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
“什么?!” 蕭晏之目眥欲裂,“備馬!”
他策馬狂奔,驚得街市行人紛紛避讓。趕到義莊時,只見空蕩蕩的停尸板,連裹尸布都不見蹤影。
“查!” 他拳頭砸在墻上,震落簌簌灰塵,“把京城翻過來也要找到!”
忽然想起林靜瑤那封蹊蹺的信,蕭晏之揪過親衛(wèi)耳語幾句,命其速查王府火事;又取腰間玉牌急召暗衛(wèi),不過半盞茶功夫,便有消息傳來。
“在慈云寺?” 蕭晏之握韁繩的手一緊,當(dāng)即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。
仵作望著遠去的煙塵,搖頭嘆息。他驗尸多年,從未見過那般傷痕累累的尸身:新傷疊舊傷,連指甲縫里都凝著血痂。這般活著,倒不如……
而此時蕭晏之已至山門前,抬頭望見 “慈云寺” 三個鎏金大字,在夕陽下泛著血色。
蕭晏之策馬趕至慈云寺時,正見林靜瑤跪在大雄寶殿中央誦經(jīng)。佛前青煙裊裊,映得她素白裙裾如鬼魅般飄忽。
“你在此作甚?” 蕭晏之箭步上前,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,“綰綰在哪?”
林靜瑤卻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繼續(xù)誦經(jīng),口中念念有詞著。蕭晏之不耐煩地將林靜瑤直接拽著胳膊拉起來,林靜瑤這才停止念叨,打量著蕭晏之,句句嘲諷:
“蕭晏之,在你心里,她云綰真的只是一個小孩嗎?”
“我現(xiàn)在不過是讓你暫時看不到她,你就緊張成這樣,甚至直接掐著我的胳膊?!?/p>
這么一句話讓蕭晏之啞口無言,他也看向了自己的手,此刻正狠狠捏著林靜瑤的胳膊。
“看吧,蕭晏之,你比我想的惡心多了。”
“我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個擋箭牌,你喜歡的一直都是云綰!”
“云綰比你小了十歲?。∈掙讨?,你就是你自己口中的畜生?!?/p>
蕭晏之聽著林靜瑤的話,心里久久不散的陰霾好像突然間散開了一些。他之前只是覺得自己不能失去云綰,可林靜瑤的話卻讓他長久以來的偽裝全部被撕裂開來。
“你還記得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嗎?蕭晏之?!?/p>
“是在一個宴會上,你說我穿的衣裳很漂亮,我以為只是你一個搭訕的方式。”
“可云綰的衣柜里,此刻也躺著一件一模一樣的衣裙吧?”
“甚至更多,多到讓我都忍不住嫉妒?!?/p>
“你可能自己都注意不到你的眼神?!?/p>
“每次看向云綰的眼神都讓我覺得惡心,可蕭晏之,你要成婚的人是我???”
林靜瑤哽咽著說出后半句話,她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:
“為什么?您能為我去剜她的皮,能眼睜睜看她被乞丐糟蹋…… 現(xiàn)在卻不愿意和我成婚了呢?明明我什么都沒做錯啊!”
眼前的女人哭成了個淚人,楚楚可憐的樣子讓蕭晏之說不出話來。但他還是攥緊了林靜瑤的胳膊,將她狠狠甩了出去:
“是!”
“本王就是個畜生!”
“所以云綰到底在哪?她如果有一點事,我不會放過你?!?/p>
看到蕭晏之親口承認,林靜瑤眼底閃過一絲厲色,她掩蓋著心痛,轉(zhuǎn)頭看向了不遠處的住持。
“施主,誦經(jīng)一經(jīng)打斷,必須重新念誦,否則無法靈驗?!?/p>
說完,這個住持就走到了蕭晏之面前道:
“這位女施主將東西存在我這,你可以隨我來?!?/p>
蕭晏之趕忙半拖拽著住持走了出去,壓根沒有回頭看林靜瑤一眼。而林靜瑤卻真的認真誦起經(jīng)來,她臉色發(fā)白,嘴唇顫抖著。
此時漂浮的云綰正在林靜瑤耳畔吹氣,涼颼颼的風(fēng)讓林靜瑤更加害怕。
“我已經(jīng)為你誦經(jīng)了,別再來我夢里纏著我了。”
“這可是往生咒,肯定對你有用?!?/p>
“求你了,別來了?!?/p>
漂浮的云綰卻仿佛沒聽到,繼續(xù)在她耳畔吹著涼風(fēng),眼睜睜看著林靜瑤害怕地磕頭。
而這邊終于看到尸體的蕭晏之總算松了一口氣,他正打算將尸體拖拽出來??蓜偱龅街裣?,他的手就被住持打了一下。
“她不能往生,都是因為施主你!”
這么一句話,將蕭晏之生生釘在了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