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窗邊,看著天邊的太陽緩緩升起。遲安從口袋掏出手機,再次確定了一下短信里說的日期。
【尊敬的遲安先生,您好。很高興您選擇本機構(gòu)進行人體冷凍。本機構(gòu)的冷凍技術經(jīng)多年的實驗,技術已非常成熟。在此通知您,您將于6月1日下午三點進行冷凍,請?zhí)崆笆昼姷竭_機構(gòu)。感謝您的配合。】
看著短信上里寫著“多年的實驗”“技術非常成熟”,遲安是不怎么信的。
就在十多年前,全球出現(xiàn)了一種奇怪的病。在還沒發(fā)病前,整個人就像個沒事人一樣,什么狀況都沒有。
可一旦發(fā)病,人還沒反應過來,僅僅幾秒鐘人就失去了生命,
以前出現(xiàn)了不少那樣的情況,上一秒對方還和你談天說地,下一秒那人突然不說話了。
對方的面容突然開始扭曲融化,只是幾個呼吸后,原地便只剩下一具撐不起衣服的人骨,和一灘血色的液體。
根據(jù)一些人的推測,這種病在發(fā)作時應該是沒什么痛苦的。
這病一發(fā)作,最先融化的是人的大腦。大腦里的各種神經(jīng)被破壞,不會感到恐懼,更不會感到疼痛。
沒過多久,就有相關研究說這是一種新型基因病,以目前的醫(yī)療和科技水平?jīng)]法治愈。
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壞消息,同時也有一個不算好的好消息傳了出來。
這個病能通過基因檢查被檢查出來。
一時間,幾乎所有人都去往附近的醫(yī)院檢查。經(jīng)過檢查得知自己已患病的人們,猶如收到了死亡通知書。
他們每天待在醫(yī)院求著醫(yī)生,求醫(yī)生給他們開點藥,求醫(yī)生再給他們檢查一下,看看是不是之前的結(jié)果出錯了。
還有不少人每天燒香拜佛,認為心誠則靈,奇跡就會出現(xiàn)在自己身上。
不過這個病求誰都沒有用。全球各地,每時每刻都有發(fā)病的人。
至于為什么會得這個基因病,各地專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。只是建議沒檢查出基因病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檢查一下。
差不多半年后,有機構(gòu)推出了人體冷凍技術。用超低溫將人體冷凍起來,令身體機能的活動統(tǒng)統(tǒng)停止。
等將來的醫(yī)療技能足夠發(fā)達,能夠治愈這個病的時候,再從冷凍艙出來回溫。
遲安在先前的十年的檢查里,每次的報告都是一切正常。
可就在五天前,他依照每月一次去醫(yī)院檢查。這次的檢查結(jié)果卻給他當頭一棒。
他也患上了這個沒有治療方案的基因病。
留給他的路只有兩條,一條是每天混吃等死,另一條就是找一個機構(gòu)把自己冷凍起來。
這兩條路,遲安都不怎么看好。
在他看來,這兩條路給他留的生存幾率都不高。
第一條路不用說,最后的結(jié)果只有變成一灘糊糊。
第二條路的話,就這個冷凍技術而言,或許確實比十多年前要先進不少了。
可在冷凍后,到底能不能回溫蘇醒,大家也都沒個底。
各大研究所都在對這個病進行研究,但治療方案依舊毫無頭緒。距離這個病出現(xiàn)已經(jīng)過去了十多年,沒有人找到治療的辦法。
針對這個病的治療,他們或許得等上幾十年甚至幾百年。到了那時候,這冷凍艙還能不能正常運作都是個問題。
遲安拿著報告回到家,面對家人的問話,他也沒想隱瞞。
最后照著家人的意思,他挑選了一個口碑相對較好的冷凍機構(gòu)。
之后在家人的陪同下,交好費用填好合同,就近選擇一個進冷凍艙的時間。
離開機構(gòu)前,工作人員讓他好好準備一下,把想做的事兒都做了,別給自己留下什么遺憾。
日子已經(jīng)到了當初預定的那天,遲安收拾好自己下樓。
在拿到“死亡通知書”的那天起,學校就給他發(fā)出了休學通知。父母也請假在家,每天都會做一大桌子的好菜。
他在樓梯上就看到了在廚房忙碌的父母。
他看見自己母親在切菜,但她時不時會用手抹一下自己的眼睛。站在一旁的父親似乎也在她耳邊說著什么。
遲安沒有刻意放輕自己的腳步,看到父親聽見聲音回頭,他微笑著說了聲“爸,媽,早上好啊?!?/p>
遲媽媽吸了下鼻子,放下菜刀洗了下手,又抹了一把臉讓自己看上去高興點?!靶“财饋砝病=裉煸趺雌鸬眠@么早呀?你先去坐著吧,早飯很快就能吃了?!?/p>
“嗯?!边t安乖巧地坐在桌邊看父母繼續(xù)忙碌。
坐了一小會兒,他感覺這么干坐著有點不太好,就又站起來,走到兩個人站著就顯擁擠的廚房門口。
“需要我?guī)兔??”遲安靠在墻邊,笑嘻嘻地看著里面的兩人。
遲爸爸走過來,推著他往桌邊走,“你爹在呢,就沒你這兒子什么事兒了。還是說你想摻和一下我和你媽的二人世界?”說著還故作嚴肅地瞪了他一眼。
“嘿嘿,我這做兒子的哪敢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喲?!北蛔约业褐刈肋?,遲安只好乖乖坐著。
飯做好了,一家子坐在一起吃完了這頓無比豐盛的早餐。遲爸爸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時候,遲媽媽破天荒地問遲安今天有沒有什么打算。
要知道這段時間里,他的父母都沒有對他怎么過問過。他們有意把這幾天盡量過得平凡而又充實,盡可能不讓他感覺自己過著得是人生最后幾天。
遲媽媽不會忘,今天是兒子要進冷凍艙的日子,也將是能看兒子的最后一天。
在機構(gòu)冷凍期間,是不允許家人探望的。遲媽媽希望他們今天有盡可能多的時間與兒子相處。
遲安也是這個想法,在前往機構(gòu)前待在家里就挺好,他沒有什么需要出去辦的事。
遲爸爸收拾完碗筷,從抽屜里拿出一副飛行棋放到客廳地毯上,又過去打開電視讓客廳顯得熱鬧些。
“親愛的老婆,我們玩會兒飛行棋吧。還有咱的兒子,你也過來陪爸爸一起玩?!?/p>
三人脫了鞋盤坐在地毯上,遲安看著這副飛行棋,回想這是在他幾歲的時候買的。
遲媽媽像是聽到了遲安心里的疑問,她拿起一個棋子說道:“這飛行棋是在小安六歲時候買的吧。”
遲爸爸回憶了一下,“是啊,那時候小安六歲,在超市看到這飛行棋說什么都要買,不給買,他就在地上打滾鬧騰。”
他說著瞥了一眼旁邊歪七扭八坐著的遲安,叫了一聲兒子的大名,“遲安。”
遲安聽到遲爸爸叫自己的全名,下意識坐直了身子,想著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犯啥事兒了。
“哈哈,小安還是這樣,一叫全名就會以為自己犯了什么錯?!边t爸爸拍著遲安的肩膀,眼睛又看向了飛行棋。
遲安幽怨的看了眼叫他大名,害他緊張了一下的親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