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“砰!”
姚沛宜只見屋門在風(fēng)中一開一合。
人,跑了?
福兒都沒反應(yīng)過來,看著飯桌上準(zhǔn)備的湯罐,“王妃,這湯咋辦?”
“別浪費(fèi)了,我喝了吧。”
姚沛宜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肚皮,“正好餓了?!?/p>
——
翌日早上起來,朱嬤嬤就臭著臉將姚沛宜喊起來,邊給她梳洗,邊埋怨:“昨日都將王爺請過來了,王妃怎留不住人?!?/p>
“他要走,我有什么法子?!?/p>
眼下老夫人不在,姚沛宜自然不需要裝乖。
待用過早飯,姚沛宜才知道俞定京一早和姚放去大理寺上值了。
本要睡個回籠覺,卻沒想到福兒領(lǐng)人徑直入了她的院子。
“妙妙?”
瞧見雷妙妙,姚沛宜忙從榻上起身,快步迎上去,“上次還說見面,沒想到這么快就見著了?!?/p>
手帕交相見本該是歡天喜地,可雷妙妙表情卻是說不出的難看。
“你臉色怎么這么差?”
姚沛宜瞧女子眼下有層淡淡的烏青,忙問: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我這次過來,是找你幫忙的?!?/p>
雷妙妙抓住她的手,“你平日里,不是最喜歡看那些破案的話本子嗎?我記得你之前,還經(jīng)常幫人破案子?!?/p>
姚沛宜的確喜歡看查案的話本子,從前家里的親戚朋友若是遇著什么疑案查不清的,也會來過問她。
“你說的是什么事?”她瞧著好姐妹神情,便料定事情不對。
“我家死人了?!?/p>
雷妙妙神色凝重,“今早下人發(fā)現(xiàn),我父親最寵愛的計(jì)姨娘被活生生嚇?biāo)懒??!?/p>
“嚇?biāo)懒??”姚沛宜一愣,“那你們怎么不去報官??/p>
“不能報官?!?/p>
雷妙妙欲言又止:“這是雷家的丑事,爹不許我們傳出去,可是…雷家確實(shí)是鬧鬼了。”
她蹙眉,“怎么回事?”
“三月前,我回嶺南探望外祖父,計(jì)姨娘小產(chǎn),后來府中就有傳言,說每到入夜,就會出現(xiàn)一陣詭異的嬰啼?!?/p>
雷妙妙急切道:“可我家根本就沒有孩子,他們都說是計(jì)姨娘未出世的孩子怨氣太重,所以才夜夜啼哭?!?/p>
的確。
雷家的底細(xì),姚沛宜也清楚的。
工部尚書雷雨只雷妙妙一個閨女,一直都想要個兒子,本以為是雷夫人年紀(jì)大了,難以生育,先后納了幾位姨娘,還是久久不得喜訊。
“有沒有可能是住在你家附近的門戶有孩子?”姚沛宜問。
“不可能,在雷家附近住的都是老鄰居了,底細(xì)我們都清楚?!?/p>
雷妙妙斬釘截鐵,“而且昨夜我的確聽到了嬰兒啼哭,這絕對不簡單,所以我來請你和我一起去看看?!?/p>
“可鬧鬼的事......”
姚沛宜雖先前幫熟人分析過疑案問題,可都是丟東西、找人等雞毛蒜皮的小事。
不過眼下雷妙妙都求到她跟前了,哪有不幫的道理。
更何況,就算是她不查案子,雷家死了人,她自然也得去祭拜的。
同朱嬤嬤吩咐了聲去雷家祭拜,姚沛宜便帶著福兒去往雷家。
高門大戶已掛滿白幡,不過事出突然,來祭拜的人還不算多。
“王妃過來了?!?/p>
雷夫人身邊的嬤嬤瞧見姚沛宜和雷妙妙,忙迎上來。
“伏嬤嬤,我娘呢?”雷妙妙問。
伏嬤嬤:“夫人在靈堂答謝來上香祭拜的賓客,王妃和姑娘請隨老奴來?!?/p>
姚沛宜上次在瓊林苑中見過伏嬤嬤,主動聊道:“我記得原先不是您跟在夫人身側(cè)?!?/p>
伏嬤嬤聞言,猶豫地看了眼雷妙妙,得到后者首肯,才放心道:“原先跟在夫人身邊的嬤嬤,被計(jì)姨娘趕出門了。”
計(jì)姨娘便是死者。
和死者有關(guān),姚沛宜多問了兩句:“既然是夫人身邊的嬤嬤,怎么會由一個姨娘趕出去?”
伏嬤嬤欲言又止。
“還不是計(jì)姨娘仗勢欺人,平日里和我娘斗得不停,后來還誣陷我娘的嬤嬤偷她的東西,告到我爹那兒去?!?/p>
雷妙妙哼了聲:“我娘起初還想解釋,但看我爹護(hù)著計(jì)姨娘,也寒了心,索性就讓那嬤嬤走了?!?/p>
寵妾滅妻在大燕律法中亦是不容,此等丑事,雷家自然得隱瞞,難怪姚沛宜同雷妙妙關(guān)系這般好都未曾聽說。
也難怪,那日瓊林苑,雷妙妙隱晦提及有人仗著寵愛將手伸到雷夫人院里。
“不過,計(jì)姨娘如此受寵,怎會小產(chǎn)?”姚沛宜問。
雷妙妙道:“計(jì)姨娘最愛責(zé)打下人,三月前她又責(zé)打下人,那婢女不堪受辱跳了井,計(jì)姨娘第一個發(fā)現(xiàn)婢女尸首,嚇得小產(chǎn)。”
姚沛宜頷首,說話的功夫,已經(jīng)走到靈堂。
其中還未設(shè)棺槨,只擺了牌位,雷夫人站在一旁,面上布滿疲色,還強(qiáng)撐著和客人說話。
姚沛宜先上了香。
“王妃來了。”
雷夫人發(fā)覺姚沛宜在,忙過來,“也不是大事,還勞煩你過來?!?/p>
“不麻煩,我和妙妙的關(guān)系,府中有人離世,自然要過來祭拜的?!?/p>
姚沛宜未說明過來的目的,只同人寒暄了兩句,便讓雷夫人去招待旁人了。
“你家一共幾個姨娘?”
姚沛宜問雷妙妙。
“就仨,不,現(xiàn)在只剩倆了。”雷妙妙道:“還有個體弱的王姨娘,幾個月前就病了,現(xiàn)在都起不來身。”
話音落下間,姚沛宜便見陳姨娘領(lǐng)著伍滿進(jìn)了靈堂。
伍滿一進(jìn)來就瞧見了姚沛宜,并未上前行禮,反而冷冷別開眼,徑直去上香。
“這個伍滿,給人甩什么臉色,來奔喪倒是勤快?!崩酌蠲钭陨匣丨偭衷分校蛥拹荷狭宋闈M。
“先回你屋子里吧,我有些話要問你。”
姚沛宜知道伍滿記恨瓊林苑的事,收回視線,讓雷妙妙帶她去了后院。
入屋后,雷妙妙親自給她沏茶,“你要問我什么?是看出不對勁了嗎?”
“哪里這樣快了。”
姚沛宜失笑,又問:“你見了計(jì)姨娘的尸身嗎?”
“沒有。”
雷妙妙蹙眉,“她的尸身是今早被下人在西院發(fā)現(xiàn)的,我聽說的時候,計(jì)姨娘已經(jīng)被人抬進(jìn)屋了,我娘不許我去看,
我爹哭了兩場,讓人將尸身放好,不愿意讓計(jì)姨娘受委屈,吩咐人去打造了棺槨,現(xiàn)在棺槨還沒打好,尸身還在西院?!?/p>
“我大概要過去看一看才行?!?/p>
姚沛宜看過的話本子,第一步都是要先查看尸身。
這還是她第一次接觸命案,雖有些后背發(fā)涼,但心里隱隱也有些期待。
“現(xiàn)在人多眼雜,待入夜我?guī)阃低颠^去?!崩酌蠲畹馈?/p>
-
過酉時,天色將黑。
雷家前廳,工部尚書雷雨擦了下頭頂?shù)暮?,看向上座的俞定京?/p>
“你家傳言鬧得沸沸揚(yáng)揚(yáng),周遭住的鄰戶上官府要求我們來查案抓鬼?!?/p>
姚放坐在一側(cè),自家妹妹同雷妙妙關(guān)系好,他夾在中間也無奈,道:“雷伯父,希望你配合?!?/p>
雷雨是心痛又頭疼。
自己最寶貝的姨娘沒了命,一早他就讓人封鎖流言,沒想到還是傳了出去。
傳出去也就罷了,竟鬧到了新官上任的俞定京面前,雷雨只得妥協(xié):“我家姨娘是病死的,
王爺,將軍,你們要查可以,但絕不能讓仵作驗(yàn)尸。
她跟了我這些年,沒討得什么好,若是還受這種辱,那我百年后下黃泉,都沒法面對她了。”
俞定京蹙眉,見雷雨眼底生出紅意,先答應(yīng)了下來。
黑天墨地。
府中下人都在前廳招待客人,沒人察覺兩道倩影偷偷摸摸找去了西院。
“吱呀——”
屋門推開后,仍是烏漆嘛黑一片。
雷妙妙壓低聲道:“你先等著,我去點(diǎn)燈。”
姚沛宜:“好?!?/p>
屋子里異常的冷,姚沛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嚇自己,總覺得心里發(fā)毛,好像黑暗中,總有雙無形的眼在盯著她。
“妙妙,好了嗎?”
她沒忍住催促。
“好了好了,我摸火折子出來,馬上。”
姚沛宜深吸一口氣,總覺得空氣都有些發(fā)冷,想著先靠著屋門,卻有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物什,硌著她的腰。
“?”
她下意識往后摸。
黑暗中,卻摸到了一點(diǎn)溫?zé)帷?/p>
這形狀。
是手!
“啊——”
姚沛宜尖叫出來的同時,另一道男人尖叫響起,此起彼伏。
“??!我擦!有鬼!”
她的嘴飛快被人捂住。
她下意識往外跑,卻撞進(jìn)了一道堅(jiān)實(shí)寬闊的胸膛。
“呃。”
熟悉的悶哼與燭光一道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