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屋頂爭鋒玉清門今日張燈結(jié)彩，紅綢從山門一路鋪到主峰大殿，
連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劍修弟子們腰間都系上了喜慶的紅絲帶。修真界第一劍派與沉淵宗聯(lián)姻，
這可是百年難遇的盛事?！奥犝f新娘子是那位一劍霜寒十四州的沈劍圣？”“可不是嘛！
新郎官更是了不得，沉淵宗少宗主楚驚弦，年紀輕輕就參透了《九淵真經(jīng)》。
”“這二位打小就被拿來比較，沒想到最后竟成了一對！”賓客們交頭接耳，
卻遲遲不見新人露面。吉時已過三刻，玉清門掌門清虛子捋著白須，眼角微微抽搐。
正當(dāng)眾人疑惑之際，忽聽屋頂傳來"錚"的一聲劍鳴?！俺@弦！說好的三招定勝負，
你方才那式'淵渟岳峙'分明用了七分力！”一道清越女聲劃破長空。眾人仰頭望去，
只見主殿金頂上，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相對而立。新娘沈秋離鳳冠霞帔，
手中卻握著她那柄名震修真界的“霜天”劍。新郎楚驚弦一襲喜袍，
指尖纏繞著沉淵宗秘傳的玄水真氣。“夫人冤枉，”楚驚弦聲音溫潤如玉，
“為夫只用了五分力，是夫人今日格外敏銳。”沈秋離冷哼一聲，
劍尖挑起一朵劍花：“少來這套！再來！”滿座賓客目瞪口呆，
清虛子手中的茶盞"啪"地摔在地上，碎成八瓣?！斑@、這是要搶親？
”某小門派長老顫聲道?！安幌癜?，兩人都穿著喜服呢......”屋頂上，
沈秋離劍走偏鋒，一招“雪落無痕”直取楚驚弦咽喉。楚驚弦不慌不忙，雙指并攏，
玄水真氣凝成薄盾?！岸！钡囊宦暣囗?，劍氣與真氣相撞，激得屋瓦簌簌作響。"好劍法。
"楚驚弦眼中閃過贊賞，"不過夫人今日大婚，這殺氣未免太重了些。
"沈秋離嘴角微揚："怎么，楚少宗主怕了？"“怕？”楚弦忽然變招，玄水真氣化作長鞭，
纏向沈秋離手腕，“為夫只是擔(dān)心誤了吉時?！倍四銇砦彝D(zhuǎn)眼過了三十余招。
底下賓客從震驚到麻木，最后竟有人開盤下注，賭這場比試誰勝誰負?！拔已荷騽κ?！
她那招'寒星點點'可是連魔尊都吃過虧！”“楚少宗主的'九淵歸一'也不差，
據(jù)說能化解天下萬法！”清虛子終于忍無可忍，拂袖怒喝："你們兩個！
要打不能拜完堂再打嗎？！"屋頂上二人同時一頓，沈秋離收劍而立，楚弦也撤了真氣。
“掌門師叔，”沈秋離一臉無辜，“我們就是在拜堂啊?！背遗浜系攸c頭：“修真之人，
何必拘泥俗禮？屋頂寬敞，正好施展?！鼻逄撟託獾煤又甭N：“那你們倒是拜?。?/p>
”沈秋離與楚弦對視一眼，竟真的在屋頂上相對而立，行了三拜之禮。禮成時，
沈秋離突然劍指楚驚弦：“最后一招，定勝負！”楚弦含笑應(yīng)戰(zhàn)：“夫人請。
”沈秋離深吸一口氣，霜天劍上寒芒大盛。她整個人仿佛與劍合二為一，
化作一道白虹貫向楚弦。這一劍看似簡單，卻蘊含了她畢生劍道精髓——返璞歸真，
大巧不工。楚驚弦神色凝重，雙手結(jié)印，九道玄水真氣如龍盤旋，在身前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。
劍氣與真氣相撞，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轟鳴。待煙塵散去，只見楚弦的喜袍被劃開一道口子，
而沈秋離的劍尖離他心口僅剩一寸?！拔逸斄?。”楚弦坦然道。沈秋離收劍入鞘，
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：“那說好的，以后孩子你帶?！睗M座嘩然。搞了半天，
這對新人竟是在爭日后誰帶孩子？！楚弦撣了撣衣袖，從屋頂翩然落下，
對眾人拱手道：“內(nèi)子頑劣，讓諸位見笑了?！鄙蚯镫x緊隨其后，聞言挑眉：“誰頑劣了？
明明是某些人技不如人?！鼻逄撟臃鲱~長嘆：“造孽啊......”婚宴持續(xù)到深夜，
賓客們酒酣耳熱，話題自然繞不開今日這場“屋頂比試”?！吧騽κス幻惶搨?，
連楚少宗主都敗在她劍下！”“嘿，我看楚少宗主是讓著夫人呢，你沒見他最后收了三成力？
”“讓？你怕是沒見過沈秋離的劍，當(dāng)年她一人一劍殺穿魔界十二城，連魔尊都避其鋒芒！
”沈秋離坐在席間，指尖輕輕摩挲著酒杯，耳力極佳的她將這些議論盡收耳中，唇角微揚。
“夫人似乎很得意？”楚弦執(zhí)壺為她添酒，聲音低沉含笑。沈秋離抬眸看他：“怎么，不服？
”楚弦搖頭：“不敢?！彼p哼一聲，仰頭飲盡杯中酒，喉間微辣，眼底卻映著燭火，
明亮如星。夜深人靜，賓客散去。沈秋離站在庭院里，仰頭望著滿天星辰，
手中霜天劍微微嗡鳴，似在回味今日一戰(zhàn)。身后腳步聲輕緩，
楚弦的聲音傳來：“夫人還不休息？”“睡不著?！彼^也不回，“你呢？
”“陪夫人看星星?！鄙蚯镫x側(cè)眸瞥他一眼，見他神色坦然，
不由好笑：“楚少宗主倒是會說話。”楚弦走到她身旁，與她并肩而立，夜風(fēng)拂過，
帶起二人衣袂交纏。沉默片刻，沈秋離忽然開口：“十年前，仙門大會前夕，
你可曾去過青嵐山？”楚驚弦眸光微動：“夫人為何突然問起？”沈秋離指尖輕敲劍鞘，
似在斟酌措辭：“今日你使的那招‘淵渟岳峙’，我見過?！背覀?cè)首看她，眼底映著月色，
深邃如淵：“原來夫人記得?！鄙蚯镫x心頭一跳，猛地轉(zhuǎn)頭：“真是你？！
”第二章 雨夜初遇十年前，青嵐山。雨夜滂沱，沈秋離追蹤一名魔修至深山，
卻誤入魔界埋伏。三名魔將圍殺而至，她雖劍法卓絕，但以一敵三，終究力有不逮。
就在她劍氣將竭之際，一道玄色身影自林間掠出，袖袍翻飛間，九道水龍盤旋而出，
將魔將逼退三步?！暗烙?，借個背?！蹦侨寺曇羟謇洌瑓s莫名令人安心。
沈秋離毫不猶豫與他背靠背而立，霜天劍寒光凜冽，與他的玄水真氣配合得天衣無縫。
雨幕中，二人未通姓名，卻默契十足，最終將魔將盡數(shù)斬殺。分別時，
沈秋離只來得及問一句：“閣下何人？”那人身影已隱入雨夜，
只余聲音淡淡傳來：“有緣再會?！被貞浿链?，沈秋離握緊霜天劍，
眼底情緒翻涌：“原來是你?！背业托Γ骸笆俏??！彼伤骸澳悄銥楹尾辉缯f？
”“夫人也沒問?！鄙蚯镫x氣結(jié)，抬手就是一劍刺去，楚弦側(cè)身避開，
笑意更深：“洞房花燭夜，夫人還要比試？”“誰跟你洞房花燭！”她劍鋒一轉(zhuǎn)，
直指他面門，“今日屋頂上未盡之戰(zhàn)，繼續(xù)！”楚弦不慌不忙，
雙指夾住劍尖：“夫人確定要在此地動手？”沈秋離環(huán)顧四周，
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二人已不知不覺走到婚房外，紅燭高照，喜被鋪陳，一派旖旎風(fēng)光。她耳根一熱，
收劍入鞘：“……改日再戰(zhàn)?！背业托Γ骸昂?，聽夫人的?！币钊涨宄?，沈秋離醒來時，
身側(cè)已無人影。她起身推開窗，見楚弦正在院中練劍，玄水真氣凝成劍形，招式古樸大氣，
正是沉淵宗秘傳的《九淵劍訣》。察覺到她的目光，楚弦收勢而立，抬眸望來：“夫人醒了？
”沈秋離抱臂倚窗：“劍法不錯，可惜少了三分殺氣?！背姨裘迹骸澳钦埛蛉酥更c一二？
”她輕哼一聲，縱身躍出窗外，霜天劍出鞘，寒光乍現(xiàn)：“看好了！”二人劍來劍往，
轉(zhuǎn)眼過了百余招，院中劍氣縱橫，卻默契地未損一草一木。最終，
沈秋離一劍挑開楚弦的衣襟，露出他鎖骨下一道舊傷疤。
她劍尖一頓：“這是……”楚弦垂眸：“青嵐山那夜，被魔將所傷?！鄙蚯镫x收劍，
伸手撫上那道疤痕，指尖微涼：“……疼嗎？”楚弦握住她的手腕，
眸光深邃：“夫人現(xiàn)在才問，是不是晚了點？”她抿唇，忽地湊近，
在他傷痕上輕輕一吻：“補上?！背液粑粶鄣装党狈??！白谥?！夫人！
”院外傳來弟子急促的喊聲，“掌門請二位速去大殿，魔界結(jié)界有異動！”二人神色一凜，
同時收劍。沈秋離瞇起眼：“看來，我們的蜜月要延期了?！背覉?zhí)起她的手：“無妨，
正好讓夫人看看，為夫除魔的本事?！彼浇俏P：“可別拖我后腿?！薄胺蛉朔判摹?/p>
”二人攜手踏出庭院，朝陽映照下，身影并肩，如劍與鞘，天生一對。玉清門大殿內(nèi)，
氣氛凝重。清虛子負手立于殿中，白眉緊鎖，面前懸浮著一塊裂痕蔓延的玄晶石。
這是監(jiān)測魔界結(jié)界的關(guān)鍵法器?！叭涨?，北境結(jié)界出現(xiàn)細微波動，本以為是尋常靈力震蕩。
”清虛子指尖輕點晶石，裂紋中滲出絲絲黑氣，“但今日子時，裂痕突然擴大，
恐有魔物已滲透人界。”沈秋離抱劍而立，目光銳利如刃：“能無聲無息破壞結(jié)界，
至少是魔將級別?！背艺驹谒韨?cè)，玄色衣袍襯得身形挺拔如松。他伸手虛按晶石，
九道水紋般的靈力滲入裂縫，黑氣頓時如遇天敵般退縮?！安皇瞧胀??！彼栈厥郑?/p>
掌心殘留一縷扭曲黑霧，“魔氣中混著上古禁術(shù)的痕跡?！钡钪袔孜婚L老聞言色變。
第三章 魔界異動半個時辰后，山門前。沈秋離系緊腰間玉帶，霜天劍懸于身側(cè)，
劍穗上兩顆明珠隨動作輕晃。這是楚弦今晨親手給她系上的沉淵宗辟邪珠。
“夫人可知北境雪原最冷時，吐氣成冰？”楚弦將一件銀白大氅披在她肩上，
指尖擦過她后頸時故意停頓，“為夫特意加了火浣紗?！鄙蚯镫x耳尖微熱，
反手扣住他手腕：“楚宗主這般體貼，莫不是怕我凍壞了沒法比劍？”楚弦低笑，
就勢將她拉近：“是怕夫人著涼，為夫心疼。”一旁整裝待發(fā)的玉清門弟子紛紛低頭看鞋尖。
“咳咳！”清虛子重重咳嗽，“你二人要打情罵俏，能不能等除魔回來？
”沈秋離一把推開楚弦，翻身上了靈駒：“出發(fā)！”北境風(fēng)雪肆虐。隊伍在雪原上行進三日，
終于抵達結(jié)界裂縫所在的山谷。本該被陣法隱藏的入口此刻暴露無遺，
巖壁上爬滿蛛網(wǎng)般的黑紋，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撕開。沈秋離蹲下身，指尖撫過一道劍痕，
瞳孔驟縮：“是劍傷?！背夷鲆幻嫠R映照痕跡，裂紋中殘留的劍氣在水鏡中顯形，
銀白如霜，尾端卻帶著詭異的猩紅?！八靹υE第七式?！彼谅暤溃暗荒馕廴玖?。
”沈秋離猛地站起：“不可能！這世上除我之外——”話音戛然而止。
楚弦握住她微顫的手：“二十年前隕落的沈前輩，用的是不是同源劍法？
”寒風(fēng)卷起沈秋離額前碎發(fā)，露出她蒼白的臉色。那是她從未謀面的父親，玉清門前代劍首，
沈寒舟。夜幕降臨，營地篝火噼啪作響。沈秋離獨自坐在崖邊，手中攥著半塊殘玉。
這是父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，玉上刻著半招從未教過她的劍式。身后雪地傳來細微響動。
“我?guī)Я司??！背以谒砼宰拢f過一只青玉壺，“沉淵宗的‘九淵暖’，?？撕畾狻?/p>
”沈秋離接過酒壺猛灌一口，辛辣從喉頭燒到心口：“白天那道劍痕，確實是沈家劍法。
”她摩挲著殘玉，“但父親隕落時，魔尊已被封印……”楚弦突然抽走她手中殘玉，
在掌心輕輕一磕。玉屑簌簌落下，露出內(nèi)里暗藏的符文?！斑@是……”沈秋離怔住。
“封魔印的碎片?！背抑讣鈸徇^符文，“當(dāng)年五大宗門封印魔尊，沈前輩負責(zé)鎮(zhèn)守陣眼。
”他望向結(jié)界裂縫，“有人想用同源劍氣破壞封印。”沈秋離豁然起身，
霜天劍感應(yīng)到主人心緒，發(fā)出清越劍鳴：“是沖我來的?！弊右箷r分，異變陡生。
守夜弟子突然發(fā)出短促的慘叫。沈秋離破帳而出，只見雪地中升起無數(shù)黑影，
扭曲著化作人形，是魔氣凝成的傀儡！“結(jié)陣！”楚弦的聲音穿透風(fēng)雪。
沉淵宗弟子迅速結(jié)成九宮陣，玄水屏障如巨碗倒扣營地。沈秋離縱身躍出屏障，
霜天劍劃出半月弧光，最前排三個傀儡瞬間冰封碎裂。但更多黑影從裂縫中涌出，
其中幾個竟施展出似是而非的玉清門劍招！“小心左側(cè)！”楚弦的傳音在耳畔響起。
沈秋離旋身橫斬，劍氣與偷襲的黑影相撞，竟發(fā)出金鐵交鳴之聲。那黑影被劈開斗篷，
露出張蒼白人臉，正是白日失蹤的一名玉清門弟子！“被附身了?！背伊杩债嫹?，
一道水鏈捆住那弟子，“魔氣在模仿我們的功法?！鄙蚯镫x劍勢不停，
聲音卻有些發(fā)顫：“他們在學(xué)父親的劍法……”大戰(zhàn)持續(xù)到黎明。當(dāng)?shù)谝豢|陽光照進山谷，
黑影如潮水般退回裂縫。沈秋離拄劍喘息，鬢發(fā)散亂，
喜服改制的勁裝被魔氣腐蝕出幾道裂口。楚弦走到她身邊，遞來一方浸濕的帕子：“擦擦臉。
”沈秋離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臉頰有血，隨手抹了把：“你受傷了？”“小傷?！背矣冶垡滦淞验_，
一道黑氣纏繞的傷口觸目驚心。見沈秋離皺眉，他輕笑，“夫人要是心疼，
不如幫為夫吸出魔氣？”“想得美！”沈秋離瞪他，卻還是抓過他手臂，
掌心泛起瑩白劍氣按在傷口上。霜天劍的凈化之力緩緩?fù)淌赡?，楚弦悶哼一聲?/p>
額頭滲出冷汗?！盎钤摗！鄙蚯镫x嘴上不饒人，手上力道卻放輕幾分，“逞什么能？
”楚弦凝視她低垂的睫毛，忽然道：“當(dāng)年青嵐山雨夜，我本要去仙門大會。
”沈秋離動作一頓。“但察覺到魔氣異動，追蹤三日，結(jié)果撞見個使霜天劍法的姑娘。
”他輕笑，“那劍光比雨夜還亮?！鄙蚯镫x耳根發(fā)熱，故意用力一按：“少廢話，
回去重新包扎！”晨光中，兩人背影漸行漸遠，雪地上交錯的兩行腳印，慢慢合成一條線。
第四章 劍骨之謎北境的風(fēng)雪愈發(fā)肆虐。沈秋離站在結(jié)界裂縫前，指尖凝聚一縷劍氣，
輕輕點在巖壁的黑紋上。霜天劍的寒意滲入裂縫，黑氣如活物般扭曲退縮，
卻又在劍光稍弱時重新蔓延?！八谶m應(yīng)我的劍氣?！彼帐郑碱^緊鎖。楚弦從身后走近，
玄色大氅被風(fēng)吹得獵獵作響。他掌心托著一枚水鏡，鏡中映出結(jié)界深處，
無數(shù)細如發(fā)絲的黑線交織成網(wǎng)，隱約勾勒出一把長劍的形狀?！笆莿??！彼谅暤?，
“有人將沈前輩的劍意煉成了破界鑰匙?！鄙蚯镫x猛地攥緊霜天劍，劍鞘嗡鳴。父親隕落時，
佩劍“孤寒”確實不知所蹤?！袄^續(xù)深入，還是先回宗門求援？”楚弦問。她抬眸，
眼底映著風(fēng)雪：“你怕了？”楚弦低笑，伸手拂去她肩頭積雪：“為夫是怕夫人沖動。
”沈秋離輕哼，卻也沒拍開他的手：“先探清楚劍魂來源，再決定?！倍搜夂圹E，
來到一座被冰封的洞窟前。洞口石碑上，“寒舟”二字已被冰霜覆蓋大半。沈秋離指尖發(fā)顫，
這是父親當(dāng)年閉關(guān)之地?！坝薪啤！背野醋∷崎T的手，“需要血脈為引。
”沈秋離割破指尖，血珠滴在石門銘文上。冰層咔嚓碎裂，露出內(nèi)里幽藍的陣法光芒。
洞中陳設(shè)簡單：一張石榻，一方劍臺，墻上掛著半幅未完成的星象圖。
沈秋離的目光卻被劍臺旁的石匣吸引，匣上刻著與她殘玉同源的符文?！胺饽в〉牧硪话?。
”楚弦輕觸石匣，玄水真氣與符文共振，“但被人動過手腳。”沈秋離剛想開匣，
霜天劍突然自主出鞘，橫擋在她身前！“?！钡囊宦暎锻腹轻敱粍庹鹇?。
陰影處緩緩走出個披著斗篷的身影：“小師妹，別來無恙。”斗篷掀開，
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臉，玉清門藥堂首座，莫懷遠。沈秋離劍尖直指他咽喉：“你叫我什么？
”“二十年前我拜入沈師叔門下時，你還在襁褓中?！蹦獞堰h嘆息，
袖中滑出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劍，“可惜師叔至死都沒教你真正的‘寒舟劍意’。
”楚弦指尖已凝出九道水紋，聲音卻平靜：“莫首座勾結(jié)魔界？”“勾結(jié)？”莫懷遠輕笑，
“是合作，魔尊答應(yīng)給我永生，而我要的只是……”他忽然暴起，短劍直刺石匣，
“沈寒舟的劍骨！”沈秋離旋身格擋，雙劍相撞迸出火星。
莫懷遠的劍法竟有七分像沈家路數(shù)，余三分卻是陰毒的魔道招式?！澳阃祵W(xué)我父親劍法？！
”她怒極，霜天劍綻出刺目寒光。莫懷遠邊戰(zhàn)邊退：“師叔的劍骨是煉化結(jié)界的最佳材料，
可惜他寧死也不肯交出來——”話音未落，楚弦的水紋已纏住他雙腳。玄水化作冰刺，
瞬間貫穿他小腿！莫懷遠跪地咳血，卻詭笑著捏碎一枚玉符。整個洞窟突然震動，
石匣自動開啟，一截瑩白如玉的指骨浮空而起！“父親……”沈秋離呼吸一滯。
那指骨上纏繞的劍氣，與她血脈共鳴。指骨突然射向結(jié)界裂縫！楚弦飛身去攔，
卻被突然爆發(fā)的魔氣震退。裂縫在劍骨沖擊下撕開丈余寬，一只覆滿鱗片的巨爪探出！
“魔尊左手！”楚弦厲喝，“秋離，斬它！”沈秋離人劍合一，霜天劍化作流光斬向巨爪。
就在劍鋒觸及鱗片的剎那，指骨突然融入她的劍氣——霎時間，她看見幻象：風(fēng)雪夜，
父親將殘玉塞進襁褓；血陣中，父親自碎劍骨封印魔爪；最后一眼，
他望向玉清門方向……“原來如此?！鄙蚯镫x淚落成冰。父親不是戰(zhàn)敗，是主動兵解，
用畢生劍意鎮(zhèn)壓了魔尊左手！現(xiàn)實只過一瞬。霜天劍得到劍骨加持，寒芒暴漲十倍！
魔爪被齊腕斬斷，黑血噴涌中發(fā)出震天咆哮。莫懷遠趁機撲向墜落的劍骨：“給我！
”楚弦的水紋劍后發(fā)先至，穿透他胸膛：“你也配？”魔氣從莫懷遠七竅溢出，
他不可置信地低頭，看到自己胸口的水紋正吞噬魔種：“九淵……吞魔訣？
你竟然練成了禁術(shù)……”楚弦劍指一劃，水紋絞碎他心脈：“對付畜生，正好。
”結(jié)界開始崩塌，楚弦拽住沈秋離手腕：“走！”她卻掙開，
霜天劍插進地面：“父親用命封住的缺口，我來補！”劍骨在她掌心融化，
與殘玉合成完整封魔印。沈秋離割破手腕，血染劍鋒，
以身為引畫出一道橫貫天地的符箓——“以我之血，承父之志?！薄胺猓 比蘸蟮挠袂彘T。
沈秋離在藥泉中醒來，發(fā)現(xiàn)手腕傷口被纏上銀絲絳——沉淵宗頂級靈藥，據(jù)說能肉白骨。
“再動就把夫人綁床上?！背叶酥幫脒M來，眼下掛著淡淡青黑。
她試圖起身：“結(jié)界……”“補好了?！背野醋∷ㄒ簧姿庍f到她唇邊，
“五大宗門已聯(lián)手加固，魔尊百年內(nèi)別想再伸手?！鄙蚯镫x抿了口藥，
苦得皺眉：“莫懷遠……”“識海被魔氣侵蝕二十年，早不是他自己了?！背曳畔滤幫耄?/p>
突然將她摟進懷里，“但夫人要是再敢放半身血，為夫就……”“就怎樣？
”沈秋離仰頭挑釁，卻見他眼眶發(fā)紅。楚弦低頭吻在她眉心：“就把九淵吞魔訣教給你，
要死一起死?！彼幦F氣氤氳，她聽見自己心跳如雷。窗外忽有弟子驚呼：“快看！
沈師姐的劍冢開花了！”沈秋離怔住。父親曾說，霜天劍冢開花之日，便是劍意圓滿之時。
楚弦輕撫她發(fā)間不知何時多出的冰晶花：“沈前輩看到了。”她將臉埋進他胸膛，許久，
悶聲道：“下次除魔，我教你完整的寒舟劍意?！背业托Γ骸昂?。
”第五章 凌霄陰謀玉清門的晨鐘響徹云海時，沈秋離正在劍坪上調(diào)息。霜天劍懸浮身前，
劍身流轉(zhuǎn)的寒芒比往日更盛，隱約可見冰晶般的紋路。這是融合父親劍骨后的變化。
她指尖輕點劍脊，劍氣自發(fā)凝成一片六角霜花，飄落在她掌心。“劍意化形。
”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，“恭喜夫人境界圓滿?！鄙蚯镫x收劍回鞘，
頭也不回道：“楚宗主大清早不處理宗務(wù)，跑來偷看人練劍？”楚弦一襲墨藍長衫，
發(fā)梢還沾著晨露。他隨手將食盒放在石桌上：“沉淵宗送來的雪蓮羹，趁熱?！笔澈薪议_，
清香撲面，沈秋離瞥了一眼：“你煮的？”“嗯?！背易?，自然地替她盛了一碗，
“加了南海靈蜜，不苦?！鄙蚯镫x接過碗，指尖相觸時察覺到一絲靈力滯澀。
她突然扣住他手腕：“你內(nèi)傷未愈？”楚弦任由她探查，唇角微揚：“夫人這是心疼了？
”“少自作多情?！鄙蚯镫x皺眉，“九淵吞魔訣反噬至少需調(diào)養(yǎng)半月，
你昨日還敢去赴玄天宗的宴？”昨夜玄天宗設(shè)宴慶賀結(jié)界修復(fù)，五大宗門高層齊聚。
席間玄天宗主凌霄子屢次向楚弦敬酒，明里暗里打探吞魔訣的細節(jié)?！傲柘鲎訋熓逑騺砣绱?。
”沈秋離冷哼，“當(dāng)年父親……”她突然住口。楚弦反握住她的手：“當(dāng)年沈前輩兵解后，
凌霄子是不是第一個提出要‘暫管’玉清門劍閣？”沈秋離眸光一凜：“你怎么知道？
”“猜的?！背覐男渲腥〕鲆幻队窈?，“昨夜有人把這個塞進我袖袋。
”玉簡上刻著玄天宗徽記，內(nèi)容卻令人心驚，竟是二十年前五大宗門共議封印魔尊的密錄，
其中明確記載著沈寒舟自愿兵解，而凌霄子當(dāng)場提議“取劍骨為器”。
“他想用父親劍骨煉法器？”沈秋離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，霜天劍感應(yīng)到主人怒意，發(fā)出錚鳴。
楚弦按住劍鞘：“不止，密錄最后被撕去一頁，我懷疑……”話音未落，
一道傳訊符破空而至。清虛子的聲音急促響起：“秋離速來劍閣！
玄天宗的人強行要查寒舟遺卷！”劍閣前，十余名玄天宗弟子結(jié)陣攔門，
為首的正是凌霄子親傳弟子周凜?！胺蠲酥髁钋宀槟Ы匐[患?！敝軇C高舉一塊赤玉令牌，
“請玉清門配合。”清虛子白須怒張：“放屁！劍閣秘藏豈是你說查就查？
”沈秋離踏風(fēng)而至，霜天劍未出鞘，凜冽劍氣已逼得玄天宗眾人后退三步?！懊酥髁?？
”她冷笑，“五大宗門何時立的盟主？”周凜強撐道：“魔劫當(dāng)前，
凌霄師叔德高望重……”“德高望重到要搶別派遺物？”楚弦的聲音自半空傳來。眾人抬頭，
只見他踏著水霧凝成的階梯緩步而下，每走一步，玄天宗弟子的陣法就崩裂一分。
周凜臉色發(fā)青：“楚宗主是要與玄天宗為敵？”“本座只與無恥之徒為敵?！背衣涞?，
袖中飛出九道水紋鎖住周凜咽喉，“比如——冒充盟主令的賊子。
”赤玉令牌在水紋中現(xiàn)出原形，竟是魔氣幻化！審訊室中，周凜的偽裝被徹底剝落。
“魔種寄體?！背沂栈靥讲榈乃y，“和莫懷遠一樣，被侵蝕至少十年。
”沈秋離抱劍而立：“玄天宗還有多少這樣的‘弟子’？
”周凜突然詭笑：“你們永遠查不完……畢竟連最尊貴的那位都……”話音戛然而止，
他七竅涌出黑血，瞬間氣絕。楚弦迅速結(jié)印封住魔氣，卻還是有一縷逃向窗外。“追！
”沈秋離破窗而出，霜天劍化作流光截住魔氣。那黑霧卻突然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，
直撲剛從劍閣出來的清虛子！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一道金色符咒凌空炸開。
魔氣在慘叫中灰飛煙滅，而出手的竟是……“凌霄師叔？”沈秋離劍尖微偏。
凌霄子收回金符，嘆息道：“老夫察覺這孽徒異常多日，終究來晚一步。
”楚弦悄然站到沈秋離身側(cè)：“凌霄宗主真是及時?！薄俺谥鬟@是何意？
”凌霄子面露悲憫，“魔劫當(dāng)前，五大宗門更該同氣連枝。
”沈秋離突然問：“師叔可認得這個？”她亮出密錄玉簡。凌霄子瞳孔驟縮，
旋即恢復(fù)如常：“偽造之物，秋離，莫要被有心人挑撥。”夜深人靜，
沈秋離在燈下反復(fù)查看玉簡?！懊茕洷凰耗琼?，很可能記載了當(dāng)年反對取劍骨的人。
”楚弦將外袍披在她肩上，“有意思的是，今日凌霄子用的金符，
是梵音寺秘傳的‘降魔真言’?！鄙蚯镫x猛地抬頭：“梵音寺當(dāng)年參與封印的，是了塵大師！
”二人對視一眼，同時起身。三更天的梵音寺萬籟俱寂，沈秋離與楚弦潛行至藏經(jīng)閣，
卻見禪房門窗大開，了塵大師正煮茶相候。“老衲算到今夜有客。
”老和尚笑瞇瞇推過兩杯茶，“沈姑娘的劍意更勝其父了。
”沈秋離單刀直入：“大師可知當(dāng)年誰反對取劍骨？”了塵嘆息：“除了老衲，
還有兩人——藥王谷主，以及……”他蘸著茶水在案上寫下一個字。水痕蜿蜒，
赫然是“凌”！楚弦眸光驟冷：“凌霄子當(dāng)年反對，如今卻……”“因為真正的凌霄子，
二十年前就死了?！绷藟m語出驚人，“現(xiàn)在那位，是魔尊右使幻化的?！崩杳髑暗拿芰种?，
沈秋離疾行如風(fēng)?！叭袅柘鲎邮羌俚?，他搶劍骨就不是為煉器?！彼蝗恢共剑?/p>
“是為了阻止我們發(fā)現(xiàn)父親劍骨里的秘密！”楚弦點頭：“沈前輩兵解前，
應(yīng)該把某個關(guān)鍵藏進了劍骨?！背抗獯┩噶秩~時，沈秋離忽然轉(zhuǎn)身，
霜天劍橫在楚弦頸前：“最后一個問題，你為什么要查二十年前的舊事？”楚弦不躲不閃，
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破的青銅令牌。令牌上“淵”字被血跡浸透，背面刻著小小的“沈”字。
“這是我?guī)熥鹋R終所托。他當(dāng)年與沈前輩是至交，懷疑沈前輩之死另有隱情。
”沈秋離劍尖微顫：“你接近我，是為查這個？”楚弦突然向前一步，
咽喉擦著劍鋒抵到她面前：“初見時我確實有所圖?！彼兆∷龍?zhí)劍的手，“但青嵐山雨夜，
看著那個寧死也不肯退一步的姑娘，我圖的就是她一輩子?！背咳阁@飛，霜天劍當(dāng)啷落地。
沈秋離揪住他衣領(lǐng)狠狠咬上他嘴唇，直到血腥味彌漫才松開：“這筆賬慢慢算。
”楚弦舔了舔唇上傷口，低笑：“好。”第六章 面魔影晨霧未散，
沈秋離與楚弦已悄然返回玉清門。霜天劍懸于膝前，沈秋離閉目調(diào)息，
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昨夜了塵大師的話?！澳ё鹩沂埂妗?，可幻化萬物，
唯獨懼怕一樣?xùn)|西，沈家的‘照影劍心’?！彼犻_眼，指尖輕撫劍身。
父親生前從未提過什么“照影劍心”，但劍骨融入后，
她確實時常在夢中見到奇異景象：冰湖倒映星空，而湖底沉著一柄通體透明的劍?！胺蛉恕?/p>
”楚弦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帶著晨露的涼意。他手里捧著一卷泛黃的竹簡，
“沉淵宗秘閣找到的?！敝窈喩嫌涊d著上古秘聞——“照影劍心，可照萬物本真，
持劍者需以血為契，以魂為引，方現(xiàn)其形?！鄙蚯镫x蹙眉：“所以父親將劍心藏在了劍骨中？
”“更可能是劍心本就與血脈相連。”楚弦指向末尾一行小字，“‘劍心通明時，
魔障無所遁形’?！彼蝗黄鹕恚骸叭?。”玉清門后山禁地，霜天劍冢終年飄雪。
沈秋離割破手掌，將血滴在中央劍碑上。鮮血滲入碑文，整個劍冢突然震動，積雪簌簌落下，
露出埋藏已久的真相——碑后竟有一道暗門！門內(nèi)是間簡陋石室，墻上掛滿星象圖，
地上散落著演算用的蓍草。最引人注目的是石案上的水晶匣，匣中懸浮著一滴冰藍色的血。
“父親的血……”沈秋離指尖發(fā)顫。楚弦仔細查看星象圖：“這些是封印魔尊的陣眼推算。
沈前輩當(dāng)年應(yīng)該發(fā)現(xiàn)了關(guān)鍵。魔尊真身被分鎮(zhèn)五處，
而凌霄子負責(zé)的‘天權(quán)陣眼’……”圖上赫然標(biāo)著異常的紅圈。
沈秋離握緊水晶匣：“假凌霄子守著的陣眼，恐怕早被調(diào)包了。”就在此時，
霜天劍突然發(fā)出刺耳鳴響！石室入口，十余道黑影無聲浮現(xiàn)，全是雙目赤紅的玄天宗弟子！
為首之人陰笑：“沈姑娘果然沒讓尊上失望，自己找到了鑰匙。”狹小石室內(nèi)，劍氣縱橫！
沈秋離霜天劍舞如游龍，每一劍都精準刺穿敵人咽喉。但那些弟子仿佛不知疼痛，
傷口涌出黑霧后仍持續(xù)進攻?！澳ХN控尸！”楚弦甩出九道水紋鎖鏈，“不能糾纏，
取匣先走！”沈秋離劍鋒回轉(zhuǎn)，一招“雪漫千山”凍住半數(shù)敵人，趁機抓向水晶匣。
就在她觸及匣子的剎那，整間石室突然翻轉(zhuǎn)！天旋地轉(zhuǎn)間，楚弦將她牢牢護在懷中。
待塵埃落定，他們已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，四周巖壁上嵌滿散發(fā)黑光的晶體。洞窟中央，
假凌霄子正將水晶匣置于血池之上：“沈寒舟的血，加上他女兒的魂，
正好打開最后一道封印?！鄙蚯镫x冷笑：“你做夢！”霜天劍全力劈向血池，
卻在半途被無形屏障彈回。假凌霄子大笑：“這里每塊黑晶都吸食過修士精血，
你的劍氣……”話音戛然而止，楚弦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他身后，水紋劍已刺入其后心！
“誰告訴你，我們只有一把劍？”楚弦轉(zhuǎn)動劍柄，玄水真氣瘋狂涌入敵人體內(nèi)。
假凌霄子面容扭曲，皮膚如蠟般融化，
露出內(nèi)里漆黑的魔軀：“你們……根本不懂……魔尊的偉業(yè)……”魔氣爆發(fā)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