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南汐,你可得想好了!你執(zhí)意如此,稍后我便讓人上門退婚!”
顧錦晟眼里的怒意如沉沉霧靄,緊咬著后槽牙威脅,他就不信沈南汐真敢這么做,沈家也不可能會答應(yīng)!
“何必如此麻煩?”
沈南汐抬眼看向四周,道:“勞煩諸位做個見證,我與顧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罷,絕不反悔!”
女子的聲音溫軟好聽,如黃鶯出谷,卻擲地有聲。
在場所有人都被沈南汐的話驚住了。
人人皆知沈家大小姐對顧錦晟言聽計從,如今成婚在即,竟在今日選擇退親?
顧錦晟眉心一跳,眼里透著不解,平日里南汐一向性子溫軟,他說什么便是什么,即便受了委屈,只要稍微送個小玩意兒哄一哄便好了。
今日竟然當眾提出退親,莫不是氣狠了?
不就是讓她道個歉嗎?又不是什么難事,今天氣性怎么這么大!
“南汐,你若是現(xiàn)在改口,向晚寧道歉,我便全當你是在使小性子,不與你計較?!?/p>
顧錦晟聲音放緩了點,面上慍色卻并未消失,清冷的眉眼透著一絲不耐,像是僅剩的耐心都快被消磨完了。
沈南汐冷笑一聲,前世顧錦晟最擅長的便是這般,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。
一次次地哄騙她,說楚晚寧孤兒寡母的可憐,又是他的救命恩人,他應(yīng)該多照顧些。
又說他只將楚晚寧當成親妹妹,絕沒有任何想法,否則早就和楚晚寧成親了,哪里還有她什么事?
上輩子她單純,信以為真,直到后來落得凄慘下場,才知道這男人口蜜腹劍,金玉其外敗絮其中!
“顧錦晟,你是非不分,明知是她心思惡毒,推我落水,卻執(zhí)意護著。
你們一個男未婚,一個女寡婦,一個沒有分寸,一個不知廉恥,不正是絕配嗎?
何必非要將我牽扯進來給你們當幌子,你顧大公子,我實在高攀不起!”
沈南汐這話簡直不留任何情面,將兩人的遮羞布徹底撕了個干凈。
楚晚寧心頭滿是震驚,沈南汐今日是吃錯藥了不成,她平日里哪有這膽量,一旦傳揚出去,她還怎么做人?
下一霎,她眼淚倏地落下,一張臉羞憤欲絕,道:
“沈姑娘,都是我的錯,你要是不高興,要不就你將我推到水里?
不論你罵我什么都不要緊,只要你別誤會錦晟,別和他退親!”
說著,楚晚寧脫了顧錦晟的披風(fēng),就向著湖邊走去。
“晚寧,你回來!”顧錦晟連忙去拉楚晚寧。
然而,楚晚寧卻搖了搖頭,顯得十分決絕。
沈南汐瞥了一眼站在湖邊依依不舍的兩人,抬腿便是一腳。
“噗通!”
兩人齊齊落水。
“真是晦氣!”
沈南汐嫌惡地丟下一句話,又轉(zhuǎn)頭溫婉有禮地向著顧硯知行了一禮。
“二公子,今日真是多謝你了,衣服待我回去洗干凈了再派人送到府上?!?/p>
顧硯知瞧著平日里忍氣吞聲的受氣包今日竟忽然不忍了,眸子里掠過一抹意外,“好?!?/p>
這時,沈安藝才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,看著沈南汐渾身濕透的模樣,驚呼道:
“姐姐,這夏日穿的本就單薄,你方才落水被沈二公子救上來,豈不是渾身都……”
沈南汐腳步微頓,看著目光在她和顧硯知之間來回打量,說話更透著深意的妹妹沈安藝,眉頭緊蹙。
“你想說什么?”
“姐姐,我這也是為了你考慮,你尚未出嫁,就被別的男子抱過了,還有這么多人瞧見,往后你還能嫁得出去嗎?”
沈安藝一臉擔憂,似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地為沈南汐考慮。
如果她不是特意將聲音抬高,讓周圍人都聽見的話。
沈南汐臉色冷了下來,心頭卻泛起一絲古怪。
明明上輩子她這位好妹妹對顧硯知一見鐘情,故而在顧家來定親時,她寧愿放棄條件更好的顧錦晟,也鐵了心地要嫁給顧硯知。
甚至因為顧硯知救自己上岸,而惱了自己很久。
為何這一次,沈安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?
難不成……她也重生了?
“若是嫁不出去,那我便出家當姑子去?!?/p>
沈南汐一句話堵住了沈安藝的嘴,她這會兒腦袋暈沉沉的,剛重生又著了涼,她得回去后好好捋清眼下的情況。
……
沈府。
“小姐,老爺夫人喊你過去。 ”
沈南汐剛換完衣服,喝了一碗姜湯,沉香便趕來通報。
她不慌不忙地寫下一張方子遞給沉香,“你按照這方子去抓藥,然后將藥材送給顧二公子的隨從青石,可記住了?”
沉香一驚,“小姐,這萬一被人瞧見了……”
“那就別被人瞧見,況且即便真瞧見了,顧二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,合情合理?!?/p>
她記得上輩子顧硯知就是感染了風(fēng)寒,后來又去了一趟城外,感染了時疫,導(dǎo)致沒能和沈安藝完婚就去了其他城池求醫(yī)。
此事導(dǎo)致沈安藝極不高興,埋怨了她許久,最后嫁給了顧家三公子——顧承澤。
顧承澤是個紈绔公子,肆意妄為,沈安藝又是個嬌蠻的性子,兩人成婚后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吵。
成婚不過三年,沈安藝在一次捉奸的時候不慎墜井,丟了性命,令人唏噓。
偏偏在沈安藝死后沒多久,顧硯知回來了,不過他以自己身體不好為由,免得禍害姑娘,一直都沒有成婚。
如今重生,她雖不知顧硯知感染時疫一事能否改變,但至少不要因為感染風(fēng)寒而雪上加霜。
至于這方子……不光能治風(fēng)寒,對顧硯知現(xiàn)在的咳疾也有好處。
想起臨死前的那場大火,顧硯知前來救她,他對她有兩次救命之恩,她也得想辦法報答才是。
交代完一切,沈南汐這才去了前廳。
然而,她剛一抵達,便聽見沈記淮的一聲厲喝。
“你這個不孝女,還不給我跪下!”
“女兒無錯,為何要跪?”
沈南汐抬眸望著臉色鐵青的父親,上輩子她便是害怕被父親呵斥,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。
如今……她不論如何也不會再跳一樣的火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