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沈知霜去接喝醉的哥哥時，剛要推門而入，卻聽見他問好兄弟裴寂野：
“你今天來這么晚，是去接剛回國的孟聽晚了吧？”
“想當(dāng)初你那么喜歡她，好好一個人被她整得像個戀愛腦，如今好不容易等回她，還不得開心死？”
沈知霜僵在原地。
白月光？
她和裴寂野地下戀幾年，從不知道他有什么白月光。
裴寂野沒說話，修長的手指夾著煙，煙霧繚繞間，那張俊美的臉透著幾分漫不經(jīng)心的冷意。
“不過，”沈棲遲突然坐直身子，“你這些年那藏著掖著始終不肯帶出來給我們見面的女朋友怎么辦？”
煙灰缸里堆積的煙蒂越來越多，裴寂野終于開口：“玩玩而已，當(dāng)不得真?！?/p>
沈知霜如墜冰窖。
他對她，只是玩玩？
腦中紛亂不已，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裴寂野的場景。
十六歲那年，沈棲遲帶她去參加聚會，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裴寂野。
少年穿著黑色襯衫，眉眼冷峻，指尖夾著一支煙，煙霧繚繞間，那雙狹長的眸子掃過來，像是帶著鉤子，勾得她心跳漏了一拍。
后來她偷親他被發(fā)現(xiàn)，干脆破罐子破摔告了白。
裴寂野盯著她看了很久，最后輕笑一聲：“好啊，小姑娘，考上北大，我們就在一起?！?/p>
她拼了命地學(xué)，終于考上了北大。
而他也兌現(xiàn)了承諾。
只是這幾年，他始終沒公開他們的關(guān)系。
她一直以為，是礙于他的身份不便公開。
直到今天，親耳聽到他說——玩玩而已，當(dāng)不得真。
“霜霜怎么還沒來？”沈棲遲突然開口。
沈知霜猛地回神，慌亂間，手機(jī)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。
包廂里瞬間安靜。
她再也躲不下去，只能擦干眼淚走進(jìn)去。
沈棲遲見她眼睛紅紅的，皺了皺眉：“誰欺負(fù)你了？”
沈知霜搖頭：“沒，外面風(fēng)大，吹的?！?/p>
沈棲遲沒再多問，只是掃了眼包廂里衣衫不整的眾人，懶聲道：“都把衣服穿好，別嚇著我妹妹?！?/p>
眾人哄笑：“沈棲遲，你真是當(dāng)之無愧的妹控！以后霜霜找男朋友你不得瘋？”
沈棲遲哼笑：“沒人配得上我妹妹?！?/p>
他頓了頓，瞥了眼裴寂野，“目前圈子里唯一能看得上的就是寂野，但他心里只有那個孟聽晚，還有個地下戀女友，還是別禍害我妹了?！?/p>
包廂里瞬間哄笑起來：“寂野，你怎么看？”
裴寂野抬眸，目光淡淡掃過沈知霜，語氣平靜：“看什么？我只把霜霜當(dāng)妹妹。”
他頓了頓，又補(bǔ)了句，“人家還是小姑娘，你們少亂點鴛鴦譜?！?/p>
沈知霜心臟狠狠一抽。
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外面否認(rèn)他們的關(guān)系了。
只是以前，她總以為他是喜歡她的，只是不能公開。
如今才知道——他愛的從來不是她。
就在這時，裴寂野的手機(jī)響了。
他沒開免提，但包廂太靜，沈知霜還是聽到了電話那頭嬌柔的女聲：
“寂野，我家門口一直有人在敲門，我好害怕……”
裴寂野神色驟變，猛地站起身：“我馬上到?！?/p>
他拿起外套匆匆離開，甚至沒看沈知霜一眼。
包廂里瞬間炸開了鍋。
“剛剛那是孟聽晚吧？我就知道寂野還忘不了她！”
“你也不想當(dāng)年寂野有多愛孟聽晚？密碼全是她生日，為她打架逃學(xué)，分手的時候跟沒了半條命似的……”
“如今她回國，隨便一個電話就又把他叫走了，嘖嘖，寂野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，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們兩個就要復(fù)合了?！?/p>
沈知霜臉色慘白。
她忽然想起很多細(xì)節(jié)。
裴寂野每周都要飛一次國外；
他從不讓人看的屏保，是個模糊不清的女生背影；
他所有的密碼，都是 1018。
原來，是孟聽晚的生日。
沈棲遲皺眉看她：“喝醉的是我，你怎么臉色比我還難看？”
沈知霜終于回過神，紅著眼搖頭：“哥，我們走吧?！?/p>
上了車，沈知霜突然開口：“哥，全家移民，我跟你們一起走。”
沈棲遲瞬間酒醒了：“你前幾天不還死活不肯走嗎？”
他瞇了瞇眼：“你說這里有你的同學(xué)、朋友，習(xí)慣了在這里生活，還因為 M 國有你小時候訂的娃娃親對象，怕爸媽撮合……”
沈知霜苦笑。
她當(dāng)初扯那么多理由，最大的原因，不過是因為裴寂野在這里。
可現(xiàn)在，她已經(jīng)清醒了。
“我會適應(yīng)的。”她輕聲道。
沈棲遲盯著她看了很久，“想清楚了？移民后，這里的一切都要割舍，回來也很困難了?！?/p>
沈知霜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，緩緩閉上眼。
“我想清楚了。”
“我要走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