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櫻花巷那年的春天格外短暫,三月末的風里已經(jīng)裹挾著初夏的燥熱。
我蹲在櫻花巷的第三棵梧桐樹下,從帆布包里掏出那個鐵皮盒子。
盒子里躺著十二根彩色蠟燭,每根都記錄著我等待許昭昭的一個年頭。"小滿,
你又在做傻事?"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我抬頭,看見許昭昭斜靠在樹干上,
白襯衫的第三顆紐扣扣錯了位,嘴角掛著漫不經(jīng)心的笑。"我才沒有等。
"我迅速把盒子藏進包里,卻發(fā)現(xiàn)校服口袋里的情書皺成一團。許昭昭輕笑一聲,
伸手把我落在肩上的櫻花瓣拂去。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衣服灼燒著我的皮膚,
就像此刻我狂跳的心臟。"我媽說今天要帶我去看鋼琴比賽初賽結(jié)果,可能去不了晚自習了。
"他說這話時漫不經(jīng)心,像是在談?wù)摻裉斓奶鞖狻N夷缶o了口袋里的情書:"沒關(guān)系,
我可以去你家找你。""不用了,我媽不讓我?guī)笥鸦丶摇?他語氣里帶著我聽不懂的疏離。
話音剛落,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面前,車窗搖下,露出一張優(yōu)雅卻冷淡的婦人面容。"小昭,
走了。評委在等我們。"婦人說完,又看了我一眼,目光中滿是審視。許昭昭點點頭,
臨走前突然壓低聲音:"不要等我,好嗎?"我看著轎車消失在街角,
手里緊握著那封連打開都沒敢的情書。十二歲的春天,就在許昭昭疏遠的背影里漸漸枯萎。
2 白月光十五歲那年夏天,我成了許昭昭家的??汀W詮母改鸽x婚后,
我被送到外婆家照顧,而他家就在隔壁小區(qū)。"又來蹭飯?"母親推開門,
看見我站在玄關(guān)處,無奈地嘆了口氣,"去吧,昭昭在書房等你。"書房里,
許昭昭正彈著一首肖邦的夜曲,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流淌出清冷的光。陽光斜斜地照進窗戶,
為他鍍上一層金邊,宛如從畫中走來的天使。"又在發(fā)呆。"他停下演奏,合上琴蓋,
"今天我媽生日,她叫你一起來。""我媽說你家..."我猶豫著,
想起上周在他們家看到的冷戰(zhàn)場面。許昭昭忽然笑了,遞給我一根棒棒糖:"沒事,
我爸出門了,就我媽和我。"我跟著許昭昭走進客廳,他的母親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。
聽到腳步聲,她回頭看了我們一眼,笑容優(yōu)雅卻疏離。"小滿來啦。"她放下電話,
目光在我和許昭昭之間逡巡,"今天想吃什么?我親自下廚。""媽,小滿不喜歡吃海鮮。
"許昭昭突然開口。"哦?"許母挑眉,"你怎么知道?"我低下頭,咬住嘴唇。
從小我就對海鮮過敏,這件事連我媽都不知道。"因為我記性好。"許昭昭笑了笑,
自然地接過話題。那天晚餐吃到一半,許母突然放下筷子:"昭昭,
下周的音樂學院面試準備得怎么樣了?""還行。"許昭昭淡淡地回答,
手指在桌下輕輕敲擊。我這才知道,原來他一直在偷偷準備考音樂學院,卻從未對我提起。
晚餐結(jié)束后,許母有事先離開了,留我們兩人在空蕩蕩的客廳。
"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要考音樂學院?"我忍不住問。許昭昭靠在窗邊,
望著遠處的夕陽:"因為我知道你會想盡辦法阻攔我。""我沒有..."我急了。
"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像看星星一樣?"他突然轉(zhuǎn)身,目光銳利,
"你也覺得我應(yīng)該活在聚光燈下,永遠保持完美,對嗎?
""我不是這個意思..."我聲音哽咽。"算了,反正我們不是一路人。"他打斷我,
轉(zhuǎn)身走回房間,留下我一人在冷清的客廳。夜深人靜,我站在他家陽臺上,
看見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長,像是要延伸到他的房間里。淚水模糊視野時,
我看見他房間的燈亮了,他站在窗前,手里拿著那條我送的藍色圍巾,
然后狠狠地扔進了垃圾桶。3 離別季十七歲冬天,許昭昭考上了中央中,
而我被市重點高中錄取。他離開的那天,天空飄著細雪,我在車站等了整夜,
卻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見。"他早走了。"有人在我耳邊說,
我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靠在一個陌生人肩上?;氐娇帐幨幍募?,我翻出所有的回憶。
那些一起寫作業(yè)的夜晚,他偶爾流露出的溫柔,還有那個裝滿秘密的鐵皮盒子。最后,
我在他書桌抽屜底層找到一封信,開頭寫著:"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這封信,
可能是我不想見你了。"原來我從來都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。高中三年,
我把自己埋在學業(yè)里,用忙碌麻痹自己對許昭昭的思念。偶爾在電視上看到他獲獎的消息,
心會抽痛,卻也只能把眼淚留在黑暗的房間里。"小滿,你這樣不行的。
"班主任拍著我的肩膀,"成績再好,生活也要繼續(xù)啊。"我沒有回答,繼續(xù)埋頭做題。
只有在深夜,我才會對著星空祈禱他平安,
然后把那條他扔掉后我又偷偷撿回來的藍色圍巾緊貼在胸前。4 重逢與真相二十三歲那年,
命運開了個玩笑。我已經(jīng)成為實習醫(yī)生,在醫(yī)院忙碌奔波,
而許昭昭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回國交流。那天我在搶救一個車禍患者,渾身是血地跑進手術(shù)室。
當我摘下沾滿血跡的手套,抬頭看見觀摩席上熟悉的側(cè)臉時,世界仿佛靜止。是許昭昭。
手術(shù)結(jié)束后,護士告訴我,那位教授一直在外面等我,臉色蒼白得像紙。更衣室里,
他站在我身后,輕聲喚我的名字:"小滿。"我轉(zhuǎn)身,看見他眼中的歉意與隱藏的痛苦。
"好久不見。"我平靜地說,如同對待一個普通同事。"這些年,過得好嗎?"他走近一步,
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,與記憶中一模一樣。"挺好的。"我整理著工牌,不去看他,
"聽說你成了國際知名鋼琴家?恭喜。""其實..."他欲言又止,最終只是搖頭,
"我媽前陣子去世了。"這個消息如雷擊般擊中我。我記得那天告別時,許母雖然嚴厲,
卻總對我笑得溫柔。"對不起...我不知道。"他苦笑:"沒關(guān)系。
她臨終前給了我一個盒子,里面有你的照片,還有一封信。
"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——十二歲的我站在櫻花樹下,天真地笑著。"她說,
她一直后悔當年阻止我們在一起,還把真相藏了這么多年。"許昭昭深吸一口氣,
"其實...我不是她親生的。"驚雷在我腦海炸響。"十五歲那年,
我無意中發(fā)現(xiàn)一本日記,上面記載著我出生不久就被抱錯的秘密。
我媽為了保護我所謂的'豪門背景',要求我遠離一切可能會讓我失去優(yōu)越生活的人,
包括你。"我搖著頭,不敢相信:"所以...這些年你...""我一直在找你。
"他打斷我,聲音哽咽,"大學一畢業(yè)我就開始調(diào)查,但每次快找到你時,總會有事耽擱。
""現(xiàn)在說這些有什么用?"我突然提高聲音,"我已經(jīng)是別人的了。""什么?"他愕然。
"沒什么。"我轉(zhuǎn)過身,不愿讓他看見我的脆弱,"祝你在國內(nèi)一切順利。
"走出醫(yī)院大門時,雪花飄落在我發(fā)間。遠處有個熟悉的輪廓在等車,看清那人的瞬間,
我如墜冰窟——是陳旭,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。
5 無法挽回的錯過與陳旭的婚事是我媽生前安排的,我從未反抗過。她去世后,
這個約定就像鎖鏈一樣拴住了我。
"小滿,怎么才來?"陳旭撐著傘走來,眼中只有溫柔,"下雪了,小心路滑。""嗯。
"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。晚上,當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時,發(fā)現(xiàn)門縫下塞著一封信。
熟悉的字跡讓我心臟幾乎停跳:小滿: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,我可能已經(jīng)離開了。
原諒我的自私,我無法再假裝是那個冷漠的人了。
完這個故事,就過來好嗎? ——許昭昭第二天,我冒著被陳旭發(fā)現(xiàn)的危險,來到了咖啡廳。
許昭昭早已在那里,面前放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。"你遲到了五分鐘。
"他笑著說,眼里卻閃著淚光。"說吧,什么故事?"我坐下,故作鎮(zhèn)定。
"小時候,我每次被我媽逼著練琴,都是因為你來找我。
"許昭昭深深呼出一口氣,"她說只要我努力練習,長大后就能帶你去維也納聽音樂會。
"我心頭一震:"所以我一直是你的動力?""不全是。
"最開始確實如此,但后來...你對我來說,已經(jīng)超越了動力,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""你撒謊!"我激動地站起來,"如果真是這樣,當年為什么要突然疏遠我?
為什么在你媽去世前都從未聯(lián)系過我?""因為我媽發(fā)現(xiàn)了我們的秘密。
"許昭昭苦笑,"高考前一個月,她威脅我,如果繼續(xù)和你來往,就斷了我的音樂道路。
我妥協(xié)了,因為你值得更好的未來。""胡說!"我聲嘶力竭,"什么叫我值得更好的未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