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......窒息......
黑暗中似乎有無數(shù)雙手在拉扯她,要將她拖入更深的深淵。
意識像是沉在水底的石頭,掙扎著想要上浮。
混亂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——
被蛋糕糊滿臉的屈辱,被逼著舔舐林照月鞋尖的憎恨,酒吧里被口紅寫上名字的羞恥......還有那雙總是帶著惡意和嘲弄的、明亮又漂亮的眼睛......
林照月......林照月!
對了,是林照月把她的頭按進了水里!
那個女人,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惡毒!
強烈的恨意和求生欲讓她猛地掙脫了黑暗的束縛。
沈鳶緩緩睜開一條眼縫,視線還有些模糊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一張放大的、哭得梨花帶雨的臉。
是林照月。
“系統(tǒng)!系統(tǒng)你快說話??!她怎么還沒醒!再不行我要打120了!”
林照月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浴室里回蕩,語氣里的焦急濃得化不開。
系統(tǒng)?那是什么?
沈鳶的意識逐漸清晰,也終于明白了此刻的處境——林照月正在給她做急救。
按壓......人工呼吸......
怪不得剛才感覺有人在碰她的嘴唇。
沈鳶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兩人此刻的姿態(tài)。
林照月跨坐在她身上,仰著頭用力地在進行心外按壓,姿勢因為用力而微微搖晃。濕透的內(nèi)衣緊貼著肌膚,勾勒出姣好的曲線,長發(fā)凌亂地黏在臉頰和脖頸,整個人狼狽又驚惶,像一只被暴雨淋濕的小獸。
沈鳶的心底涌起一股極其復(fù)雜的情緒。
林照月在救她?
那個恨她入骨,以欺凌她為樂的林照月,在拼命地救她?
甚至......還哭了?哭得這么傷心?
為什么?
她不明白,完全不明白林照月此刻的反應(yīng)。
但眼下,被一個幾乎半裸的、哭哭啼啼的女人跨坐在身上進行急救,這感覺實在太怪異了。
而且,再讓她按下去,自己的肋骨可能真的要斷了。
沈鳶喉嚨動了動,忍住了立刻推開林照月的沖動,決定先裝作剛剛轉(zhuǎn)醒。
她配合著喉嚨里的嗆水感,發(fā)出了兩聲刻意的、虛弱的咳嗽。
“咳......咳咳......”
“?。。?!”
正準(zhǔn)備進行下一次按壓的林照月動作猛地僵住,眼睛倏然瞪大。
她難以置信地低下頭,死死盯著身下的沈鳶。
“沈、沈鳶?”
林照月試探性地叫了一聲,聲音還在發(fā)顫。
沈鳶緩緩地、艱難地睜開了眼睛,眼神還有些迷蒙,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,看起來虛弱又無辜。
“咳咳......”
她又咳了兩聲,仿佛才剛剛從溺水的瀕死狀態(tài)中緩過神來。
“你醒了!你真的醒了!”
確認(rèn)沈鳶真的醒了過來,林照月一直緊繃的神經(jīng)瞬間斷裂,巨大的狂喜和后怕涌上心頭,她再也忍不住,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。
“太好了......嗚嗚嗚......你沒死......太好了......嚇?biāo)牢伊?.....”
林照月喜極而泣,聲音哽咽,她甚至忘了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不妥,只是下意識地伸出手,緊緊抓住了沈鳶的肩膀,像是要確認(rèn)她真的還活著。
那雙明亮的眼睛里,此刻盛滿了如釋重負(fù)的慶幸,淚水滾滾而下,看起來可憐兮兮的。
沈鳶:“......”
看著林照月這副仿佛失而復(fù)得般的激動模樣,沈鳶的心中充滿了巨大的問號和違和感。
明明把自己按下水的,就是林照月本人不是嗎?
是她昏迷期間發(fā)生了什么,還是林照月......有什么別的企圖?
沈鳶不動聲色地承受著林照月激動的情緒,眼底深處卻一片審視。
這個女人,到底在搞什么鬼?
林照月哭得抽抽搭搭,還沉浸在“女主沒被我玩死”的巨大慶幸中,完全沒注意到身下之人腦子的變化,還緊緊抓著她的肩膀搖晃。
沈鳶被她搖晃得有些不耐煩,更別提兩人此刻衣衫不整、姿勢曖昧地糾纏在一起。
林照月溫?zé)岬难蹨I滴落在她的臉頰上,帶來一種令她極度不適的黏膩感。
夠了。
沈鳶眼神一冷,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虛偽的表演和怪異的親近。
她積蓄起力氣,猛地抬手,一把推向林照月。
“放開——”
林照月正沉浸在后怕與慶幸交織的復(fù)雜情緒中,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推,重心不穩(wěn),“啊”地驚呼一聲,向后跌坐。
而沈鳶,因為用力推人的動作,加上躺在濕滑的地磚上,試圖撐起身體時,腳下猛地一滑!
“唔!”
她只來得及發(fā)出一聲悶哼,后腦勺就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磕在了冰冷堅硬的地磚上。
“咚”的一聲悶響在浴室里回蕩。
林照月剛跌坐在旁邊,還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,就看到沈鳶又軟軟地倒了回去。
林照月:“......???!”
【對了,她剛剛在水底看我的眼神,好像是重新開始敵視我了來著!】
林照月正兀自緊張著,沈鳶是不是要做回劇情里那個冷靜果斷的女主時,只見沈鳶眼睛緊閉了一瞬,隨即又猛地睜開。
然而眼神里,卻絲毫不見冰冷。
而是一種茫然的、濕漉漉的、帶著幾分初醒般懵懂的眼神。
正是林照月比熟悉的——那個失憶后,把她當(dāng)成未婚妻的沈鳶的眼神。
林照月:“??!”
還是這個傻子版沈鳶沒錯啊。
難道之前在水里時看錯了?
她完全想不到,就在剛剛沈鳶曾短暫地恢復(fù)了一次記憶,只覺得此時沈鳶的眼神格外呆滯。
沈鳶眨了眨眼,視線有些緩慢地聚焦。
后腦勺傳來一陣鈍痛,讓她忍不住輕輕“嘶”了一聲。
她茫然地環(huán)顧四周——滿地狼藉的水漬,還有自己......好像沒穿衣服?
她下意識地低頭,看到自己胸前蓋著一件濕噠噠的布料,依稀能辨認(rèn)出是林照月的T恤。
接著,目光落在了坐在她前方、幾乎是衣不蔽體的林照月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