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素雨雙手環(huán)胸淡淡勾唇:
“竹米是我發(fā)現(xiàn)的,錢是我賺的,想怎么用怎么用,你看不順眼可以腿著回去??!”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
董二郎語塞,眼鼓鼓看著江素雨朝車馬行走去。
珺墨淵吃著糖人屁顛屁顛跟上。
董三郎眸底壓抑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愫,略帶埋怨道:
“二哥,素雨來我們家以前,家里都揭不開鍋了。
來我們家才一天,不僅讓我們吃上肉,幫我還清欠款,還賺了那么多銀兩。
你看看她買的這些,哪一樣不是家里急需的?
你就不該對她指手畫腳,那么多東西,背回去太陽都下山了?!?/p>
一向節(jié)約的董母連聲附和:
“素雨也是想節(jié)約一點(diǎn)時間,現(xiàn)在回去不到中午,我們還能上山采摘不少竹米。
你心疼車費(fèi),怎么不算一算時間呢?
萬一被村民發(fā)現(xiàn)竹米,咱們損失的就不是租車錢了。”
董二郎:“……”
合著就他一個壞人唄!
他只是想節(jié)約一點(diǎn)筆墨銀子怎么了?
馬蹄嗒嗒,江素雨從馬車上探出頭來招呼:
“三哥,把東西扛上車走啦!”
“哎!”
董三郎應(yīng)聲,忙不迭扛起米袋放上馬車。
董母和車行的伙計也一起動手,三下五除二拿完了所有東西。
董二郎不管想拿什么,都被人搶先一步,窘迫得不知所措。
兩駕馬車,董家母子一輛,江素雨和珺墨淵一輛。
男女授受不親,不是董母不跟江素雨同乘坐一輛避嫌。
是珺墨淵的威壓太大,生人勿近,董母惹不起呀惹不起!
正好,江素雨也不想和董母單獨(dú)待在一處,代溝太大,找不到話題,別扭!
馬車從后山進(jìn)入村子,路不算好走。
勝在走這條路的村民不多,能掩人耳目,且比穿過村子還快兩炷香。
到達(dá)董家,車行伙計傻眼。
能租得起車馬的姑娘,住的竟是隨時都會倒塌的房子?
再三確認(rèn),他們才幫忙下貨趕車離開。
目送馬車走遠(yuǎn)。
江素雨指揮大伙兒把東西藏進(jìn)屋里。
方大夫的馬車剛好從村里繞了進(jìn)來。
竹林村不大,兩百戶左右,誰家有點(diǎn)動靜都能驚動所有村民。
馬車是個稀罕物,村里除了朝廷派官員下來辦差,十幾年見不到一次。
方大夫進(jìn)村,娃娃們追著一路小跑。
婦女衣服也不洗了,抱著盆一直追到董家的籬笆外,踮著腳尖往里看。
田間地頭勞作的漢子們,停下手里的活計,扛著鋤頭健步如飛,有些人把草鞋都給跑丟。
方大夫去其他村看診都是這樣的陣仗,早就見怪不怪,下車就直奔主題:
“姑娘,你家受傷的大哥在哪兒呢?”
董三郎指著屋旁的小竹林道:
“我大哥沒事兒都去竹林編籮筐,我把他背來?!?/p>
方大夫抬手阻止:
“傷到骨頭最忌諱來回挪動,我過去便是。”
圍觀村民呼啦啦跟在方大夫身后,在董大郎身旁圍了一圈。
董大郎編花籃的動作頓住,神色緊張地問:
“你們做什么?是不是三郎又鬧事兒了?”
方大夫?qū)Ρ姲傩論]手:
“大家讓開些,老夫都沒法看診了。”
村民們退后一步,也僅僅只有一步,很快又?jǐn)D了上來。
江素雨站在珺墨淵身前,有他龐大的身軀擋著輕松不少,對方大夫提議:
“您老直接開始吧,待會兒的村民只會越圍越多?!?/p>
“唉!”
方大夫重重一嘆,深知江素雨說的是事實,也不再糾結(jié),蹲下直接抬起董大郎腫成饅頭的腳踝。
董大郎抬手阻止,腳無意識想收回:“老人家,您作甚?”
董三郎和董母一人一邊按住他。
江素雨道:“他是回春堂的方大夫,對正骨頗有研究,我請他給你看看?!?/p>
董大郎心疼錢,下意識拒絕:
“我的傷養(yǎng)一養(yǎng)就好了,藥多貴,請大夫更貴。欠里正家的五兩銀子還沒還上呢!”
方大夫用力瞪他一眼:
“你這腳踝骨折嚴(yán)重,今日請老夫來都有些晚了,再不正骨,你想當(dāng)一輩子的瘸子嗎?”
董大郎一怔,方大夫摸著骨冷哼:
“你受傷很久了吧,骨頭都長錯位了,又遭遇二次傷害。
再拖幾天,神仙來了都沒辦法,你就瘸一輩子吧!”
董大郎咬唇,紅著臉局促道:
“可是我們家沒錢,您老還是回去吧!”
江素雨不容置喙:
“不許動,大夫都請了,治不治都得給錢,你最好乖乖配合,早日站起來做工貼補(bǔ)家用?!?/p>
方大夫摸著董大郎受傷的腳踝連連點(diǎn)頭:
“這么大的小伙子,還不如你妹妹通透,等你的腿腳痊愈,可要好好謝謝你妹妹。”
話音未落,方大夫的手腕一個用力。
“?。 ?/p>
董大郎痛呼。
江素雨嚇了一跳,村民們不自覺紛紛后退。
方大夫這骨頭接得突如其來。
“好了!”
方大夫打開藥箱,從里面取出特制竹板,把剛接好的地方用布條固定住。
又取出隨身攜帶的藥包,遞給江素雨交代:
“這里有六副藥,每次一包,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,一天三次,吃完通知老夫來復(fù)診。”
說完,方大夫開始收東西。
江素雨接過藥包問:
“您老不開些涂抹的,強(qiáng)骨生筋活血化瘀的藥膏或藥酒嗎?”
方大夫收拾東西的動作一滯,想起下車時看到的,破敗得風(fēng)一吹便倒的茅草棚子搖頭:
“診費(fèi)都是你們從牙縫里省出來的,藥酒極貴,還是算了吧!”
圍觀村民滿臉幸災(zāi)樂禍。
看到董家比他們過得慘,就打心底有一種優(yōu)越感,陰陽怪氣地議論:
“姑娘,你是董家什么人啊,他們家可是窮得揭不開鍋了,你就別添亂了。”
“借里正家五兩銀子都沒還,還有錢請大夫,臉呢?”
“得了吧,董家三房分家以后,哪里還需要臉?”
“窮成什么樣了,還想著用好藥,咋不上天呢?”
董家老爺子從人群中擠上前,怒目瞪著董母,語帶威嚴(yán)地訓(xùn)斥:
“趙氏,你克死老三,還教出三個不成器的兒子,縮著腦袋過日子不好嗎?
非要天天折騰,借那么多錢,你們準(zhǔn)備怎么還?”
董老太尖聲提議:
“老頭子,咱們雖然分了家,可是趙氏還是我們的三兒媳。
他們借那么多錢,債主要不回欠款,早晚找到我們家,你得想想辦法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