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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三月，瑤光寺的禪房內(nèi)檀香幽幽，我避開旁人耳目，與謝妍相對而坐。
她垂著眼，長睫不停顫動，有些不安。
我抬手斟了兩杯茶，推了一杯到她面前：“我們談?wù)??！?/p>
她雙手接過茶盞，小聲問：“公主想談什么？”
“先談?wù)劵ǔ?jié)那晚?！?/p>
謝妍手一顫，茶水漫出半杯，她顧不上擦，起身跪到我腳邊，語無倫次：“妾……貧尼錯了，公主要殺要剮，我都認(rèn)，只求別遷怒旁人?！?/p>
我俯下身，用指尖勾起她下巴：“你錯在哪里？”
她茫然了一瞬，隨即紅了眼：“哪里都錯了?！?/p>
“呵，口是心非。”
她抖了一下，掐著手心道：“貧尼沒有?！?/p>
“可你分明不知錯，為何認(rèn)錯？”
她一怔，眸光微顫，捂臉哭了起來。
是的，捫心自問，她又錯在哪里呢。
當(dāng)初王家遭難，她以死相逼得以守節(jié)，又千里迢迢攜子尋夫，卻被逼出家為尼，與青燈古佛相伴余生。
花朝節(jié)那晚，也是因王紹偷偷跑來了瑤光寺，她生怕走漏風(fēng)聲，授人以柄，這才找了王溯。
誰知他喝了合歡釀，釀成大禍。
但事已至此，她又能如何？
她哭得發(fā)抖，好似風(fēng)中枯葉。
我微微嘆氣：“好了，別哭了。我今日不是來治罪的，是來幫你的，起來說話。”
謝妍紅腫著眼睛看了我好一會兒，才起身坐回去。
我也不繞彎子，“王溯拋妻棄子在前，與你私會在后，背信棄義，滿口謊言，我不想要他了。你幫我和離，我把他還你?！?/p>
她張張口：“其實那晚真是意外……”
我嗤笑道：“謝夫人，你可真是百年難遇的賢妻?！?/p>
她的臉?biāo)查g紅透了。
我最煩她這般優(yōu)柔寡斷，“一句話，你還要不要做回謝夫人？”
她一個激靈，點了點頭。
“很好，那就聽我的。”
交代完畢，我出了瑤光寺后門，鉆進一輛不起眼的馬車。
高昶扶著我的手肘坐下，問：“如何？”
“她答應(yīng)了?！?/p>
高昶搖搖頭：“就怕她被王溯一哄，關(guān)鍵時刻犯了糊涂?！?/p>
我覺得他的擔(dān)心不無道理：“那就這樣……”
我附耳過去說了后招，問：“可還有紕漏？”
他不答。
我這才發(fā)覺，自己近乎趴在他懷中，當(dāng)即便臉頰發(fā)燙，趕緊直起身。
然而腰間一緊，高昶攬住了我，微啞的嗓音擦過我耳畔，“公主，您和離后，你我再續(xù)前緣，可好？”
我一把推開他，冷冷道：“做夢，我對養(yǎng)著鶯鶯燕燕的男人沒興趣，嫌臟?！?/p>
他陡然愣住，有些困惑，又有些委屈。
我只覺惡心，掀簾下車。
不等他追上來，侍衛(wèi)攔住了他，低聲通稟：“將軍，陛下召見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