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春寒料峭,沈昭棠在劇烈的顛簸中猛然睜眼,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竄。
她下意識摸向脖頸,本該戴著的翡翠平安扣不翼而飛,取而代之的是件粗布麻衣,
周遭彌漫著陳舊的霉味。馬車突然急剎,車簾被掀開,露出張尖酸刻薄的臉:“裝什么昏迷!
世子府到了,還不趕緊下車!”沈昭棠被推搡著跌下馬車,
抬頭望見朱紅大門上高懸的“定國公府”匾額,記憶如潮水般涌來。原主是個苦命人,
被牙婆賣到這里做通房,進(jìn)門不過三日就被磋磨得奄奄一息?!般吨墒裁??
”管事嬤嬤的戒尺狠狠抽在她背上,“世子今日生辰,各院都要去請安,
你這副鬼樣子還不速速收拾!”沈昭棠咬著牙爬起來,任由嬤嬤將她拖進(jìn)柴房。
銅鏡里映出張蒼白消瘦的臉,額角還留著被打傷的淤青。她深吸一口氣,既來之則安之,
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活下去。夜幕降臨,沈昭棠跟著一眾丫鬟婆子來到正廳。廳內(nèi)燈火輝煌,
檀香縈繞,主位上坐著位身著玄色錦袍的男子,劍眉星目,不怒自威。
他正是定國公府世子謝玄錚?!敖o世子請安?!北娙她R刷刷跪下。謝玄錚隨意掃了眼眾人,
目光在沈昭棠身上停留片刻:“你,過來?!鄙蛘烟男奶铀伲仓^皮上前。
謝玄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冰冷的觸感讓她忍不住顫抖:“聽說你病了?”“回世子,
賤妾已經(jīng)大好了。”沈昭棠垂眸答道,聲音輕柔卻堅定。謝玄錚松開手,淡淡道:“既如此,
今晚便來伺候吧?!边@句話在廳內(nèi)掀起一陣騷動,其他丫鬟投來嫉妒又輕蔑的目光。
沈昭棠強裝鎮(zhèn)定,福了福身:“是?!碑?dāng)晚,沈昭棠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謝玄錚的書房。
屋內(nèi)燭火搖曳,謝玄錚正在批閱奏折,見她進(jìn)來,頭也不抬:“磨墨?!鄙蛘烟淖叩綍狼?,
小心翼翼地拿起墨條。許是太過緊張,手一抖,墨條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她慌忙去撿,
卻被謝玄錚突然握住手腕?!澳愫芘卤臼雷??”謝玄錚的聲音低沉,帶著幾分危險。
沈昭棠深吸一口氣,直視著他的眼睛:“賤妾不怕,只是怕做錯事連累世子?!敝x玄錚挑眉,
松開了手:“倒是個有趣的丫頭。起來吧,不用磨墨了?!苯酉聛淼娜兆樱?/p>
沈昭棠的生活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謝玄錚似乎對她格外關(guān)注,
不僅讓她搬到離書房更近的廂房,還吩咐廚房給她開小灶。這一切都引來了其他丫鬟的嫉恨,
尤其是世子的貼身丫鬟翠兒。一日,沈昭棠正在花園散步,突然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,
險些掉進(jìn)池塘。回頭一看,正是翠兒帶著幾個婆子?!靶√阕?,別以為攀上世子就了不起!
”翠兒惡狠狠地說,“也不照照鏡子,就你這副狐媚樣,能得意多久?”沈昭棠穩(wěn)住身形,
冷笑道:“我有沒有本事,可不是你說了算。倒是姐姐,與其在這撒潑,
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世子身上?!薄澳?!”翠兒氣得滿臉通紅,揚起手就要打人。就在這時,
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:“你們在干什么?”眾人回頭,只見謝玄錚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花園里。
翠兒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撲通一聲跪下:“世子饒命,
奴婢只是教訓(xùn)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!”謝玄錚走到沈昭棠身邊,
眼神陰沉:“本世子的人,何時輪到你來教訓(xùn)?”他轉(zhuǎn)向管家,“翠兒以下犯上,杖責(zé)二十,
逐出府去。”“世子!”翠兒驚恐地尖叫,“奴婢知錯了,求世子饒命!
”但謝玄錚不為所動,拉著沈昭棠的手離開了花園。直到回到房間,
沈昭棠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?!昂ε拢俊敝x玄錚替她擦去額角的汗珠。
沈昭棠搖搖頭:“有世子在,賤妾不怕?!敝x玄錚輕笑一聲,將她摟入懷中:“以后,
跟著本世子,沒人敢欺負(fù)你?!边@句話,像是一顆種子,在沈昭棠心里生根發(fā)芽。她知道,
自己的命運已經(jīng)和謝玄錚緊緊綁在了一起。而這,
僅僅是她逆襲之路的開始......2、自翠兒被逐后,府中暗流愈發(fā)洶涌。
三姨娘的貼身丫鬟在廚房“無意”打翻滾油,側(cè)院的瘋婆子趁著月黑風(fēng)高持刀亂闖,
甚至有人往沈昭棠的茶盞里摻了微量巴豆。沈昭棠將這些明槍暗箭默默記下,
面上卻愈發(fā)溫婉柔順,每日晨昏定省、照料謝玄錚起居,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這日謝玄錚奉旨南下賑災(zāi),沈昭棠站在府門前目送馬車遠(yuǎn)去,轉(zhuǎn)身便踏入了三姨娘的院落。
雕花窗欞后飄出三姨娘得意的笑聲:“那小蹄子沒了世子撐腰,
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......”話音未落,沈昭棠已攜著一眾仆婦破門而入,
手中捧著本燙金賬簿?!耙棠锖门d致?!鄙蛘烟膶①~簿重重拍在桌上,
“這是近日府中采買流水,您名下莊子送來的糙米竟比往年貴了三成,不知是何緣故?
”三姨娘臉色驟變,還未反駁,沈昭棠又從袖中抽出張契約,
“還有這城西綢緞莊的股份轉(zhuǎn)讓文書,國公爺曾明令禁止內(nèi)宅經(jīng)商,姨娘怕是忘了?
”整個后宅頓時雞飛狗跳。沈昭棠趁熱打鐵,聯(lián)合管家清查賬目,
揪出五六個吃里扒外的管事。消息傳到老夫人耳中,沈昭棠跪著呈上證據(jù)時,
白發(fā)蒼蒼的老夫人渾濁的眼中閃過贊賞:“倒是個有手段的,明日起,這中饋便由你暫管。
”三個月后謝玄錚歸來,正撞見沈昭棠在祠堂訓(xùn)斥犯錯的仆役。少女褪去初入府時的怯弱,
眉眼間盡是颯爽英氣,晨光透過窗欞為她鍍上金邊,竟讓他看得怔了神。當(dāng)晚,
謝玄錚將沈昭棠抵在書房檀木架前,呼吸灼熱:“短短時日,學(xué)會了雷霆手段?
”沈昭棠指尖劃過他染著風(fēng)塵的衣襟,輕笑:“不過是護好世子的家業(yè)?!敝x玄錚喉結(jié)滾動,
正要吻下去,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:“世子!宮里來人宣旨,賜婚靖安侯府嫡女!
”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,沈昭棠身體微微發(fā)僵。謝玄錚臉色瞬間陰沉,
攥著她的手卻更緊:“本世子的婚事,還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。”他大步流星往正廳走去,
沈昭棠望著他的背影,指甲深深掐進(jìn)掌心。她清楚,這場賜婚背后是錯綜復(fù)雜的朝堂博弈,
僅憑謝玄錚的抗拒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第二日,沈昭棠主動求見老夫人,提出要去靖安侯府拜訪。
老夫人看著她鎮(zhèn)定的模樣,意味深長道:“你可要想清楚,這一步踏出去,再無回頭路。
”靖安侯府內(nèi),嬌蠻的嫡女沈清婉斜倚在繡榻上,輕蔑地打量著沈昭棠:“區(qū)區(qū)通房,
也敢來見我?”沈昭棠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個錦盒,
里面躺著半塊晶瑩剔透的玉佩:“三日前,世子托我將此物交與姑娘,
說是......”她故意頓了頓,“說是與姑娘幼時的定親信物?!鄙蚯逋衲樕E變,
猛地?fù)屵^玉佩。沈昭棠趁機壓低聲音:“姑娘可知,當(dāng)今圣上最厭世家聯(lián)姻結(jié)黨。
若這樁婚事傳出去是為了鞏固勢力......”她沒有說完,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玉佩。
三日后,宮中突然傳出消息,靖安侯府以“小女已有婚約”為由請辭賜婚。謝玄錚震驚之余,
匆匆趕到沈昭棠院中。只見少女正倚在葡萄架下,指尖繞著半塊玉佩,見他來了,
狡黠一笑:“世子可要謝我?”謝玄錚大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,
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情愫:“沈昭棠,你想要什么?”沈昭棠抬頭,
目光堅定:“我要做世子明媒正娶的妻?!贝巴怙L(fēng)起,吹落滿架葡萄葉。
謝玄錚低頭吻住那倔強的唇,這個吻,比任何承諾都更加滾燙。而他們都知道,
更大的風(fēng)暴還在后面,朝堂的暗涌、世家的算計,唯有攜手并肩,
才能闖出一片天地......3、賜婚風(fēng)波雖平,卻似平靜湖面下暗涌的漩渦。
沈昭棠掌管中饋不過半月,就收到匿名信箋,
泛黃宣紙上歪歪扭扭寫著:“城西米鋪賬本有蹊蹺,當(dāng)心引火燒身。”墨跡未干,
顯然是府中之人所為。她不動聲色地將信箋收入袖中,第二日便以采買為由出府。
城西米鋪掌柜見她孤身前來,眼中閃過一絲慌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