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鏈磨著凍瘡滲血的腳踝,秦烈瞇起眼睛看向鉛灰色的天空。三丈外的監(jiān)刑臺上,當朝太傅正捧著鎏金圣旨,念經(jīng)般的腔調(diào)混著北風刮過刑場:"......鎮(zhèn)國將軍秦烈,私通北漠狼族,著廢武脈,流放寒淵關......"
"武脈?"他低笑出聲,震得鎖骨處的透骨釘嗡嗡作響。三日前御書房那杯鴆酒,早將他的經(jīng)脈燒成焦炭。監(jiān)斬官手中那柄斬龍刀,不過是給這場戲添個響亮的尾聲。
刀鋒落下的剎那,刑場突然卷起腥風。
秦烈瞳孔驟縮。斬龍刀上騰起的不是血光,而是詭異的紫黑色霧氣。刀身劈入后頸的瞬間,他聽見自己骨骼深處傳來龍吟般的咆哮——被封印二十年的玄鐵寒刀竟在丹田處震顫起來!
"噗!"
噴出的血在半空凝成冰晶。當嚙魂釘從琵琶骨抽離時,秦烈終于看清監(jiān)刑官袖口的暗紋:弒神衛(wèi)圖騰。
"有意思。"他舔了舔齒間血沫,任由差役將燒紅的"囚"字烙在胸口。皮肉焦糊的氣味中,蟄伏在骨髓深處的戰(zhàn)意開始蘇醒。寒淵關往北三百里,正是玄鐵刀冢所在。
雪暴來臨時,流放隊伍正穿過鬼哭峽。
"是白毛風!快找掩體!"押送官話音未落,一道十丈高的雪墻已吞沒隊尾。秦烈在鐵籠中看著眾人被罡風撕碎,忽然低吼著撞向精鋼柵欄——三天前烙鐵灼燒的傷口處,竟有赤金色紋路在皮下流轉(zhuǎn)。
"喀嚓!"
玄鐵寒刀破體而出的瞬間,整座峽谷響起金戈交鳴之聲。秦烈握住刀柄,發(fā)現(xiàn)風雪在周身三尺自動凝成血色冰甲。記憶深處傳來蒼老聲音:"天獄戰(zhàn)體,以殺證道......"
瀕死的龍血馬突然仰天長嘶,額間凸起一支玉色獨角。當秦烈翻身上馬時,身后雪幕中浮現(xiàn)萬千持戈幻影。他望向東南方若隱若現(xiàn)的京都輪廓,刀鋒劃開掌心,血珠墜地成焰。
"駕!"
風雪中傳來馬蹄聲。
秦烈勒住龍血馬,玄鐵寒刀在掌心輕顫。遠處雪幕中浮現(xiàn)出一隊騎兵,暗紅色披風在狂風中獵獵作響。為首之人摘下兜帽,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。
"蕭寒?"秦烈瞇起眼睛。這是他昔日的親衛(wèi)統(tǒng)領,三年前奉命鎮(zhèn)守西境,卻在秦家滅門那夜不知所蹤。
"將軍。"蕭寒翻身下馬,單膝跪地,"末將來遲了。"
秦烈注意到他腰間佩劍已斷,劍鞘上布滿暗褐色血跡。更令他在意的是,蕭寒身后那三百騎兵,個個氣息凝練如刀,顯然都是通脈境高手。
"你帶了多少人來?"
"赤焰騎舊部八百,分散在寒淵關外。"蕭寒抬頭,眼中閃過一抹血色,"還有......秦家滅門那夜的真相。"
風雪驟急。
秦烈握緊刀柄,感受著丹田處翻涌的戰(zhàn)意。龍血馬不安地刨著蹄子,額間獨角泛起幽光。遠處傳來狼嚎,混著某種詭異的鈴鐺聲。
"將軍小心!"蕭寒突然暴起,斷劍出鞘,斬向秦烈身后。
"鐺!"
金鐵交鳴聲中,一支淬毒弩箭被劈成兩半。秦烈轉(zhuǎn)身,看見雪地中浮現(xiàn)出數(shù)十道黑影,他們穿著邊軍制式皮甲,袖口卻繡著弒神衛(wèi)的暗紋。
"果然。"秦烈冷笑,"連北疆邊軍都被滲透了么?"
蕭寒已率部迎上,三百赤焰騎如利刃出鞘。秦烈卻站在原地,感受著體內(nèi)沸騰的戰(zhàn)意。當?shù)谝坏窝獮R落雪地時,他聽見丹田處傳來龍吟般的咆哮。
天獄戰(zhàn)體,覺醒了。
馬蹄踏碎的不只是風雪,還有大胤王朝最后的安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