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煙雨,潤澤萬物,也滋養(yǎng)著揚(yáng)州這座繁華的鹽都。沈府,便在這煙雨深處,高墻深院,
雕梁畫棟,盡顯鹽商巨賈的奢靡氣象。然而,在這富麗堂皇的府邸內(nèi),卻藏污納垢,
上演著一出人間慘劇。朱門孽緣白小娥,便如這揚(yáng)州城中無數(shù)渴望扎根的野草,
帶著江南水鄉(xiāng)的清秀和幾分不諳世事的嬌憨,
被命運(yùn)之手粗暴地扯進(jìn)了沈府這潭深不見底的渾水之中。十六歲的年紀(jì),本該是豆蔻年華,
笑靨如花??砂仔《鸬娜松瑓s在被沈老爺看中那一日,驟然變色。她原本是沈府家伎,
賣藝不賣身,憑著一手精湛的琵琶技藝,也算在這深宅大院中勉強(qiáng)求生。她的琵琶聲,
清脆婉轉(zhuǎn),如山間清泉,又似春日鶯啼,總能撫慰人心,也因此深得沈老爺?shù)南矏邸I蚶蠣敚?/p>
名喚沈萬金,腰纏萬貫,富甲一方,年過半百,卻仍舊色心不減。他見白小娥姿色清麗,
琵琶聲又如此動聽,便動了納妾的心思。對于沈萬金來說,納妾不過是錦上添花,
家中早已妻妾成群,鶯鶯燕燕,環(huán)肥燕瘦,應(yīng)有盡有。可白小娥的出現(xiàn),卻像一縷清風(fēng),
吹散了他府中脂粉氣的沉悶。白小娥自然是不愿的。她雖是家伎,卻也渴望自由,
渴望嫁個尋常人家,過著平淡卻安穩(wěn)的日子。她曾跪地哀求,聲淚俱下,
只求沈老爺放她一條生路。然而,在沈萬金眼中,她不過是個玩物,哪容得她拒絕?“小娥,
能入我沈府,是你的福氣?!鄙蛉f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便斷絕了白小娥所有的希望。
他大手一揮,便將白小娥強(qiáng)行納為妾室。從此,白小娥便成了沈府的白姨娘,
住進(jìn)了偏院的梨花小筑。梨花雖美,卻也孤寂,正如同白小娥在沈府的處境一般。
沈萬金最初對她還算寵愛,夜夜笙歌,琵琶聲聲,好不快活。白小娥也曾天真地以為,
或許自己能在這深宅大院中找到一絲容身之地,或許沈老爺?shù)膶檺勰茏屗卜€(wěn)度日。然而,
她錯了。她低估了這深宅大院中的黑暗,也低估了人心的險惡。沈府真正的主人,
并非沈萬金,而是他的正妻王氏。王氏出身名門,心胸狹隘,妒火中燒,
容不得府中任何一個妾室得寵。白小娥的出現(xiàn),無疑觸動了她最敏感的神經(jīng)。
王氏表面上對白小娥笑顏以對,姐妹相稱,背地里卻暗潮洶涌,醞釀著惡毒的陰謀。
她看不得白小娥的年輕貌美,更聽不得沈老爺對白小娥的贊賞。
她要讓這個膽敢搶奪她寵愛的賤婢,付出慘痛的代價。暗毒計(jì)王氏的毒計(jì),如同陰冷的毒蛇,
悄無聲息地纏上了白小娥。她先是收買了白小娥身邊的丫鬟翠兒,
讓她時刻監(jiān)視白小娥的動向,收集白小娥“不軌”的證據(jù)。翠兒原本是白小娥的貼身丫鬟,
兩人情同姐妹。可是在王氏的威逼利誘之下,翠兒最終背叛了白小娥。
她將白小娥的日常起居,甚至是一些無關(guān)緊要的言行舉止,都一一匯報(bào)給王氏。
王氏得知白小娥平日里喜歡在梨花小筑的后院彈琵琶,后院與馬廄僅一墻之隔,便心生一計(jì)。
她命翠兒悄悄將一些曖昧的信箋,偽裝成白小娥的筆跡,偷偷塞進(jìn)馬夫老劉的房間。
又讓翠兒故意在府中散布謠言,說白姨娘與馬夫老劉眉來眼去,舉止曖昧。謠言如風(fēng),
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沈府。起初,沈萬金并不相信,只當(dāng)是府中下人嚼舌根。
可王氏卻步步緊逼,她“痛心疾首”地向沈萬金哭訴,
說自己“親眼所見”白小娥與老劉在后院私會。沈萬金本就是個愛面子的人,
最怕被人戴綠帽子。王氏的哭訴,加上府中謠言四起,讓他開始動搖。他派人暗中調(diào)查,
卻被王氏提前安排好的“證據(jù)”所蒙蔽。那些偽造的信箋,加上翠兒的“指證”,
讓沈萬金信以為真。怒火中燒的沈萬金,顧不得細(xì)查,也顧不得白小娥的辯解,
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,也為了平息王氏的怒火,他決定“嚴(yán)懲”白小娥。
他命人將白小娥拖入柴房,說是要“處置”,卻并未明言如何處置?!袄蠣旔埫?!
老爺饒命啊!奴婢冤枉!奴婢真的是冤枉的!”白小娥跪在地上,聲嘶力竭地哭喊著,
拼命地向沈萬金磕頭求饒。她的額頭磕得鮮血淋漓,卻依舊無法喚回沈萬金的半分憐憫。
沈萬金冷著臉,看都不看她一眼,只是揮了揮手,示意家丁將她拖走。王氏站在一旁,
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,眼中充滿了得意和狠毒。虐殺細(xì)節(jié)柴房陰暗潮濕,
散發(fā)著霉?fàn)€的氣味。白小娥被家丁粗暴地扔在地上,手腳被麻繩緊緊捆綁。
她驚恐地看著周圍,心中充滿了絕望。王氏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,趾高氣昂地走了進(jìn)來。
她手中拿著一個燒得通紅的鐵鉗,鐵鉗上還冒著絲絲熱氣,散發(fā)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。
白小娥看到鐵鉗,瞬間明白了王氏的用意,恐懼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。她拼命掙扎,
想要逃離,卻被婆子們死死按住?!百v婢!你也有今天!”王氏走到白小娥面前,
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眼中充滿了怨毒?!澳氵@張嘴,不是最會唱曲勾人嗎?今日,
我就讓你永遠(yuǎn)閉上!”說著,王氏一把抓住白小娥的下巴,粗暴地掰開她的嘴,
將燒紅的鐵鉗狠狠地塞進(jìn)了她的喉嚨?!鞍 ?!”白小娥發(fā)出了凄厲的慘叫,聲音嘶啞,
卻又很快被鐵鉗燙啞。她的喉嚨如同被烈火焚燒,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暈厥過去。
她拼命掙扎,卻只能發(fā)出痛苦的嗚咽聲,眼淚和鮮血混合在一起,模糊了她的視線。
王氏殘忍地將鐵鉗從白小娥口中抽出,鐵鉗上沾滿了血肉和焦黑的痕跡。
白小娥的喉嚨被徹底燙啞,再也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?!斑@張嘴既會唱曲勾人,便永遠(yuǎn)閉上吧!
”王氏冷笑著說道,聲音如同寒冰般冰冷無情。接著,王氏又拿起一把鐵錘,
走到白小娥的手邊。白小娥驚恐地看著鐵錘,拼命地想要縮回雙手,卻被婆子們牢牢按住。
“這雙手,撥得了琵琶,卻寫不了冤狀!”王氏獰笑著說道,舉起鐵錘,
狠狠地砸向白小娥的手指?!斑青?!咔嚓!咔嚓!……”骨骼碎裂的聲音,
清晰地傳入白小娥的耳中,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顫抖,冷汗涔涔。
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十根手指,被鐵錘一下一下地砸斷,鮮血噴涌而出,染紅了地面。
王氏足足砸斷了白小娥的十根手指,才停下手。她看著白小娥血肉模糊的雙手,
眼中充滿了病態(tài)的快意?!百v婢!你不是喜歡彈琵琶嗎?今日,我就讓你變成一個廢人,
看你還怎么勾引老爺!”王氏惡狠狠地說道。折磨完白小娥的喉嚨和手指,
王氏并沒有就此罷休。她命人將白小娥拖到后院,挖了一個深坑,準(zhǔn)備活埋白小娥。
白小娥被拖到后院,意識已經(jīng)模糊不清。她看著眼前的深坑,心中充滿了絕望。她知道,
自己今日難逃一死。王氏走到白小娥面前,蹲下身子,用手指粗暴地捏住白小娥的下巴,
強(qiáng)迫她看著自己?!百v婢,你可知錯?”王氏冷笑著問道。白小娥已經(jīng)說不出話,
只能絕望地?fù)u搖頭,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?!昂?!死到臨頭,還敢狡辯!
”王氏怒罵道,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,塞進(jìn)白小娥的口中。“下輩子投胎,記得買副硬骨頭,
別再做這種勾引男人的賤婢!”說完,王氏站起身,冷酷地?fù)]了揮手。
家丁們立刻將白小娥推進(jìn)深坑,開始填土。泥土一點(diǎn)點(diǎn)地掩埋了白小娥的身體,
窒息感逐漸襲來,死亡的恐懼緊緊地攫住了她的心臟。她拼命掙扎,想要爬出深坑,
卻無濟(jì)于事。泥土越埋越多,最終將她徹底掩埋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白小娥蜷縮著身體,
緊緊地護(hù)住掛在脖子上的一枚銀鎖。那是沈老爺最初送給她的定情信物,
也是她在這冰冷無情的世界中,唯一感受到的一絲溫暖。亂葬崗,位于城郊之外,荒涼破敗,
陰氣森森。這里是揚(yáng)州城中無人問津的角落,是埋葬無名尸骨的墳場。白小娥的尸身,
便被草草地埋葬在了這片荒涼之地。夜幕降臨,月光慘淡,亂葬崗更顯陰森恐怖。
野狗在墳堆間游蕩,發(fā)出陣陣凄厲的嚎叫聲。它們嗅到了新鮮血肉的味道,
刨開了白小娥的墳堆,貪婪地啃食著她的尸身。白小娥的血肉被野狗撕扯吞噬,
骨骼暴露在寒冷的月光之下。唯有一副琵琶骨(鎖骨),因?yàn)樗了蓝简榭s著身體,
緊緊地護(hù)住胸前的銀鎖,才得以完整地保存下來。白小娥的殘魂,飄蕩在亂葬崗之上,
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尸身被野狗啃食的慘狀,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憤和怨恨。
她聽見沈府依舊夜夜笙歌,燈火輝煌,王氏和沈萬金依舊過著奢靡的生活,仿佛她的死,
對他們來說,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怨氣在白小娥的殘魂中不斷滋生,
如同毒瘤般迅速蔓延。她不甘心,不甘心就這樣冤死,不甘心就這樣被世人遺忘。
“若做不得人,便成妖魔!”白小娥的殘魂發(fā)出怨毒的詛咒?!拔乙屇銈冄獋獌敚?/p>
我要教你們也嘗嘗血肉剝離的痛!我要讓你們沈府,永世不得安寧!”怨氣如同無形的絲線,
纏繞著白小娥的白骨,滋養(yǎng)著她的魂魄。她要化為妖魔,向那些害她之人,討回公道!
亂葬崗,陰氣匯聚之地,亦是冤魂滯留之所。白小娥的白骨,埋葬于此,日夜受陰氣侵蝕,
怨氣滋養(yǎng),逐漸發(fā)生著詭異的變化。每當(dāng)夜幕降臨,子時降臨,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之時,
亂葬崗便會籠罩在一片幽冷的銀輝之中。白小娥埋葬的墳冢,開始微微震動,
地面的泥土松動,一具森白的骷髏,緩緩地從泥土中浮現(xiàn)出來。那是白小娥的骸骨。
白骨在月光下,散發(fā)著淡淡的磷光,空洞的眼眶,如同兩個黑洞,深邃而冰冷。
骷髏緩緩站起身,僵硬的骨骼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。她依舊保持著生前蜷縮的姿勢,
仿佛還在護(hù)著胸前早已不見蹤影的銀鎖。骷髏空洞的雙手,僵硬地抬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