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1
結(jié)婚六年，我無意間知道妻子林小棠在京郊處有個小別墅。
那天下午，我親眼看著她摟著一個男人迫不及待地想進屋。
男人無奈又寵溺道：“別每次都那么著急，你天天讓子衡哥喝下絕育藥湯，卻上我這來火急火燎的，圖什么呀？”
林小棠蹙著眉神情不悅：“趙蘇！絕育湯藥的事，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?！?/p>
說完她又補了一句：
“你要是讓子衡知道，小心我扒了你的皮！”
我聽著他們的談話，如墜冰窟。
原來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愿。
既然如此，死生不復相見。
1.
我跌跌撞撞逃離現(xiàn)場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的時候，天已經(jīng)全黑。
家里阿姨還像往常一樣端著一碗還溫熱的中藥，向我遞來。
我看著黑乎乎和散發(fā)著陣陣難聞的湯藥氣味，怔怔的發(fā)著呆。
我與林小棠婚后三年，一直沒有孩子，去了林家旗下的醫(yī)院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，結(jié)果只是說我弱精癥，很難讓妻子懷孕。
林小棠見我難過，便帶著我四處尋醫(yī)問藥，最后花高價從一位老中醫(yī)那得了個方子，說不但能讓我強身健體更有助于提高生育率。
我信了，此后我天天喝著這林小棠為我求來的中藥方子。
每次看到林小棠期盼的眼神，我總是強忍著那股子刺鼻的藥味，一口喝下去。
因為我不想辜負她，只想跟她快點有個孩子。
可沒想到，三年過去了，她的肚子依舊毫無動靜。
我原來也心懷愧疚，直到聽見她讓我喝的跟本不是什么助孕湯藥，而是絕育中藥湯的時候 ，我如墜冰窖。
真是可笑至極！
要不是今天的發(fā)現(xiàn)，我不知道還要被蒙在鼓里多久。
林小棠走進屋的時候，正巧撞見我失神的盯著碗發(fā)呆。
她幾步上前坐在我身邊，抱住我的胳膊輕聲開口：“子衡在想什么呢，這么入神？再不喝湯藥可就涼了?！?/p>
我看著眼前極盡柔情的愛人，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。
她已經(jīng)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，整個人都散發(fā)著一股干凈清爽的香味。
只可惜再怎么遮掩，脖頸上那曖昧過后的淡紅色印記，還是出賣了她。
我聯(lián)想起這印記背后的激情，胃里止不住的惡心。
“沒事，大概是今天去了京郊受了凍，感覺有點惡心，喝不下藥?！?/p>
林小棠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緊張。
“怎么好端端的跑那么遠，你身體本就不好，沒凍著吧？”
我看著她一臉焦急的樣子靜靜地搖了搖頭。
我將藥放在桌子上，試探性的開口：“我不想喝了，我感覺我們是不是被那個老中醫(yī)給騙了吧？三年了，遲遲也沒什么動靜?！?/p>
林小棠緊繃的身體幾乎是立刻就放松了下來，她嘟著嘴巴抱住我，撒嬌道：
“子衡怎么又耍脾氣了？你不想要擁有我們的孩子嗎？”
說著她把碗端起來，勺子遞到我嘴邊：“老公，我喂你喝好不好？”
她言笑晏晏，一臉溫柔，
我雙眼猩紅，固執(zhí)地看著她：“真的要喝嗎？”
她看見我這副模樣先是愣了一下，隨后堅定地一勺一勺把藥喂進我嘴里。
我的心也隨著溫涼的藥慢慢變冷，心中的苦澀遠比嘴里的藥更苦，苦到差點讓我嘔出胃里不多的東西。
她還是堅定的不想懷上我的孩子......
其實她明明可以和我坦白，我也不是那種喜歡糾纏放不下的人。
喝完碗中的藥后，林小棠一點點吻我的唇瓣，隨后又牽起我的手帶我走進浴室，熟練地幫我打開熱水......
這樣的事她做過很多次，起初的我百般推拒還是拗不過她。
可看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，“子衡，我可是你的妻子，你連我對你的好都要抗拒嗎？”
雖然我心里是抗拒的，最后也只好無奈的同意了。
從此以后我的大小事務都由她接手。
更為難得的是結(jié)婚的這六年她始終守著我一個人，從來沒有傳出過什么緋聞。
可是想起下午我看到那個名叫趙蘇的挺拔身影。
第一次我覺得眼前的妻子是如此的陌生，六年的婚姻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回過神來我已經(jīng)被穿上了絲綢睡衣的林小棠抱在懷里了。
她蹭著我的脖頸撓得人心癢癢，我下意識避開她。
“明天還有事，別鬧了?！?/p>
林小棠愣了一下，下意識摸摸我的臉，隨后將我塞進被窩里掖好了被角。
直到身邊的呼吸聲漸漸平穩(wěn)綿長，我才在黑暗中慢慢地睜開雙眼。
身邊人即便睡著也緊緊地抱著我的腰，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嗎？
2.
第二天起來后不久，林小棠就興沖沖說想帶我去城郊爬山看紅葉。
還沒等我答應，管家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，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句。
進緊接著屋外傳來了腳步聲，林小棠下意識慌亂的開口：“今天我要帶子衡去爬山，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......”
我不解的拍了拍她的手：“或許是有急事呢?！?/p>
剛說完，門外那人也跟著阿姨走了進來，還沒等我看清對方的長相，林小棠上前兩步將我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。
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，十分為難的跟我說：“子衡，我這邊確實有要事要處理，你先在家等我一下，我盡早回來陪你去爬山?！?/p>
雖然林小棠極力的想阻擋我的視線，但我終究還是看到了對方的臉。
正是我那天在別墅看見的那個名叫趙蘇的男人，只見他帶著一頂帽子，臉上掛著淺淡的微笑，看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挑釁。
林小棠急忙尷尬的對我解釋說：“這是我們公司的新合作伙伴趙蘇，趙總，新合作的項目出了點了問題，所以趙總才著急來找我，我得去一趟公司?！?/p>
趙蘇始終一言不語的看著我。
我不動聲色的攥緊了拳頭，嗓子有些發(fā)緊開口：“既然是要事那你就先去吧，不用著急?！?/p>
林小棠一聽，如釋重負，急忙拉著趙蘇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后，我才覺得心下有些酸澀，都找上門來了？
林小棠還是第一次就這樣把我一個人晾曬在家里。
還是為了一個男人。
思緒紛亂之際我還是去車庫開了輛不起眼的車悄悄跟了上去。
林小棠開車帶著趙蘇，慢慢的駛向郊區(qū)，
如果我沒猜錯他們?nèi)ネ姆较蛘切e墅的方向。
車開到一半的時候，卻突然停在了路邊，此時路上的車已經(jīng)很少。
林小棠飛快地打開車門，下車后蹲在路旁一陣狂吐。
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，難道她......
正當我還在懷疑的時候，趙蘇也跟著下了車，
他遞給了林小棠紙巾后，面色欣喜地問道：
“小棠，你是不是懷孕了？”
可他話沒說完就被林小棠充滿怒氣的聲音打斷。
“誰給你的膽子敢來我們家里的？”
趙蘇被推開，勉強穩(wěn)住身形，一臉委屈的看著他。
“小棠..你別生氣...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只是突然很想見你，這個念頭很強烈?！?/p>
說著他一臉幸福的摸向了林小棠的肚子。
“現(xiàn)在看來我的預感沒有錯，小棠，你跟我去醫(yī)院，我們看看是不是懷孕了好不好？?！?/p>
林小棠僵了一下，許久后才軟著語氣開口：“不用去了。我確實是懷孕了，但我不準備留下這個孩子?！?/p>
趙蘇猛地抱住了她，貼在她耳邊低聲開口，聲音里帶著顫抖：“小棠，我知道，這是我的孩子對不對，你真的忍心把我們的孩子打掉嗎？”
林小棠見他如此，終究還是狠不下心，只嘆了口氣：“......好，孩子可以留下，但我今天答應了子衡要陪他的，你回去吧?！?/p>
趙蘇依舊不死心地吻住她的嘴唇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：“小棠，姐姐，難道你就不想我？”
林小棠笑罵了聲。
“你真是不老實，難怪把我迷得這么死！”
“還是原來那樣，別留下痕跡被子衡看到。”
我看著兩人這般放蕩形骸，心頭仿佛被千萬支針扎過。
結(jié)婚多年她在我面前向來都是矜持自持的形象，所以就算是在床榻上我也是對她溫柔至極。
我從未見過她這么陌生的一面，緊接著的一幕更是讓我目瞪口呆。
只見林小棠把車開進了一旁的樹林里......
他們就這么等不及的要在半路行這等茍且之事嗎？
我心里像堵著一塊巨大的石頭，幾乎喘不過來氣，我深吸了幾口氣，緩緩閉上了眼，壓下心中憤怒的情緒。
直到看著那輛車再次出現(xiàn)，駛向小別墅的方向后，
喉頭腥甜的我才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往家的方向駛?cè)ァ?/p>
3.
回家的路上我也不免有些失神。
腦中不斷閃現(xiàn)出趙蘇摸著林小棠肚子的溫馨畫面。
又想到這三年來每一天的湯藥，心中是說不出的委屈。
原來我還可以蒙騙自己，就算是在湯藥上欺騙了我又怎么樣呢？或許她只是不喜歡孩子呢？
可是她剛才被趙蘇抱在懷里，沒怎么糾結(jié)地就選擇了留下肚子里的孩子。
等她回來是不是還要裝模作樣地告訴我。
她懷了我的孩子？
我突然想起了我們結(jié)婚前她對我說：“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才能擁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。”
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我，所以才不惜想法設法阻止懷上我的孩子。
可是我又想不明白，既然不喜歡，又何必蹉跎我們雙方的年華呢，她這么做是為了什么？
我萬念俱灰地回了房間將她送的東西全都丟進壁爐里燒得一干二凈。
她送給我的手表球鞋也被我叫人拿出去全部賣掉了。
我們一起旅游時留下的美好回憶的照片，也一張一張被我丟了進去。
直到它們一點一點被焚燒殆盡，我才有些回過神來。
我怎么能忘了那個東西呢？
我風風火火闖進林小棠的書房，從她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個日記本。
這是她從我們相戀的時候就開始記錄我的生活習慣的日記本，六年了，封面都有一些泛黃卷邊。
我翻開帶著歲月痕跡的一頁一頁，字字句句映入我的眼簾，透露著他們主人的上心程度。
“子衡喜歡甜的，最討厭吃酸和苦，以后要給他多買點蛋糕?！?/p>
“子衡怕冷，以后要早早開暖氣。”
“子衡喜歡晚上數(shù)星星，以后要陪他一起數(shù)?！?/p>
“我太愛子衡了，我以后一定不會讓他傷心和難過?！?/p>
......
都說一個人的用心騙不了人，怎么這樁樁件件和一頁一頁都是假的呢？
指腹的摩挲暈染開了墨水，我親手把這本日記本撕得粉碎。
視線轉(zhuǎn)到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上，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朝它伸去。
一張照片映入眼簾，它被小心翼翼的收在夾層里，照片上的一個男人清風霽月，那正是幾年前的趙蘇！
翻過來照片背后寫著一行字：見照片如見人，我永遠在等你。
而下面的日期竟是我和林小棠新婚的第一個月！
我晃了晃身體幾乎要支撐不住地癱倒在地。
原來那個時候林小棠就已經(jīng)開始對我變心了。
我真是蠢到家了。
滿桌的飯菜慢慢涼透，我讓阿姨把飯菜都撤了下去。
“我先去睡了，阿姨你也早點休息吧?！?/p>
阿姨一臉懵的看著我：“先生難道不等夫人回來了嗎？你們不是一起去爬山了嗎？”
我搖了搖頭，自顧自走上樓關上了房門。
我知道林小棠已經(jīng)不會再回來了。
次日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跪在我床邊一臉愧疚的林小棠。
“子衡對不起，我昨天回來的實在是太晚了，都怪我忙于工作，能原諒我嗎？”
我怔愣的看著她很久也沒有開口。
誰能想到果斷自信的林總會因為失約而向我下跪。
這樣的好老婆，天下能有幾個？
見我遲遲沒有應聲她抓起我的手便往她臉上招呼。
“子衡你要是生氣就打我一頓消消氣吧，別悶著?！?/p>
我搖了搖頭：“沒有，只是可惜看不到滿山紅葉而已?！?/p>
林小棠如釋重負的拉著我的手輕吻指尖。
“傻瓜，紅葉年年都有，我們有的是機會一起去看紅葉呢?！?/p>
說完她便步履匆匆離開了家去上班。
我盯著他離開的背影，思索了很久。
林小棠，我們哪里還能有“以后”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