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：斬血原·龍骸守望
東蒼洲最南端的斬血原，終年籠罩在猩紅霧氣中，百萬年前太初劍子與血神首次交鋒的戰(zhàn)場，此刻正用血色砂礫書寫著古老的戰(zhàn)歌。蘇寒站在懸崖邊緣，望著下方層層疊疊的龍形骸骨——那是龍族戰(zhàn)士為守護血神碑碎片，與血神信徒同歸于盡的遺跡。
“第十九枚逆鱗，就在那具龍頭骨的眉心。”龍冥月指著霧中若隱若現(xiàn)的巨型骸骨，她的聲音罕見地低沉，“當年姐姐的親衛(wèi)隊長‘敖烈’，就是在這里被血神腰斬，逆鱗碎片嵌入了血神碑主碎片。”
蘇寒握緊太初龍血劍，劍穗上的七枚逆鱗碎片同時發(fā)燙，與下方龍骸形成共鳴。斬血劍衛(wèi)的虛影突然顯現(xiàn)，單膝跪地：“劍舟之主，前方是龍族禁地‘逆鱗墳場’，非龍族血脈者進入，會被萬劍穿身。”
“我有母親的龍族圣脈?！碧K寒走向懸崖，龍鱗沙舟應召而來，船頭的圣女雕像首次流下血淚，“帶劍衛(wèi)營在霧外警戒，我和姑姑進去。”
沙舟劃破血霧的瞬間，蘇寒感覺千萬道劍意撲面而來，每一道都帶著龍族特有的蒼涼。懸崖下方，千具龍骸呈環(huán)形排列，中央的巨型龍頭骨空洞的眼窩中，嵌著一枚燃燒著業(yè)火的血神碑碎片，碎片表面，清晰地刻著“敖烈”二字。
“是血神用敖烈前輩的逆鱗，將主碎片煉成了‘血魂碑’?！饼堏ぴ碌闹讣鈩澾^最近的龍骸，骨頭上的劍痕突然滲出金光，“這些戰(zhàn)士在瀕死時，用劍意將靈魂封入骨血，只為守護主碎片?！?/p>
蘇寒剛踏上墳場中央，所有龍骸突然發(fā)出共鳴，骨縫中溢出的金光凝聚成十九道龍形劍意，正是太初劍衛(wèi)的殘魂。為首的敖烈虛影抱拳：“圣女血脈，久違了。”
“前輩，”蘇寒單膝跪地，“我需要取出逆鱗碎片，啟動歸墟凈世陣?！?/p>
敖烈的虛影搖頭：“碎片已與血魂碑融合，若強行剝離，整個斬血原會被血神意志吞噬?！彼聪螨堏ぴ拢摆ぴ?，你當年背叛龍族時，可曾想過這些兄弟的死？”
龍冥月低頭，淚水滴落在骨頭上：“我后悔了，敖烈哥。這些年我在歸墟中，每晚都會夢見你們的慘叫聲……”
敖烈的虛影長嘆，目光落在蘇寒腰間的太初龍鱗：“唯有讓劍舟之主同時接納龍族劍意與血神碑的血煞之力，才能凈化碎片。但這樣做，他的太初劍體可能會被血神意志侵蝕?！?/p>
“我愿意試試?！碧K寒站起身，將太初龍血劍插入龍頭骨眉心，“父親當年能轉(zhuǎn)世重修，我也能駕馭血煞之力?！?/p>
劍穗上的七枚逆鱗突然飛起，與敖烈眉心的碎片共鳴。蘇寒感覺識海被一分為二，一邊是母親溫柔的龍族圣歌，一邊是父親凌厲的太初劍意，中間則是血神碑傳來的嗜血沖動。
“阿寒，守住本心！”龍冥月急忙拋出死之珠殘片，試圖壓制血神意志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殘片上的血紋，正與斬血原的血霧融合。
太初龍血劍突然發(fā)出悲鳴，劍身上浮現(xiàn)出父親臨終前的記憶：五百年前，太初劍子在斬血原與血神決戰(zhàn)，敖烈用身體擋住血神的致命一擊，臨終前將逆鱗刺入血神碑，卻也因此被血煞污染。
“原來父親的轉(zhuǎn)世，是為了讓我用太初劍體的凈化之力，解救被困的龍族殘魂?！碧K寒喃喃自語，運轉(zhuǎn)太初血龍劍訣，故意引導血煞之力進入丹田。
九枚小劍在血煞中旋轉(zhuǎn)，竟將血神碑的業(yè)火煉化成純凈的劍意。敖烈的虛影露出欣慰：“當年劍子大人說，他的孩子會是‘劍血雙生’之體，如今看來果然沒錯?！?/p>
龍頭骨突然炸裂，逆鱗碎片與血神碑主碎片同時飛出。蘇寒左手抓住逆鱗，右手握住血神碑，雙珠之力在體內(nèi)爆發(fā)，竟在他掌心凝結(jié)出一枚黑白雙色的“太初血龍珠”。
“成功了！”龍冥月剛要靠近，突然被血霧掀飛，她的袖口裂開，露出整條手臂已被血神紋路覆蓋——剛才死之珠殘片的接觸，讓她體內(nèi)的血神種子徹底蘇醒。
“姑姑！”蘇寒急忙扶住她，發(fā)現(xiàn)她的瞳孔已變成血紅色，嘴角勾起血煞殿特有的獰笑：“蘇寒，你以為凈化了主碎片就能贏？血神的意志，早已在你融合雙珠時，潛入了太初血龍珠！”
話音未落，龍冥月突然掏出逆鱗面具，面具上的殘片與太初血龍珠共鳴，斬血原的血霧瞬間凝結(jié)成實體，化作無數(shù)血手抓向劍舟之主。蘇寒這才驚覺，剛才的“勝利”，竟是冥河教早已設下的局——他們故意讓他融合主碎片，就是為了激活血神在雙珠中的最后一絲殘魂。
“敖烈前輩，借您的龍威一用！”蘇寒將逆鱗碎片按在龍頭骨上，十九道龍形劍意突然融入他的脊椎，形成實質(zhì)的“逆鱗脊柱”。太初龍血劍化作萬點金光，每一點都帶著龍族的守護之意，將血手逐一凈化。
龍冥月的身體在血霧中沉浮，她的聲音在蘇寒識海響起：“阿寒，別管我，帶著逆鱗碎片離開！血神的目標是你的太初血龍珠，只有毀了它——”
“不，我要連你的血神種子一起凈化！”蘇寒突然想起劍冢壁畫中，父母共同施展的“劍血同歸”禁術，將太初血龍珠與自己的劍形金丹強行融合，“當年父親能為母親散功，我也能為姑姑燃燒劍意！”
金色的劍形金丹與血色龍珠在丹田中碰撞，蘇寒感覺每一條經(jīng)脈都在燃燒，卻也清晰地看見，龍冥月體內(nèi)的血神種子，正被太初劍意一點點剝離。敖烈的虛影趁機將龍族殘魂注入她的識海，喚醒了被壓制十年的良知。
“對不起，阿寒……”龍冥月恢復清明，看著蘇寒蒼白的臉色，“我早該知道，冥河教的信根本不可信，他們只是想利用我……”
蘇寒搖頭，舉起已凈化的逆鱗碎片和血神碑主碎片：“該說對不起的，是血神?！彼麑杉ノ锶谌胩觚堁獎Γ瑒λ肽┒说凝堃硗蝗婚L出了完整的龍尾，“現(xiàn)在，我們有了八枚逆鱗碎片，離歸墟凈世陣又近了一步?！?/p>
斬血原的血霧開始消散，露出地面上用龍血刻的星圖——正是歸墟核心太初劍冢的入口。蘇寒突然想起母親信中提到的“劍舟之主印記”，將掌心按在星圖中央，一道金色光柱直沖天際，映出劍冢深處懸浮的第十九枚逆鱗。
“那是……我的心臟？”蘇寒震驚地發(fā)現(xiàn)，光柱中倒映的逆鱗，竟與他心口的劍形紋路完全吻合。敖烈的虛影點頭：“第十九枚逆鱗，是劍舟之主用自身精血與龍族圣脈凝結(jié)的‘心鱗’，只有當所有逆鱗歸位，才能啟動最終的‘歸墟封血陣’?！?/p>
返回青嵐宗的路上，龍冥月始終盯著蘇寒掌心的太初血龍珠：“阿寒，你有沒有想過，雙珠合璧后的力量，其實能讓姐姐的殘魂完全復活？”
蘇寒愣住，想起冰淵之谷中母親的殘影：“母親說過，她的殘魂能維持至今，全靠太初龍珠和逆鱗的力量。或許，當?shù)谑琶赌骥[歸位時……”
他沒有說下去，因為他知道，復活母親的代價，可能是整個東蒼洲的安危。劍穗在風中輕顫，仿佛在提醒他，劍舟之主的使命，從來不是個人的恩怨，而是守護眾生的責任。
深夜，蘇寒在太初殿中研究新獲得的血神碑主碎片，發(fā)現(xiàn)碎片背面刻著一段龍族密文：“當雙珠在劍舟之主體內(nèi)共鳴，歸墟裂縫將顯現(xiàn)真正的‘血神核’——那是當年被太初劍子斬落的血神心臟，也是龍族圣女的埋骨之地?！?/p>
他猛地抬頭，望向歸墟方向，終于明白為何每次接近逆鱗碎片，都會感受到母親的氣息。原來，血神核不僅是敵人的核心，更是母親用生命守護的龍族圣地。
青嵐宗的護山大陣突然發(fā)出警報，蘇寒看見天際劃過無數(shù)血紅色流星，每一顆都帶著冥河教的氣息。龍冥月沖進殿內(nèi)，眼中帶著少見的慌亂：“東蒼洲的十二處古戰(zhàn)場，同時遭到冥河教襲擊，他們的目標，是剩下的十二枚逆鱗碎片！”
蘇寒握緊太初龍血劍，劍穗上的八枚逆鱗碎片同時亮起：“通知劍衛(wèi)營，兵分十二路。我去最近的‘焚心原’，那里沉睡著母親的第二親衛(wèi)，也是父親當年斬落血神左臂的地方?！?/p>
他轉(zhuǎn)身時，龍冥月突然抓住他的衣袖：“阿寒，我感覺到死之珠殘片在發(fā)燙，冥河教這次的行動，可能和歸墟血月的提前降臨有關……”
蘇寒點頭，目光落在殿外逐漸變紅的月亮上：“歸墟血月，本就是血神與龍族的宿命之約。現(xiàn)在，該由我來改寫這個結(jié)局了?！?/p>
斬血原的夜風掠過龍骸，蘇寒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血色月光中。他不知道，當他在焚心原與冥河教圣女正面對決時，青嵐宗的劍穗碑林會突然崩塌，露出底下直通歸墟核心的傳送陣——而傳送陣的中央，靜靜躺著一枚與他心口劍形紋路相同的鑰匙，那是開啟血神核的最后機關，也是母親留給他的最后禮物。
歸墟的黃沙下，血神核正在蘇醒，而劍舟之主的劍穗，即將在焚心原的烈火中，綻放出比血月更耀眼的光芒。這一戰(zhàn)，不僅是逆鱗碎片的爭奪，更是龍族圣女之子與血神意志的正面對決，而蘇寒終于明白，父親刻在太初劍上的“斬盡天下不平事”，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，而是需要用一生去踐行的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