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
付文生連著幾日睡覺都做夢，夢到溫知杳沒有死，她正陪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。
口口聲聲說著：“我不要做廠長夫人，我也不要你，付文生！”
這話讓他好幾次從夢中驚醒。
然后他就會半夜跑到溫知杳的靈堂去坐著。
什么也不干，就那么坐著，甚至有時候會躺在尸體旁邊一起睡。
他也不覺得瘆人。
靈堂里，白色的麻布在空中飛舞，溫知杳的尸體就擺放在中間那張草席上面，身上穿著的是他親手換下的曾經結婚的衣服。
大紅色的衣服給死人穿，很是不吉利。
不過，付文生一點都不在意。
他覺得自己是瘋了。
一邊覺得溫知杳沒死，一邊又覺得她好像是真的離開自己了。
夜風蕭瑟。
付文生走到那具尸體前，從來沒有過的低哄語氣。
“知杳，明天小暖就要陪著你一起下葬了，你不會那么狠心不露面的對不對?！?/p>
“只要你明天出現(xiàn)，我可以不計較你這次假死逃生，我還是可以將你留在我的身邊，只要你回來，我就原諒你。”
回答他的，永遠都是半夜的風聲。
天剛微微亮時。
這下葬的隊伍就來了。
付文生從屋子里將已經披麻戴孝的小暖給牽了出來，在她的頭上還戴了一朵溫知杳最喜歡的梔子花。
小暖的嘴里還被塞上了一團布條，根本講不出話來。
一旁的人催促著：“付廠長，這時間快到了，得送人上路了。”
付文生不為所動，只是盯著靈堂門口的方向，好像下一秒，活著的溫知杳就會在那里出現(xiàn)，然后很是生氣的從他手里搶過小暖。
順帶佯裝動怒放下狠話：“付文生，你下次再這么對女兒不好，我就帶女兒回娘家了。”
付文生想到這，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了一下。
每每溫知杳生氣時，總是會將臉頰鼓得圓圓的，他總是忍不住用手去戳一下，溫知杳都會打掉他的手，重復得跟他說：“我在生氣呢?！?/p>
付文生牽著小暖的手多了幾分力道。
內心像是住了一頭野獸，在瘋狂的咆哮著。
“溫知杳，你快回來跟我生氣啊?！?/p>
可什么都沒有，耳邊只有嗩吶敲打的聲音，還有江月嫌棄到不行的字眼。
“阿書，你還愣著做什么，還不趕緊送走?！?/p>
付文生動了動嘴唇，拉著小暖一路從后院的土路上坡。
下葬的位置連風水都沒有看，是江月選的。
她說這里清靜，溫知杳一定喜歡，還指著那個因為雨水沖垮的大坑說著：“這是老天爺賞地葬，最適合弟妹了。”
付文生無心在意那些，點點頭。
眾人很快將溫知杳的尸體放了下去，連口棺材都沒有，只有一張草席裹著。
是因為付文生說她一個寡妹剛死在家里，還丟下孩子為情自殺，很是晦氣，能省的環(huán)節(jié)都省了。
眾人準備填坑時，付文生那雙幽深的眸子再次環(huán)視周圍。
他總覺得溫知杳應該在那個地方躲起來偷偷看著。
于是他一把將面前的小暖推到土坑當中，還讓眾人都回去，說是娘倆還有話要說。
四下無人。
付文生的聲音不大，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過，一把土一把土扔在小暖身上。
“溫知杳，你再不出現(xiàn)，我就真的把你女兒活埋，土葬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