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四極熔淵溯天闕
傳送陣的青光裹著晏無歡墜落,灼熱的氣浪瞬間撕碎衣袍。他落地時單膝撐住刻滿星圖的玄武巖,面前是吞噬天光的深淵——四大龍脈的本源在淵底翻涌如沸,青冥森域的翠芒、赤炎戈壁的赤流、玄冰鏡湖的幽藍、雷殛荒原的紫電,正被某種力量絞成混沌色的漩渦。
斷劍突然發(fā)出龍吟,劍柄的天道鑰印與深淵共鳴。晏無歡這才看清,淵壁上鑲嵌著九嶷云宮的浮空島殘骸,島鏈碎片如巨型齒輪般緩慢轉動,每片殘島上都釘著瑯嬛福地的龜甲符文——初代宮主竟用兩大勢力的鎮(zhèn)派之物,構建出汲取龍脈本源的「天道絞殺陣」。
「晏公子,別來無恙?!?/p>
機械音自深淵傳來,千機樓樓主的機械殘軀自熔漿中升起。他胸腔內的九竅天樞雖毀,取而代之的是搏動的「天道熔爐」投影,其表面流轉的符文與葬劍山莊的機械巨像如出一轍。樓主背后懸浮著《大衍天章》的完整篇頁,書頁間滲出的黑霧正將墜落的道痕修士煉化成齏粉。
無相綾的殘片突然繃直,指向淵底某處。晏無歡調動空玄之體,在紊亂靈氣中捕捉到熟悉的波動——冰魄劍靈的殘識正被困在玄冰鏡湖的碎片里,其周圍纏繞著千機樓的熔金咒文。他反手甩出劫灰劍的碎屑,碎屑卻在觸及黑霧的瞬間,被轉化為守護《大衍天章》的劍罡。
「三百年前我用《萬象晷》逆轉時間,將初代宮主的殘魂封進四大生態(tài)區(qū)?!箻侵鞯臋C械臂重組為巨爪,爪心浮現《大衍天章》的篡改符文,「卻不想他早留后手,借你們這些棋子...重啟天道。」
深淵突然震顫,四大龍脈本源同時暴走。青冥森域的古樹根須穿透巖壁,赤炎戈壁的地火凝成三頭巨蟒,玄冰鏡湖的冰層化作冰龍,雷殛荒原的雷霆聚成鎖鏈。晏無歡的血繪紋自動亮起,他強行引動斷劍的混沌光流,在虛空中畫出妖族禁術「四極封魔印」。
「你以為封印就能阻止?」樓主揮爪擊碎封印,《大衍天章》的書頁無風自動,「當四大龍脈歸一,這方天地的法則...」話音未落,淵壁的浮空島殘骸突然發(fā)出尖嘯——葬劍山莊的器靈大軍破界而來,劍冢令的光芒穿透黑霧,將部分器靈從篡改中喚醒。
晏無歡趁機沖向冰魄劍靈被困之處,卻見玄冰碎片中映出驚人畫面:三百年前覆天宗覆滅當夜,初代宮主親自將他的血脈注入《大衍天章》殘頁,而師父臨終前的逆命鎖,竟是用四大龍脈本源鑄就的「天道錨點」。無相綾殘片觸及冰層的剎那,劍靈殘識化作流光沒入斷劍,劍刃頓時迸發(fā)足以凍結熔漿的寒氣。
「用劍冢令!」劍靈的聲音在識海炸響。晏無歡反手拋出令符,血色星圖與《大衍天章》的紋路相撞,竟在虛空中撕開時空裂縫。裂縫深處傳來瑯嬛福地石龜最后的悲鳴,龜甲碎片如流星墜落,嵌入深淵的齒輪陣——原是石龜用最后的力量,將《萬象晷》的時間法則注入絞殺陣。
千機樓樓主發(fā)出怒吼,機械殘軀膨脹成巨型傀儡。他將《大衍天章》按入胸口熔爐,頓時引動四大龍脈本源倒卷。晏無歡的空玄之體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靈氣,血繪紋開始逆向侵蝕經脈。危急間,他突然想起青冥森域樹城的啟示,猛地將斷劍刺入自己心口——以自身為陣眼,強行連通四大龍脈。
青冥森域的古樹虛影自斷劍裂紋鉆出,纏繞傀儡關節(jié);赤炎戈壁的地火順著血繪紋流入熔爐,灼燒篡改符文;玄冰鏡湖的寒氣凍結書頁,將《大衍天章》的文字定格;雷殛荒原的雷霆劈碎齒輪,在虛空中勾勒出逆天道陣圖。晏無歡的識海劇痛,他看見初代宮主的殘魂在熔爐中掙扎,其執(zhí)念化作的黑霧正被四大龍脈本源凈化。
「原來天道異變...是天地自救?!龟虩o歡咳血低語。當無相綾殘片最后觸及熔爐核心,軟兵器竟說出了初代宮主的臨終懺悔:「我錯將修補...當作掌控...」
深淵傳來天崩地裂的轟鳴,《大衍天章》的書頁寸寸碎裂,化作星光沒入四大龍脈。千機樓樓主的傀儡轟然倒塌,機械殘軀中飄出無數修士的魂魄——那是被煉化成械奴的道痕者。晏無歡的空玄之體瘋狂吸納潰散的靈氣,斷劍上的天道鑰印與劍冢令共鳴,在深淵底部凝成新的「天道基石」。
遠處傳來修士的驚呼,蒼梧神州的道痕修士們目睹四大龍脈重新歸位。晏無歡握緊斷劍,劍刃的裂紋中透出新生的光芒——那是融合了四大生態(tài)區(qū)道痕、《大衍天章》殘韻,以及萬千器靈執(zhí)念的「天道新生紋」。他知道,這場持續(xù)三百年的天道之爭雖暫告段落,但被篡改的法則仍需修補,而自己作為覆天宗最后的傳人,將肩負起重寫天道秩序的使命。
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,晏無歡望向手中的劍冢令。令符背面浮現出新的星圖,指向蒼梧神州最神秘的隱世之地——那里沉睡著能真正平衡四大龍脈的「乾坤鼎」,而新一輪的挑戰(zhàn),正隨著鼎中溢出的古老氣息,悄然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