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愈發(fā)深沉,像是被墨汁浸染過一般,沉甸甸地壓向大地,每一寸光線都在被黑暗無情地吞噬。韓冰陽深知,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(jīng)不多了,他必須趕在這暮色徹底被黑暗籠罩之前,沖進那個山洞。只有在那里,他才能尋得一絲安寧,得到在這煉獄般世界中稀缺的安全感。
“跑吧,反正不過孤身一人,跑壞了又怎樣?不就拖著根鐵鏈嗎,又能怎樣?拖著吧?!表n冰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打氣,汗水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滑落,滴在腳下那片滿是血污的土地上。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,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疲憊與不甘,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種昏闕的、令人迷醉的狀態(tài),腳步也變得有些虛浮,卻依舊機械地向前邁進。
他心中清楚,那個山洞就是他的救贖,是他在這無盡黑暗中唯一的庇護所。那種對安全的渴望,就如同吸食精神鴉片時產(chǎn)生的虛幻快感,讓他在極度的疲憊與恐懼中,仍能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,即便這希望可能只是他臆想出來的美好。
“嘩,嘩嘩”,一陣陰寒的風毫無征兆地刮起,像是一雙無形的手,將地上如血般的殘葉肆意卷起,而后又緩緩放下,整個過程透著一種詭異的靜謐。韓冰陽下意識地抬手一揮,遮住了雙眼,以抵御這風中夾雜著的塵土與血腥氣息。
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,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血液瞬間凝固。一道狹長的身影靜靜矗立在夜幕之中,宛如一座黑色的巨塔,散發(fā)著令人膽寒的氣息。這怪物足足身長二十米以上,身上布滿黑色鱗片,在暮色的黑塵下閃爍著冰冷的光,每一片鱗片都像是精心打磨過的利刃,透著致命的危險。顎下兩根明晃晃的牙刺,在黑暗中格外醒目,仿佛隨時準備刺入獵物的脖頸;頸部兩側微微膨脹,如同即將發(fā)動攻擊的毒蛇;三角形的頭上,依稀可見兩顆巨大的眼睛,此刻正閃爍著幽綠的兇光,在夜幕下泛著冷冽的寒意。它似乎感受到了韓冰陽的目光,冷冰冰的身體呈S型靜靜盤踞著,如同一個蓄勢待發(fā)的獵手,隨時準備撲向眼前的獵物。
那怪物扯起長頸,呲牙一咧,露出一排尖銳的獠牙,一伸一縮吐出一條近米長的鮮紅信子,信子在空中不斷抖動,仿佛在探測著空氣中獵物的氣息。巨鼓一般的雙目緊緊瞪向韓冰陽,仰頭發(fā)出一聲“斯斯”聲,那聲音尖銳而刺耳,如同指甲劃過玻璃,直直地鉆進韓冰陽的耳朵里,讓他的頭皮一陣發(fā)麻。
韓冰陽呆立在原地,大腦一片空白,嘴里下意識地喃喃自語:“這是……啥?”他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死寂中顯得如此微弱,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。
被深深震撼過后,韓冰陽的瞳孔急劇收縮,心臟也開始瘋狂跳動,仿佛要沖破胸膛。而接下來的一幕,更是讓他的恐懼達到了頂點。只見這巨大的蛇身怪物尾部,還有一根紅刺,那紅刺猶如一把利劍,直插云霄,散發(fā)著令人膽寒的氣息。韓冰陽意識到,這是一條蝎子和蛇的巨型結合怪物。
雖然隔著老遠,但韓冰陽依舊能感受到那黝黑的巨鱗所帶來的壓迫感,仿佛那是不可摧毀的鋼鐵盾甲,任何攻擊在它面前都將顯得微不足道。而尾部明晃晃的巨型紅刺,更彰顯出其所蘊含的恐怖攻擊力量,仿佛只需輕輕一揮,就能將他的身體瞬間刺穿。在這頭巨獸面前,韓冰陽感覺自己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,不,還是一只被鐵鏈拴住的螻蟻,毫無反抗之力。
短暫的愣神后,韓冰陽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字:“跑!”他轉身就跑,然而腳下的鐵鏈卻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,變得更加沉重,每邁出一步都像是在拖著一座大山。
“老子快被搖吐了!”一個憤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。
是誰說話?這鬼東西會說話?一瞬間,韓冰陽直愣愣地看著腳下的鐵鎖,整個人都懵了,一時連逃跑都忘記了。
而那巨蛇可不會給他太多反應時間,一聲尖利而嘹亮的示威聲之后,一根巨型的血色毒刺向著韓冰陽呼嘯來襲。這是一條僅存在于傳說的兇獸鉤蛇,能吃掉比它大幾倍的動物,而它本身就有二十米長。尾鉤又長又尖又淬滿劇毒,嘴里還能噴出毒液,非??膳?!近幾百年來,也鮮見這種傳說中的巨蛇了,可能也有,不過見過的人早就被它填進了肚子里。
那股惡臭的血腥味撲面而來,韓冰陽瞬間被這惡心的味道驚醒。他仰面看著那巨型鉤蛇,若是普通人,或許會本能地產(chǎn)生害怕,雙腿發(fā)軟,癱倒在地。但韓冰陽不是普通人,他在這殘酷的世界中掙扎求生了五年,他的求生欲望是尋常人無法比擬的。想到自己這五年來所遭受的屈辱與苦難,他的膽子陡然壯大起來,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斗志:絕不能就這樣死在這里!
想都不想,韓冰陽整個身影如同野狗搏兔,雙腿用力猛的一蹬,地面瞬間出現(xiàn)一個用腳力造成的土渦。但由于腳下的鐵鎖奇沉無比,他的身型也只是微微一偏,大概錯開了三四十厘米。而那利劍一般的毒刺,就這么重重地扎在了他剛才站立的地面之上,激起一陣塵土。
鉤蛇刺了個空,頓時更加惱怒,整片黑甲已經(jīng)變得通紅起來,就像是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炸藥包。它的身體開始劇烈扭動,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它的憤怒所點燃。突然,它猛地一甩尾巴,整個地面轟然炸開,一道道裂痕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過去,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(wǎng)。韓冰陽躲避不及,直接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掀了一個跟頭。
剛才還像野狗搏兔般敏捷,而這一次,韓冰陽結結實實地來了個完美的惡狗撲食。他那原本帥氣的臉蛋和地面來了一個長距離的親吻,粗糙的地面如同一把把銼刀,瞬間將他的臉頰磨得皮開肉綻,鮮血直流,他疼得嗷嗷直叫。整個人更是足足飛出去幾十米,那毒鉤本就極其鋒利,此刻爆發(fā)出來的力量更是可怕,所到之處,一切都被摧毀。
韓冰陽毀容似的趴在地上,塵土沾滿了他的全身,鮮血從傷口不斷涌出,將身下的土地染得愈發(fā)殷紅。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,不知是因為疼痛,還是因為憤怒與不甘。
但他的眼神中,依舊燃燒著求生的火焰,他知道,自己絕不能就這樣倒下,山洞就在不遠處,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——掌心突然傳來濕黏的觸感,而遠處傳來的簌簌爬行聲,正順著他的腳踝慢慢攀爬過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