碼頭的海風裹挾著咸腥氣息,吹散了褚青時額前的碎發(fā)。
他注視著面前的男人,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如鯁在喉。
蕭墨曄比傳聞中更加年輕,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包裹著充滿力量感的身形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,像極了某種掠食動物。
"蕭總"褚青時禮節(jié)性地握了握那只手,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心頭一跳。
這觸感太過熟悉,仿佛那晚黑暗中掐著他腰肢的灼熱手掌。
“蕭總深夜造訪碼頭,這是有急事?”褚青時唇角微揚,笑意卻不達眼底。
蕭墨曄唇角微勾:"深夜打擾,實在抱歉。只是聽說我們集團的貨輪被扣,特地來看看情況。"
"醫(yī)療器械?"褚青時不動聲色地收回手,指尖殘留的溫度讓他莫名煩躁。
"正是。"蕭墨曄從內袋掏出一份文件,"這是更正后的報關單。之前工作人員疏忽,把單位填錯了。"
褚青時接過文件,目光掃過那些數(shù)字。
表面上看確實合理,但他比誰都清楚,這不過是重新做過的假數(shù)據(jù)。
"蕭總親自來跑一趟,真是....敬業(yè)。"他故意拖長音調,余光瞥見蕭墨曄喉結滾動了一下。
蕭墨曄單手插兜,月光勾勒出他鋒利的輪廓。"這批醫(yī)療器械關系重大,不得不親自來。"
他向前一步,皮鞋碾過砂石發(fā)出細微聲響,"褚總可否行個方便?"
褚青時指尖輕敲平板,似在思量。
褚青時聞到對方袖口飄來的雪茄味——混合著某種冷冽的木質香調。
這氣息讓他后頸汗毛倒豎,像被野獸盯上的獵物。
蕭墨曄低笑一聲,聲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共鳴:"這批醫(yī)療設備是要運往戰(zhàn)區(qū)的,耽擱一天,可能就會多死幾十個孩子。"
褚青時挑眉。好一招道德綁架。
"褚總若不信,可以開箱檢查。"蕭墨曄做了個"請"的手勢。
深邃的眼睛里閃爍著挑釁,"不過集裝箱里都是精密儀器,拆封后恐怕很難復原。"
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鋒,誰都不肯先移開。
最終褚青時輕笑一聲,將文件遞給陳汐:"既然蕭總親自作保,那就不必查了。"
"多謝。"蕭墨曄微微頷首,突然壓低聲音,"明晚七點,我在'星海'訂了位置,關于港口合作,蕭氏有不少好項目,不知褚總可否賞光?"
褚青時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邀約,一時語塞。
月光下,蕭墨曄的側臉線條硬朗而鋒利,渾身散發(fā)著某種野性。
"好。"他聽見自己說。
蕭墨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,隨即恢復平靜:"那明晚見。"
轉身前,他狀似無意地掃過褚青時的鎖骨,那里被襯衫遮住的咬痕隱隱作痛。
直到柯尼塞格的尾燈消失在夜色中,褚青時才長舒一口氣。
他掏出那枚刻著"黑礁"的打火機,金屬表面冰涼刺骨。
"今日起格外注意蕭氏的所有貨輪,有異常立刻匯報"他對陳汐說。
次日傍晚,沈氏娛樂大廈。
"沈總,車備好了。"助理趙默遞上平板,"林先生的資料都在這里。"
沈卿掃了眼屏幕上的男孩照片——林羽,20歲,當紅偶像,粉絲口中的"人間甜豆"。
"出國深造的事談妥了?"
"茱莉亞音樂學院已經(jīng)發(fā)來邀請函。"助理欲言又止,"只是...林先生似乎更想留在公司。"
沈卿皺眉推開練習室門,正在壓腿的林羽瞬間彈起來,杏眼亮得驚人。"沈總!"
他今天特意穿了件淺藍色襯衫,襯得膚色越發(fā)白皙。
小跑過來時帶著甜膩的果香,發(fā)梢還沾著水珠。
"我準備好啦!"林羽仰頭笑得天真,"您真的要帶我吃飯嗎?"
沈卿溫潤一笑,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。"關于出國的事,邊吃邊聊。"
"星海"餐廳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。
林羽在菜單后偷瞄沈卿的側臉。"沈總...如果我去了美國,能給您打電話嗎?"
"學業(yè)為重,當然有什么事可以聯(lián)系我的助理。"沈卿切開牛排,銀叉反射出他精致的眉眼。
林羽是沈氏最當紅的新人愛豆,這次茱莉亞音樂學院的進修機會對他至關重要。
"我會好好學習的。"林羽鼓起勇氣,手指悄悄碰了碰沈卿的袖口,"不會讓您失望。"
沈卿剛要回應,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黎安漾站在餐廳入口處,手里捧著一個防塵袋,正四處張望。
"黎安漾?"沈卿驚訝地站起身。
男孩聞聲轉頭,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笑容。
他快步走來,黑色高領毛衣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,與昨晚濕漉漉的侍應生形象判若兩人。
"沈先生!"黎安漾聲音里滿是驚喜,"我在您外套口袋里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張票據(jù),想著碰碰運氣..."
他的目光掃過林羽,笑容不變但眼神冷了幾分,"沒想到真遇見您了。"
沈卿接過防塵袋,里面是他昨晚借給黎安漾的西裝外套,已經(jīng)熨燙得一絲不茍,甚至還散發(fā)著淡淡的青檸香氣。
"你專門送來的?"沈卿有些過意不去,"其實可以讓助理去取的。"
"不麻煩的。"黎安漾垂下眼睛,長睫毛在臉頰投下陰影,"我想親自謝謝您。"
他狀似無意地看了眼林羽,"這位是...?"
"林羽,我們公司的藝人。"沈卿介紹道,"林羽,這是A大計算機系的黎安漾。"
林羽禮貌地點頭,卻在黎安漾看不見的角度抓緊了餐巾——同為暗戀者,他太熟悉那種充滿占有欲的眼神了。
"沈先生,我能坐下聊幾句嗎?"黎安漾突然問道,"關于論文的事..."
沈卿看了看表,距離與林羽談完還有時間:"當然。"
黎安漾拉開椅子時,手臂"不小心"碰倒了林羽的紅酒杯。
深紅色液體瞬間浸透了林羽的淺藍色襯衫。
"對不起!"黎安漾一臉驚慌,手忙腳亂地拿餐巾去擦。
林羽氣的要死,卻礙于沈卿在場不敢發(fā)作。
"我?guī)闳ハ词珠g處理一下。"沈卿皺眉起身。
黎安漾搶先一步:"我去吧,是我的錯。"
他拉起林羽,力道大得驚人,"沈先生您坐著就好。"
洗手間門關上的瞬間,黎安漾臉上的歉意蕩然無存。
"喜歡沈先生?"他貼著林羽耳畔低語,手指掐住對方纖細的脖頸。
鏡中映出他扭曲的笑容:"你這種垃圾也配?"
林羽掙扎著摸到洗手液瓶子——
"安漾?"沈卿的敲門聲響起。
黎安漾瞬間松開手,替嚇癱的林羽整理衣領。
"離他遠點。"他輕聲威脅,"下次就不只是警告了。"
林嘉臉色瞬間慘白,他感受到了滿滿的殺意。
與此同時,餐廳另一側的包廂內,褚青時正與蕭墨曄隔桌相對。
"褚總喜歡勃艮第還是波爾多?"蕭墨曄晃著酒杯,灰黑色眼睛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深邃。
"隨意。"褚青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方。
蕭墨曄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,襯衫領口微敞。
"那就這瓶89年的羅曼尼康帝。"蕭墨曄對侍者點頭,轉向褚青時,"聽說褚總對紅酒頗有研究?"
"略懂。"褚青時抿了口開胃酒,"蕭總對A城港口倒是很熟悉。"
蕭墨曄低笑:"做生意嘛。"
他切下一小塊鵝肝,"就像這鵝肝,表面光滑完美,切開才知道里面有沒有問題。"
話中有話。褚青時放下酒杯:"蕭氏主營醫(yī)療,為何突然對港口運輸感興趣?"
"人總要拓展業(yè)務,運輸上掌握一定的優(yōu)先權,不是更便利嗎?"
蕭墨曄突然靠近褚青時,兩拳距離間他魅惑一笑"比如現(xiàn)在,我對時月集團控制的南美航線就很感興趣。"
燈光下蕭墨曄的眉眼與那晚重疊——同樣充滿侵略性的眼神,同樣令他戰(zhàn)栗的壓迫感。
"蕭總的胃口可真是大!"褚青時冷笑。
"褚總。"蕭墨曄的聲音低沉得近乎耳語,"你知道嗎?你防備的樣子,特別像..."
"像什么?"
"像我養(yǎng)過的一只黑豹。"蕭墨曄靠回椅背,滿意地看著褚青時耳尖泛紅,"美麗,危險,又...敏感。"
褚青時握緊了餐刀。這男人太危險,每一句話都像在試探,又像在調情。
"蕭總。"他強迫自己冷靜,"直說吧,你想要什么?"
蕭墨曄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:"我想要..."他故意停頓,"南美航線10%的優(yōu)先通行權。"
"不可能。"褚青時斷然拒絕。
"別急著回答。"蕭墨曄從內袋掏出一個U盤推過來,"看看這個再決定。"
褚青時警惕地接過,插入隨身平板。
屏幕上顯示的是陳氏集團與黑礁組織的資金往來記錄,時間跨度長達五年。
"你..."
"禮物。"蕭墨曄舉杯,"希望我們合作愉快。"
褚青時盯著那些數(shù)據(jù),"條件?"他抬頭問道。
蕭墨曄的目光落在他鎖骨處:"明晚陪我參加一個拍賣會。"他頓了頓,"就這個要求。"
太簡單了,簡單得可疑。
"好。"褚青時最終點頭。
蕭墨曄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。
他舉起酒杯,在燈光下觀察褚青時的倒影:"為我們的...合作干杯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