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劍指真相江水心覺得自己手中的劍再往前遞一點,虞舒白的眼睛就要瞎了?!拔颐妹媚??
”她冷冷問道。沒有人比她更清楚,眼前的男人生了一副顛倒眾生的好相貌,
骨子里卻已經(jīng)爛透了。“我怎么知道你妹妹在哪?”虞舒白翻了個白眼,青天白日的,
他又不是牙行的采買婆婆,難道還得清楚每個姑娘打哪來的到哪去么。
眼看這好不容易經(jīng)營起來的酒樓被江水心這么一鬧,食客走了大半,
虞舒白只覺得自己的心針扎般的疼。真是倒霉,白白受了這無妄之災,他眉頭緊蹙,
玉雕般的手撥開了近在咫尺的劍鋒:“姑娘如果心急,不妨去尋府衙的官老爺,
小生區(qū)區(qū)一市井小民,怎會得知令妹芳蹤。”“呵……”江水心也不愿與他繼續(xù)虛與委蛇,
鐺的一聲將長劍直直插進了手邊的木桌上,逼向他,“虞舒白,你最好識相一點,
我妹妹不是周綺,我也不是周硯,我不會讓三年前常州的事情重演!
”周綺……這兩個字瞬間勾起了虞舒白的腦海深處的某些回憶,
一直不在狀態(tài)的男人終于回過神來。“你是……”他瞇著眼,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,
恍然大悟道,“常州府衙的江捕快?”“三年前你誘拐騙常州首富周家的嫡小姐,
如今竟是跑到天子腳下盯上了我妹妹么?”江水心一把抓過他的衣領(lǐng),
狠聲道:“趕緊把我妹妹交出來,不然我現(xiàn)在就收拾了你這個人渣!”“你可別動粗啊,
小生是真的不知道啊。”虞舒白被勒的上不來氣,眼眸中隱約浮現(xiàn)水光,瞧著竟有幾分可憐。
不知道?江水心只覺得他惺惺作態(tài)的面目可恨的緊,
怒極反笑:“韓小侯爺說我妹妹失蹤之前最后見到的可就是你!”“那又怎么樣?
”虞舒白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顫動,白皙的臉龐因為急躁而泛起一片紅,
“我只是恰好見過她一面罷了。”“還真是巧舌如簧!”江水心壓根不信這莫名其妙的巧合,
她手腕微旋,一把將虞舒白扭出了門,“有什么話到官老爺面前去解釋吧。
”2 迷霧重重作為京城的父母官,曹征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好,
剛剛上任幾個月就遇上了這樣難處理的案子,他無可奈何的扶了扶額頭,
強打起精神聽著江水心講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。江家是齊國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富商大戶,
這一代的當家人江老爺膝下有兩位明珠,大女兒江水心是原配發(fā)妻林氏所生,
小女兒江玥是繼室溫氏所生,姐妹倆雖說隔了一層肚皮,但從小就玩的極好,
長大后江水心不顧父親勸阻執(zhí)意去常州做了捕快,妹妹江玥則留在京城承歡膝下。
這次江水心回京原是接到了江老爺病重的消息,誰料還未進家門,
管家就急急慌慌地叫喊二小姐失蹤了,一起不見的還有大量的金銀首飾和銀票地契。
隨同趕來的歸德侯府小侯爺韓暮,則一口咬定是望月樓的老板虞舒白拐走了自己的未婚妻。
虞舒白?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江水心便有了成算,怕是這個畫皮鬼又故技重施,
眼饞江玥手里的銀子和鋪子,用當年在常州誘騙周綺的那一套花言巧語哄的江玥與他私奔,
眼下十有八成人是被藏了起來,只等著風聲過了便人財都不落空?!安艽笕?,
定是這個淫賊誘拐了我妹妹,您一定要主持公道。”江水心死死地盯著虞舒白,
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?!拔液徒〗愀揪筒皇彀??!庇菔姘谉o奈地攤了攤手,
“怕是大小姐您多想了?!薄八陌 辈苷鲊@了口氣也勸道,“你也該放下了,
那周姑娘的死和虞舒白仔細說來并無關(guān)系,況且他已經(jīng)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,
被判去西北做了三年苦役,充沒全部的家產(chǎn),也夠了?!狈畔?,如何放下,
那是江水心當捕快后參與的第一個案子,她親眼看著如花似玉的姑娘倒在血泊中,
嘴角卻掛著恬淡安詳?shù)男θ荨!安艽笕耍绻麤]有虞舒白別有用心的勾引,
周綺不會在閨房內(nèi)自殺,這樣的人和殺人犯有什么區(qū)別!”江水心高聲質(zhì)問道,
她永遠都無法釋懷,那樣一個美好的姑娘因為眼前的男人輕而易舉地了結(jié)了自己年輕的生命。
我的姑奶奶啊,曹征在心里暗暗叫苦,這江水心在常州就是個認死理的主,
沒想到回到了京城還是個誰也不怕的小保主。無憑無據(jù)的,
總不能單憑江水心幾句空口白牙的猜測就把人給下大牢里吧,
而且通過和虞舒白的幾次打交道,曹征覺得他并不是那般薄情寡義的人。
“你對他的偏見太深了,每個人都該有改正錯誤的機會。”曹征思索良久,斟酌著道,
“而且,如今尚未尋得江二小姐的蹤跡,若要論罪未免有失偏頗。
”“我真的沒有拐騙江二小姐?!庇菔姘椎难劬λ埔煌羟迦?,干凈的映出江水心的影子,
“我只是和她說了句話而已?!闭f了句話?說了句話人第二天就不見了?
江水心覺得這辯白荒唐極了?!澳蔷妥咧疲乙欢〞境瞿愕暮偽舶?!
”她雖然心有不甘,但也知道憑目前的證據(jù)無法拿虞舒白如何。
各懷心事兩人同時向門外走去,江水心一直盯著虞舒白,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路,
鞋尖上的流蘇一不小心勾到了門檻,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傾,眼見要撲倒在地,
虞舒白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了她?!耙\!”江水心毫不猶豫,啪的一巴掌扇了過去。
這一下把虞書白打懵了,那環(huán)在江水心腰間的手下意識地松開,
失去平衡女人瞬間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。
“虞……舒……白……你給我等著……”江水心抬起一張小臉,咬牙切齒地指著眼前的男人。
“是你要我松開的……”虞舒白惋惜地搖了搖頭,臉上卻帶著一絲隱秘的促狹。嘖嘖,
女人啊。3 舊事重提一連好幾天,江水心一直蹲在虞舒白的家門口,
密切地監(jiān)視著他的行蹤。直覺告訴她那個漂亮男人和江玥的事情脫不開關(guān)系。天一亮,
虞舒白家的大門緩緩張開,身著素服的男人提著籃子在晨霧中緩緩穿行。江水心眼前一亮,
連忙跟了上去,虞舒白的作息時間規(guī)律極了,平時這個時間他還沒有起來,
這一大早的他要去哪?事出反常必有妖。兩人一個走一個跟,路上歇歇停停,
江水心看著眼前的男人翻過了一座小山坡,終于是停了下來。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小寺廟,
虞舒白不慌不忙地走了進去。這……難道是藏人的地方?江水心眼前一亮,旋即又黯淡下去,
若真是,也未免太過敷衍了……她心有躊躕,一時間竟不知是進還是不進。正想的入神,
眼前的木門卻從里面被一把推開,露出了虞舒白那張絕美的臉?!皝砹司瓦M去吧。
”他似乎早有準備,看向江水心的眼睛里含著意料之中的了然。請君入甕又怎樣,
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。虞舒白帶著她走進了角落里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屋,
一塵不染的案幾上擺滿了元寶和香燭,干凈的牌位上看得出經(jīng)常灑掃的痕跡。
虞舒白從籃子里捧起一把紙錢投到面前燒著火的銅盆里,低聲道:“我每個月都要過來看她。
”“因為愧疚么?”江水心看著墓牌上刻著的名字心情復雜,“周綺已經(jīng)不在了,
你既然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?!庇菔姘邹D(zhuǎn)過頭,
眼中蘊藏著江水心看不懂的悲憤:“我從來沒有哄騙過任何人,我一生都在堂堂正正做人,
周綺是我的學生,我怎么會傷害她!”江水心面色平靜,
這句話她從虞舒白的口中聽過無數(shù)次,
她也不愿意相信這樣一個前途大好的少年會毀滅般的走上歧路,只是,
她微微嘆息:“人證物證具在,有人看見最后見到周綺的人是你,
又在她的房間內(nèi)找到你與她的書信往來,沒有人可以證實你們的師生關(guān)系,不是情人是什么。
”書信……想起那些所謂的鐵證,虞舒白的自嘲地笑了笑:“周家規(guī)矩森嚴,
女子只能周旋于內(nèi)宅之中,大公子周硯是我多年的好友,他不愿妹妹被教條束縛,
暗地里托我教她讀書寫字,周綺是個很溫柔的姑娘,也是個很好的學生。
”他的眼中漸漸浮現(xiàn)出懷念之色,
那是他人生中為數(shù)不多的美好片段:“她求我教她寫一些風花雪月的詩句,
她說她偷偷喜歡上了一個人,我以為那不過是小女兒的情懷,畢竟誰都有年少慕艾的時候,
便答應了她的請求,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這些書信會成為將我打入地獄的鐵證。
”江水心的眉頭皺了皺,那些被忽略的細節(jié)一一浮現(xiàn)于眼前。難道,
當年真的是自己錯怪了他?“既然如此你為什不說出來?”她不解?!盁o權(quán)無勢,
被害人死無對證,我要拿什么去解釋?”虞舒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,
他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種無力感,“即使知道有人在陷害我,又能怎么樣,
所有的證據(jù)都出現(xiàn)的那么順理成章,案子結(jié)束的速度讓人匪夷所思,
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推動它的方向?!彼D了下,聲音輕的像一片羽毛:“就連周硯,
我最好的朋友啊,為了家族的聲譽和自己的前途,也和我撇清了關(guān)系,
否認了我為周綺教書的事情?!苯牡男某亮讼氯ィ绻娴娜绱?,
那虞舒白豈不是白白受罪,而那真正的狂徒如今依舊逍遙法外。
“周綺的事情是我人生中永遠都無法彌補的缺憾,我活著的每一天就是為了找出當年的真相。
”他看著她,眼睛里似乎落了一層憂傷。江水心突然亂了心緒,她信奉著律法的公正,
從未想過自己眼中的絕對公平會因為私欲的作祟而變成傷人的利器。
“過去的事情我需要時間弄清楚,但是這一次如果江玥的失蹤真的跟你無關(guān),
我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?!彼J真地承諾著,
眼睛里溫暖的光讓虞舒白憤怒的心突然間變得安穩(wěn)而妥帖。他笑了笑打開門,目送著她離開。
“虞舒白!”江水心走到一半,突然回過頭叫住了他,“不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,
一直走下去,生命里總會有好事發(fā)生?!睍泻檬掳l(fā)生么?
虞舒白看著江水心越來越遠的背影有些落寞。“你喜歡女施主。
”躲在內(nèi)室的青衣和尚掀簾而入,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面露疑惑,“師哥啊,
你為什么不告訴她呢?
”虞舒白看著自己這個半路突然想去侍奉佛祖的師弟低聲道:“如果不能洗脫背負的冤屈,
我怎么敢去愛她?”和尚看不慣他的可憐樣,繼續(xù)道:“既然已經(jīng)尋得真相,
為何不為女施主剝開迷霧?”談何容易啊,虞舒白懶散地靠在門框上,
陽光只照到了他的半邊臉,
垂下來的發(fā)絲遮住了他有些黯然的臉龐:“事情不發(fā)展到最后一步,她是不會相信的。
”“而且?!彼壑袆澾^一絲狡黠,“讓他多心疼我一會有什么不好的。
”“奇怪的男男女女……”和尚覺得還是出家好,凡塵中的俗人連話都不能好好說。
虞舒白瞥見他的神情,輕薄一笑:“唉,師弟啊,你還是繼續(xù)侍奉佛祖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