起下棋嗎?我來陪你?!?/p>
說著,許決坐在了他對面。
“會下嗎?”他輕聲詢問,手中的白棋被捏著。
“一知半解吧...就會走幾步罷了?!毖Π材闷鸷谄澹灞P點上放。
“其實,這一方棋盤,似戰(zhàn)場,似人生,的確,走一步看一步,但總有計巧伴身。”
聞言,薛安抬眸時,周圍只剩一片空白。
“這里只有你我,盡情施展吧。”
表面上,薛安在與許決下棋,但實則許決在利用該領(lǐng)域“尋找命脈”。
“他來自哪里,因何而來,為誰而去...”心中默念著,許決的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薛安穿越前的經(jīng)歷。
出生時,薛安的母親還未來得及望上他一眼,便大出血去世了。
2歲,薛安的父親靠那微薄的積蓄跟本無力照顧常年生病的他,日夜勞累工作賺錢只為還債,不給自己的兒子添額外的麻煩,壓到他那本就可憐的生活。
8歲時,父親還完了債,可自己卻對剩下的生活沒了希望,上吊自殺了。
就此,薛安成了孤兒。
15歲期間,他被確診為癌癥患者,終日住在冰涼的醫(yī)院中,不見天日。
跨年那天晚上,薛安請求著護(hù)士推輪椅出去看煙花。
煙花真得好好看啊,但是......他也好好看......
那日,薛安遇見了他一生難忘的人。
20歲,正巧是八月十五,中秋節(jié)之際,薛安吃下了許決送來的草莓。
他病得很重,以至于他一度想放棄治療。
許決不知道第幾次在他傷心的時候吻去了他的淚水。
夜晚,正應(yīng)該團(tuán)圓賞月時,他悄然離去了。
再看下去,就是國師許決自己陪伴在內(nèi)的記憶了。
他看完后有些心疼,但同時有些疑惑,這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記憶,從何而來。
眼下,一局勝負(fù)已分,但負(fù)方卻是許決自己。
他輕笑,將手上的白棋放了回去。
“國師,您分心了?!?/p>
“是。”許決眼里閃過一絲黯淡,但望向薛安時又是和平常一樣的溫柔。
“國師可是有話說?”薛安輕歪頭詢問,手正幫忙收著棋子。
“...好想問你是從哪里來的,哎呀不小心說出來了,”他自顧自地開了個玩笑,可薛安早覺得不對了,許決接著道,“薛安今可有15?”
“有,”薛安回答,他皺了皺眉,似乎是察覺到國師應(yīng)該是對他的來歷有所懷疑,若是自己道出是穿越的,又如何令人信服呢?
“國師這棋也完了還沒下課嗎?”
“嗯,我看看,”許決打了一響指,書香綠廊又重回身旁。
“下課了,走吧,用午膳。”
薛安被扶起身,腰間不知何時多了只手。
一片黃土,沙子微微被風(fēng)揚起,拂面而來。薛安在許決的看護(hù)下,上了馬。
“小心點,和馬還需磨煉,別摔了。”
許決心中總覺得擔(dān)心慌張,可實在不愿他如想象般摔下馬背,傷才養(yǎng)好幾日,又要新添怎辦?
薛安聽罷,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韁繩,心也亂跳起來。
順利地,馬成功地走起來了,在不斷的引導(dǎo)下,馬跑了起來。
一瞬間,風(fēng)吹過涼爽而又迅速。
薛安不禁地嘴角上揚,呼吸間感受到了自由的快感。
許決看著他的背影,聯(lián)想到了領(lǐng)域內(nèi)看到的記憶:
薛安與那位應(yīng)該是教書先生的許決一塊在歡樂嬉戲處騎著不會叫只會轉(zhuǎn)圈跑的浮空白馬。
薛安和那時很類似。都在馬上,叫許決的人也在身旁隨著;可又不太一樣,許決不是一個人,薛安的狀態(tài)似乎也不同......
薛安穩(wěn)穩(wěn)地停了下來,接著就是學(xué)下馬。
眼見得三皇子摔到了屁股正嗷嗷喊疼,大公主則帥氣地跨腿下來。
“別怕?!?/p>
薛安低頭看,許決正等他下馬,他雙臂微張,好像是想接住他。
抱住了。
薛安其實平穩(wěn)下馬了,但往前走時絆到了許決的腳。
薛安才覺得他的手臂真強勁有力,險些將他抱舉起。薛安站穩(wěn)后便伸手推開了,不料他摟得緊,只讓懷中人臉頰發(fā)燙。
“謝謝...但可以松手了?!?/p>
“昭安騎得好?!?/p>
“......算我求你了......”
“不答應(yīng),不接受?!?/p>
“......”
等回到府中,已是傍晚。那時候的紫粉色的晚霞掛在天邊,格外好看。
薛安拿出自己的日記,名字叫“日志”。實際上薛安并沒有什么寫日記的習(xí)慣,還是有一人許決提議的,他才想到。
許決有這個習(xí)慣。他認(rèn)為世間萬物都是有因果聯(lián)系的,自己遇見了,便是緣分,那么就應(yīng)該記下來。閑些時候可以翻翻來看,不僅可以記住一些過去的事有些新的理解,還可以懷念懷念,對未來有個新看法新期待。
薛安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許決是個感性的人。
好吧其實薛安自己就很感性。
看回日記,薛安倒不知道寫些什么好。總覺得腦袋空空的,什么也沒有,他的毛筆停在半空好久,最后還是沒有沾上那硯池里的一點墨水。
許決正好在門外看著,還以為薛安有什么心事呢,便走進(jìn)來。
“昭安在想什么呢?”許決問出聲。
薛安一下回過神,搖搖頭。
“沒什么,國師大人怎么還沒歇息?!?/p>
薛安抬頭望去。
許決其實已經(jīng)換上了睡時的衣裳,外面就披了件薄的外袍。他的長發(fā)隨著走路的動作而往后飄,烏黑而漂亮。
“昭安也還沒歇息不是嗎?”許決輕聲笑道,“剛剛寫了日志,看偏屋還亮著燭火,就知道你還沒歇息,想著想著就走過來看看你了?!?/p>
薛安點點頭,低頭看了看空白的日記,眨眨眼,抬手把它合上了。
許決順著薛安的動作看去,眼里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情緒,又看回薛安的眼睛。
“昭安有什么心事嗎?我看你想了許久也沒有下筆?!痹S決不知道從哪拿了張凳子來,搬著坐在薛安旁邊。
薛安有些遲疑,“不知道,心事說實話并沒有,反倒是空空的,似乎什么也沒有,想不到抓不住寫不了……”
許決點點頭,“很正常,昭安習(xí)慣便好,我也常常這樣,明明日子充實,有許多事情發(fā)生在身上,可等到寫日志或是什么的時候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像是忘掉了一般,空空蕩蕩的感覺是這樣的。”
說完還不忘拍拍薛安的肩膀,好似在表示鼓勵。
“早些睡吧,日志并沒有強求字字句句詳細(xì),你或許記錄個日子,記下你的心情,也是不錯的選擇呢?”許決站起身,朝屋外走去。
薛安也站起身,“好,那大人慢走,我寫寫就去睡了?!?/p>
“嗯,就此安寢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