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和朱標聞言,皆是嚇了一跳。
朱標雖然不清楚朱元璋讓毛驤查探的什么峽谷,但天花二字的殺傷力他可是知道的。
一旦爆發(fā),那就是尸橫遍野。
“你說什么?那些天花病人在什么地方?為何孤沒收到任何消息?”朱標追問道。
毛驤解釋道:“回殿下,那些天花病人都在江寧縣的一處隱秘峽谷之中,據(jù)探子回報,那些病人看樣子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痊愈,只是臉上全是疤痕,所以才用黑巾蒙面?!?/p>
“原來如此?!敝鞓宋⑽㈩h首,這才稍微放下心來。
朱元璋接著道:“峽谷中除了天花病患,還有別的什么嗎?”
毛驤道:“回陛下,有。臣安排那些探子將峽谷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一遍,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守衛(wèi)嚴密的草棚,里面養(yǎng)著一些感染了天花的牛?!?/p>
朱元璋和朱標父子原本放下來的心再次一驚,這小子養(yǎng)感染天花的牛做什么?
“你傳咱的口諭,馬上派人將江寧縣令陳安拿入詔獄,咱倒要看看,這小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!”朱元璋瞪著眼下令。
毛驤領(lǐng)命欲走,卻被朱標給喊住了。
“且慢,爹,容我說幾句話?!?/p>
朱元璋抬手,示意毛驤停下。
朱標這才道:“爹,雖然我與陳安接觸不多,只見了一面,但從與他的談?wù)撝?,也能略微得知他的品行,加上他對貼身侍女都是平等相處,所以兒臣覺得,此人絕不是心懷不軌的惡徒……”
朱元璋雖然沒有表示,但心中卻認同朱標的話。
陳安雖然有些恣意妄為,還口出狂言,但確實不是什么奸惡之人。
朱標這才繼續(xù)說道:“因此那些天花牛,陳安絕不會用來害人,應(yīng)該是另有用途?!?/p>
“兒臣覺得,咱們還是稍安勿躁,不要驚動他,只需命人嚴密監(jiān)視,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就可以了?!?/p>
朱元璋冷聲道:“如果他藏的這些天花牛真的引起什么嚴重后果,咱非得把他凌遲處死!”
朱標滿臉疑惑,道:“兒臣也想不明白,陳安這么做到底是為什么,他一個縣令,難不成也懂醫(yī)術(shù)?”
“醫(yī)術(shù)?”朱元璋思索起來。
陳安剛見到朱雄英的時候,就看出朱雄英大病初愈。
難不成那小子真的懂醫(yī)術(shù)?
之所以藏病患、養(yǎng)天花牛。
難不成是要?
朱元璋不敢繼續(xù)往下想。
他對毛驤說道:“就按太子說的去辦,一有風吹草動,馬上匯報!”
“是,陛下!”毛驤立馬答應(yīng)下來。
朱元璋突然說道:“陳安的生平,咱還沒聽到吧?”
毛驤的額頭上立時流下幾滴冷汗,趕忙說道:“陛下,此事臣也已經(jīng)查清!”
“陳安,浙江麗水人,是家中長子,父母都健在,家世平淡無奇?!?/p>
“他赴任江寧縣令時,身邊無人輔佐,加之年齡又小,因此并未被縣中一眾胥吏放在眼中,對他蠻橫欺壓?!?/p>
“陳安最初的一個月懶懶散散,除了每日按時到縣衙當值以外,沒有其他動作,但等到一個月后,他摸清情況,便火速動手,直接將那些胥吏統(tǒng)統(tǒng)拿下?!?/p>
“后來有人上告到應(yīng)天府,他就派人將那些人押送到應(yīng)天,不料途中馬車失事,那些押送的胥吏死傷慘重?!?/p>
“經(jīng)過這件事,陳安在江寧站穩(wěn)腳跟,慢慢把權(quán)力都收到了自己手里?!?/p>
朱元璋聽的不住點頭,“好小子,倒是有幾分本事!”
朱標卻是聽的不住搖頭:“即便那些胥吏有罪,也應(yīng)該走程序交由刑部審理,怎能自己隨意處置?”
朱元璋道:“他一個書生,要是不用些雷霆手段,怎么鎮(zhèn)得住那些胥吏?”
接著示意毛驤:“你繼續(xù)說?!?/p>
毛驤點點頭:“是,陛下?!?/p>
“因為陳安手段強硬,因此明面上再也無人敢反對他,但暗中卻已有人搜集他私收商稅的證據(jù),企圖上告?!?/p>
朱元璋眼睛微瞇,冷聲道:“如果罪名屬實,那按律法審理便是?!?/p>
“但倘若有人互相勾結(jié),構(gòu)陷于他,咱可是要殺人的!”
毛驤吞了口口水,這陳安果然招惹不得??!
剛才陛下雖然被氣的死去活來,但現(xiàn)在卻明著偏向。
這小子本事不小。
日后還是小心為妙,絕不能招惹他。
見朱元璋沒再開口,朱標道:“對了,江寧縣商稅之事,查的如何?”
毛驤拱手道:“回殿下的話,臣查出了一些?!?/p>
“江寧縣商稅種類很多,各行各業(yè)都有不同,那些生意比較大的,收稅就高,生意小的,收稅就低。”
“因此那些鄉(xiāng)紳和大商戶門對此很不滿意,準備聯(lián)名狀告陳安的,這些人就占了不少。”
“原來如此?!敝鞓巳粲兴?。
他繼續(xù)道:“此事倒是急不得,你繼續(xù)暗中調(diào)查?!?/p>
“是,殿下!”毛驤立馬答應(yīng)。
朱元璋想聽的都已聽罷,便擺手讓毛驤退下。
奉天殿內(nèi),便只剩下了父子二人。
片刻之后,朱元璋緩緩開口:“標兒,你怎么看陳安?”
朱標思索片刻,才道:“他身上有大才,但兒臣卻看不透?!?/p>
“未來不是我大明能臣,就是我大明的禍害?!?/p>
“呵呵,倒是與曹操有幾分相似。”朱元璋笑道。
朱標卻道:“或許他會超過曹操也不一定!”
父子二人隨后又長談不少時候,直到亥時將過,朱標才走出奉天殿。
他剛剛回到東宮偏殿,便聽到了太子繼妃呂氏的聲音。
“殿下,父皇氣消了嗎?”
朱標道:“已經(jīng)沒事了,孩子們都睡了?”
“嗯,早早就睡了?!眳问匣氐溃安恢栏富式裉鞄е塾⑷チ四睦?,回來后小臉變得紅紅的?!?/p>
朱標馬上起身走進里屋,關(guān)切的看了看睡的正酣的朱雄英。
守在門外的呂氏,看著眼前場景,臉色瞬間陰沉下來。
但她很快就掩飾了過去。
接著輕手輕腳的走進來,為朱雄英掖了掖被角。
“殿下,很晚了,明天你還有政務(wù)要處理,就先去休息吧,雄英這里有我呢。”呂氏低聲說道。
朱標卻好似沒聽見一般,仍然盯著朱雄英的臉色看。
那張小臉上的確是多了些血色,嘴唇也變得紅潤了些。
自打出生以來,朱雄英的身體就十分孱弱。
幾個月前的一場大病,差點沒挺過來。
而且現(xiàn)在總是反復(fù)發(fā)作。
但只是出去了一趟,身體竟然奇跡般變得好了些。
他忽然想起陳安,覺得此事定然與陳安有關(guān)系,換做別人,肯定沒這個本事。
“不如改天也讓他來給母親看一看……”朱標喃喃說道。
“殿下,你說什么呢?”呂氏關(guān)切問道,“是不是今天太累了?”
“沒什么,休息吧?!敝鞓诉@才轉(zhuǎn)身。
“是,今晚就讓臣妾侍寢吧……”呂氏說著跟上朱標,一同往寢宮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