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
姜昭意站在祁青野的書房門口，她的指尖輕輕抵著半掩的門。?
她本來是來送咖啡的。?
祁青野最近總是工作到深夜，她擔(dān)心他熬壞身體，便親自煮了一杯他喜歡的藍山。
可當(dāng)她走到門前，卻聽見里面?zhèn)鱽淼统恋慕徽劼?。姜昭意本想轉(zhuǎn)身離開，卻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。
“盛氏當(dāng)年的資金鏈斷裂，確實有祁董的手筆?！?/p>
她離開的腳步驀地停住。?
“但盛西辭父親跳樓的原因，并非是因為您父親，而是另有隱情?！?/p>
恍惚間，咖啡杯在她手中微微傾斜，褐色的液體無聲地浸濕托盤。?
短短兩句話中蘊含的信息量讓姜昭意下意識后退了半步，誰承想?yún)s撞到了門口的花瓶。
清脆的磕碰聲響遍了整條走廊，更驚動了書房里的人。?
門被猛地拉開，祁青野站在光影交界處，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錯愕。?
“昭意？”?
姜昭意的視線被地上散落的文件吸引。
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視力那么好過。那是關(guān)于七年前盛氏破產(chǎn)的詳細調(diào)查報告，每一頁都蓋著‘機密’的紅色印章。?
兩人相對而立，空氣仿佛在此刻凝固了。?
祁青野的助理見狀識相地離開了。?
“你調(diào)查盛家？”姜昭意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，冷靜得不像話。?
祁青野沒有否認。
他彎腰撿起文件，動作從容，仿佛只是在整理一份普通合同。?
“是。”
“我能問為什么嗎？”?
祁青野摘下眼鏡，揉了揉眉心。這個動作讓在外人面前一向游刃有余的他，看起來罕見地疲憊。?
“我父親和盛西辭的父親，曾經(jīng)是合伙人?！?
他拿著手里的文件走到窗前，背對著她，聲音有些低沉：?
“三十年前，他們一起創(chuàng)立了長風(fēng)資本。后來盛家為了獨占市場，偽造證據(jù)，把我父親送進了監(jiān)獄?！?
姜昭意靜靜站在原地，她的呼吸聲越發(fā)輕微。?
“本來證據(jù)已經(jīng)收集完整了，但他在獄中突發(fā)心梗，沒能等到上訴。”
祁青野轉(zhuǎn)過身，眼神平靜得可怕：“那年我十二歲?！?
姜昭意看著祁青野平靜的眼睛，她卻突然想起了祁家老宅那些壓抑的肖像畫、想起了祁老爺子眼底的冷厲、想起祁青野總是在不經(jīng)意間，流露出的對盛家的敵意……?
原來是這樣。
一切都有了解釋。?
“所以……”
姜昭意聽見了自己發(fā)顫的聲音，“所以你接近我，只是為了報復(fù)盛西辭嗎？”?
對于這個問題，祁青野沒有立刻回答。?
他走到她面前，伸手想再次觸碰她的臉，卻在看到她下意識后退的時候，手指停在半空中。?
“一開始，是的?！?
姜昭意厭惡欺騙，卻沒想過，當(dāng)她聽到真相時，也會感到痛苦。
歸根結(jié)底，只是這個真相不是她想聽到的而已，而這個時候她竟然在想。
‘你為什么不騙騙我？’
姜昭意以為自己會崩潰，會尖叫，可奇怪的是，她竟然異常平靜。?
“我理解?！?
祁青野瞳孔微縮。?
“因為這是盛家欠你的，確實該還。”
姜昭意放下咖啡杯，瓷底與桌面相碰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：“但你不該騙我。”?
她轉(zhuǎn)身要走，卻被祁青野一把扣住手腕。?
“我沒有騙你?！?
他的掌心滾燙，力道大得讓姜昭意手腕生疼。?
“最初的目的不重要?！?/p>
祁青野逼近一步，氣息灼熱地撲在她耳畔：“重要的是現(xiàn)在……”?
他另一只手撫上她的后頸，強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。?
“現(xiàn)在我是真的想和你過一輩子?！?/p>
姜昭意望進他眼底那片暗涌的深海，忽然笑了。?
“祁青野，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嗎？”
她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。?
“就是你們這些人，永遠把真心藏在算計后面?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