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瀛州,宛如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,在廣袤的大地上徐徐鋪展,絢爛而生動。繁花似錦,嫣紅姹紫的花朵在枝頭競相綻放,爭奇斗艷,它們于微風中輕輕搖曳,仿佛在低語,訴說著春日的柔情蜜意與無盡的生機。綠柳如煙,細長的柳枝隨風飄舞,宛如翠色的絲絳,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,更顯婀娜多姿,為這座城池增添了幾分溫婉與柔美。
街頭巷尾,馥郁的花香悠悠彌漫,沁人心脾,引得蜂蝶翩躚起舞,它們在花間穿梭,忙碌而歡快。行人穿梭于這如詩如畫的景致中,臉上皆洋溢著愜意的笑容,享受著這難得的好時光。
回雪,一位風塵仆仆的旅人,一路風餐露宿,風霜染塵,卻難掩雙眸中的堅毅之光。她踏入這熱鬧非凡的瀛州城,尋得一家尋常客棧落腳。這日,暖陽高懸,金色的光輝傾灑而下,為萬物鍍上一層金邊,整個世界都沐浴在這片溫暖之中。
回雪整了整衣衫,信步邁出客棧,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。她心中滿是對這異地風光的好奇與期待,只想盡情領略一番這里的風土人情,感受這份來自異鄉(xiāng)的獨特魅力。
行至一處鬧市,喧鬧聲、叫賣聲此起彼伏,不絕于耳。小販們吆喝著自己的商品,顧客們討價還價,一片繁華景象。然而,就在這時,一陣嘈雜的吵鬧與哭喊聲卻突兀地打破了這份和諧?;匮┨ы?,只見幾個身穿衙役服飾的家伙,正圍著一位白發(fā)蒼蒼的老者拳腳交加。老者身形佝僂,在拳腳的侵襲下,只能無力地抬手招架,臉上滿是痛苦與驚恐之色。他的衣衫被撕扯得破爛不堪,身體也在不斷地顫抖。
老者身旁,一個小女孩哭得聲嘶力竭,淚水在臟兮兮的小臉上沖出幾道觸目驚心的淚痕。她小小的雙手死死拽著爺爺的衣角,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。她驚恐地瞪大雙眼,看著眼前的暴行,身體瑟瑟發(fā)抖,仿佛下一秒就會崩潰。
周圍民眾雖面露不忍,指指點點地指責衙役的惡行,卻懾于其平日里的橫行霸道,無人敢挺身而出。他們只能在一旁暗自嘆息,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憤慨。有些人甚至低下了頭,不敢直視這殘忍的一幕,生怕引火燒身。
回雪見狀,柳眉倒豎,星眸中怒火燃燒。她正欲快步上前制止這場暴行,卻聞一聲斷喝如洪鐘乍響:“朗朗乾坤,爾等竟如此欺凌百姓,真是無法無天!”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一位俊朗公子折扇一甩,翩然而至。那公子一襲月白錦袍,質地精良,衣袂飄飄,腰間佩玉溫潤,散發(fā)著柔和的光澤。隨著他的走動,那玉佩輕輕晃動,更襯得他氣宇不凡,風姿綽約。
“哼哼,無法無天?”為首的一個衙役三角眼、鷹鉤鼻,面相刻薄至極。此刻他斜睨眾人,囂張叫嚷,“這里是我們許顯純,許大老爺的地盤。許老爺就是法,就是天!這匹夫占著我們許大老爺的宅子,自然要受懲罰!”言語間,他滿臉的傲慢與不屑,仿若他們便是這世間的主宰,可以隨意魚肉百姓。
“許顯純?”俊朗公子微微蹙眉,眼中滿是鄙夷,似是聽到了什么荒謬至極的言論,“何許人也?”他的聲音清朗有力,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“哼,無知小兒!”那些人愈發(fā)張狂,臉上的得意勁兒都快溢出來了,“許大老爺是都御史許文亦之侄,咱們許御史可是內相的干兒子呢!”原來,自削藩失利,皇后故去之后,嘉宗皇帝身心遭受重創(chuàng),身體每況愈下。而王恩趁機干預朝政,欲盛權在握,許多公卿大臣為了保全自身,爭相攀附于他,稱其為翁父。
自此,這些人在王恩的庇佑下,愈發(fā)肆意妄為,橫行鄉(xiāng)里,作威作福。他們欺壓百姓,搶奪財物,無惡不作。而百姓們敢怒不敢言,只能默默忍受這份苦難。
公子聞聽此言,仰天大笑,聲震四野。那笑聲中飽含著對這等趨炎附勢、狐假虎威之徒的嘲諷與輕蔑:“我當是何方神圣呢?原來是宦官的干孫子!”他的聲音高亢有力,仿佛要沖破這世間的黑暗與不公。
“大膽!竟敢污蔑我們內相!”一群人惱羞成怒,一擁而上。其中一人騰空而起,十指如鉤,帶起一陣勁風,向公子迅猛抓來。那招式狠辣無比,似要將公子當場斃命。公子卻不慌不忙,右臂如蛟龍出海,肌肉緊繃,格開攻擊。二者手臂相交,力量碰撞,各自退后兩步,地面塵土飛揚。
緊接著,六個人從兩側迅速圍上,腳步交錯,身形靈動,將公子困于垓心。他們配合默契,攻勢如潮,一波接著一波,不給公子絲毫喘息之機。公子初時還能憑借自身武藝勉強抵擋幾招,但轉瞬便覺壓力如山,如深陷泥沼。每一次出手,都被那群人抵擋回來,他漸漸力不從心。
拆到十二三招時,公子已是險象環(huán)生。右掌被兩個衙役緊緊纏住,如同被鐵鉗禁錮,動彈不得。左側又有敵人攻上,他被逼得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后背重重撞在墻壁之上。磚石簌簌而落,揚起一片灰塵。他的臉色變得慘白,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此時,一道凌厲掌風撲面而來,直擊公子前胸?!芭椤钡囊宦晲烅?,仿若驚雷炸響,墻上一大片灰泥裹挾著磚瓦轟然塌落,濺起漫天塵土。公子口噴鮮血,臉色慘白如紙,那鮮血在月白錦袍上暈染開來,觸目驚心。他緩緩坐倒,委頓在地,氣息奄奄一息。
周圍的百姓們見狀,皆倒吸一口涼氣,心中為這位俊朗公子捏了一把汗。他們雖然憤怒于衙役的暴行,但卻也無力改變現狀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(fā)生。
回雪目睹此景,心急如焚。她腳尖輕點,如飛燕掠水,身姿輕盈地躍入戰(zhàn)圈。順手操起店鋪門前懸掛旗子的旗桿,那旗桿在她手中如蛟龍出海,被灌注了千鈞之力?!昂簟钡囊宦?,她狠狠抽向為首的衙役。那人躲避不及,被抽中肩頭,踉蹌后退幾步。他臉上滿是驚愕,仿若見了鬼一般,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。他萬萬沒想到,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模樣的人,竟有如此好的功夫和膽識。
眾人見狀,齊聲怒喝,紛紛拔劍出鞘。寒光閃爍,似餓狼撲食般向回雪圍攏。他們心中憤怒不已,誓要將這個膽敢挑釁他們權威的人碎尸萬段。
回雪毫無懼色,負隅而立。剎那間,她身形疾動,雙臂閃電伸出,精準抓住兩名衙役的手腕。她用力一拗一奪,兩聲驚呼響起,兩柄長劍已易主。與此同時,她玉指輕彈,兩枚圓珠如流星劃過,“噗噗”兩聲悶響,精準擊中兩人要害。二人應聲倒地,痛苦呻吟,在地上打滾。他們的眼中滿是驚恐和不敢置信,仿佛在做一場噩夢。
為首衙役見勢不妙,心知今日遇上硬茬。他不敢戀戰(zhàn),一聲尖銳呼哨響起,帶著余下眾人落荒而逃。他們如喪家之犬一般,瞬間沒了蹤影,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眾人的驚嘆。
百姓們見狀,紛紛歡呼起來。他們被欺壓已久,終于有人為他們這些升斗小民出頭。他們圍攏過來,將回雪團團圍住,紛紛表達著對她的感激和敬佩之情。
倒地的公子在旁人攙扶下起身,他踉蹌走向回雪,抱拳深深一揖。他的聲音虛弱無比,卻飽含感激:“多謝兄臺相救,若不是兄臺及時出手,劉某今日怕是要命喪于此?!彼难壑袧M是感激和敬佩之色,對回雪的英勇行為贊不絕口。
回雪還禮,溫文爾雅道:“兄臺不必客氣,路見不平,自當拔刀相助?!彼难孕信e止間盡顯謙遜與涵養(yǎng),讓人不禁為之一振。
“不知兄臺尊姓大名?”公子問道,目光中滿是探尋與敬意。他想要將這位恩人的名字刻入心底,永遠銘記這份恩情。
“不敢,在下林逸塵(回雪的化名)敢問兄臺大名?”回雪拱手問道,眼中閃爍著好奇之色。
“在下劉瑜,”公子眼中一亮,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欣喜,問道:“不知兄臺要去何方?若是有緣,或許我們可以同行一段路?!?/p>
回雪聞言,目光愈發(fā)堅定,她望向京城的方向,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,緩緩答道:“在下預備進京參加恩科考試,以求報國之路。自幼讀書習字,就盼著有一日能為國家效力,為百姓謀福?!?/p>
劉瑜聽后,喜上眉梢,笑容滿面,仿佛為這突如其來的緣分感到無比欣喜。他拍了拍回雪的肩膀,熱情地說道:“那好啊,正好在下也要回京城,可以與兄同行。這一路上有個伴,也能互相照應,豈不是美事一樁?”
兩人一同踏上回京城的路。
悠悠然,京城已近在眼前。巍峨的城墻高聳入云,仿佛巨人一般屹立不倒,守護著這座繁華的都城。城門樓氣勢恢宏,飛檐斗拱、雕梁畫棟,每一處細節(jié)都彰顯著皇家的威嚴和尊貴。往來行人如織,車水馬龍,吆喝聲、馬蹄聲交織在一起,奏響了一曲繁華的樂章。
劉瑜轉頭看向回雪,關切地問道:“不知兄臺欲下榻何處?京城雖大,但客棧眾多,若是沒有合適的去處,不妨告訴我?!?/p>
回雪環(huán)顧四周,看著這座繁華的都城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。她淡然答道:“隨便找家客棧罷?!?/p>
劉瑜一聽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化為滿滿的真誠與期待。他熱情相邀道:“林兄不如隨我去家中去住。我爹乃當今丞相,他若知道林兄這么年少有為,必將大為贊嘆。而且我家中客房眾多,林兄不必客氣?!?/p>
回雪微微一怔,她沒想到劉瑜竟是相府公子,心中不禁有些惶恐。但她很快鎮(zhèn)定下來,拱手道:“原來是相府公子,在下多有怠慢,還望公子見諒。在下只是一介白衣,怎敢貿然打擾?”
劉瑜連連擺手,真誠地說道:“林兄不要這般客氣。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理應答謝才是。而且我相信,以林兄的才華和抱負,定能在科考中脫穎而出,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?!?/p>
回雪聽了劉瑜的話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感激地看著劉瑜,婉拒道:“多謝公子的好意,但在下還是習慣住在客棧里。不過公子的盛情難卻,若是有機會,在下定會去府上拜訪。”
劉瑜見回雪心意已決,也不再堅持。他略帶遺憾地對回雪說:“既然林兄如此堅持,那在下也不便強求。不過在下有處園子,是家父贈予我讀書的。我喜結交朋友,那里很是熱鬧。林兄若是無事,也可去逛逛,權當是散散心?!?/p>
回雪微笑致謝,心中對劉瑜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她深知,這一路走來,波折不斷,但正是這些經歷,讓她更加堅定了赴京科考、為家族洗冤的決心。她看著劉瑜,鄭重地說道:“多謝公子的好意,在下定會銘記于心。前路漫漫,唯有砥礪前行,方可不負所望。為這混沌世間,尋得一抹清明之光,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?!?/p>
二人依依告辭,劉瑜騎著馬緩緩離去?;匮┱驹谠?,望著劉瑜遠去的背影,心中感慨思忖著自己白衣之身怎么才能報考恩科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