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頂天宮”酒店的大門,像一張沉默巨獸的口。
張野邁步踏入,周遭空氣的溫度似乎都升高了幾度,帶著一種人工調(diào)控的暖意,混合著金錢的味道。
巨大的水晶吊燈從極高的穹頂垂落,散發(fā)著碎鉆般的光芒,光線投射在能倒映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上,晃得人有些眼暈。
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端著細(xì)長的香檳杯,臉上掛著標(biāo)準(zhǔn)化生產(chǎn)的微笑,眼神卻像雷達(dá)一樣快速掃描,捕捉著獵物,交換著無聲的利益信號。
空氣中彌漫著至少十幾種昂貴香水的混合氣息,還有一絲淡淡的、來自某個角落的頂級雪茄煙氣,構(gòu)成一種名為“上流”的、令人胃部輕微不適的甜膩結(jié)界。
他那一身純黑絲絨禮服,本意是低調(diào)的奢華,但在這種恨不得把“我有錢”三個字刻在臉上的環(huán)境里,反而像一個突兀的黑洞,沉默地吸收著周圍所有的浮華光線,也吸引了無數(shù)道目光。
好奇。
探究。
輕蔑。
審視。
幾句刻意壓低的議論,還是精準(zhǔn)地鉆進(jìn)了他的耳朵。
“那就是張野?”
“穿得倒挺像樣,居然真的敢來?!?/p>
“呵,敢不來嗎?王總親自下的帖子,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?”
“看著吧,聽說王總給他準(zhǔn)備了‘驚喜’,今晚有好戲看了?!?/p>
張野面無表情,眼皮都懶得抬一下,仿佛那些議論只是惱人的蒼蠅嗡鳴。
他那雙黑沉的眸子,卻如同最高精度的掃描儀,不動聲色地掠過全場,將那些精致面具下的貪婪、算計、虛偽,一一記錄在案。
這里的空氣,比他那間剛交了三個月房租的出租屋里的陳年灰塵,還要令人窒息。
他走向自助餐臺區(qū)域,那里相對偏僻安靜,視野卻開闊,適合當(dāng)個合格的觀察者。
長條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,擺滿了各種造型精美、但看起來就不怎么頂餓的小點心,還有堆成金字塔形狀的進(jìn)口水果。
他隨手拿起一只盛著橙黃色液體的厚底玻璃杯,杯壁冰涼。
還沒等他決定要不要嘗嘗這看起來像芒果汁的東西,一個略顯油膩,帶著刻意熱絡(luò)的聲音就在旁邊響了起來。
“喲,這不是最近網(wǎng)上大火的張野先生嗎?久仰久仰!”
張野側(cè)過頭。
一個穿著花哨格子西裝,頭發(fā)用發(fā)膠梳得一絲不茍,油光锃亮,能反射燈光,年紀(jì)約莫四十上下,臉上堆滿商業(yè)假笑的男人,正端著一杯紅酒,用一種自以為很懂行的眼神打量著他。
是楊子。
張野有點印象,前幾天刷短視頻時見過這號人物。
一個賣家具起家的老板,最近不知道搭上了哪條線,削尖了腦袋想往娛樂圈鉆,整天在網(wǎng)上發(fā)表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博眼球,沒什么真本事,但特別喜歡對新人指手畫腳,擺出一副“老前輩”的譜。
“有事?”
張野語氣平淡,連個多余的表情都欠奉。
楊子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冷淡的反應(yīng),臉上的笑容出現(xiàn)了一瞬間的卡頓,像是老舊電腦死機(jī)前的畫面凝固。
隨即,他又迅速調(diào)整好表情,掛上那種更顯虛偽的、倚老賣老的姿態(tài)。
“呵呵,沒什么大事,就是看見張先生一表人才,想過來跟你交流交流。”
他裝模作樣地呷了一小口紅酒,眼神帶著一種挑剔的審視,從張野的頭發(fā)絲掃到皮鞋尖。
“年輕人嘛,有才華是好事,值得鼓勵。”
“但也要懂得謙遜,要懂得尊重前輩,知道嗎?”
“這個圈子,水深著呢!”
他咂咂嘴,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。
“不是你隨便搞兩首怪里怪氣的歌,就能站穩(wěn)腳跟的?!?/p>
“你看你今天這身打扮,”他指了指張野的禮服,搖著頭,“雖然料子看著還行,但跟咱們這個場合的氛圍,還是有點……嗯……格格不入啊。”
“太扎眼了,不夠穩(wěn)重,不好,不好?!?/p>
他連說了兩個“不好”,仿佛張野穿成這樣是對這個高雅場合的褻瀆。
張野差點被這蠢貨的邏輯給逗笑了。
這傻缺是真把自己當(dāng)成個人物了?跑這兒來對他進(jìn)行“時尚點評”和“人生指導(dǎo)”?
他晃了晃手里那杯橙黃色的液體,看著杯中液體漾起細(xì)微的波紋。
“哦?”
他挑了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弧度。
“那依楊總您的高見,我今天應(yīng)該穿什么來比較‘融入’?”
“穿件印滿二維碼的文化衫?”
“胸前印付款碼,背后印點贊碼,方便各位前輩掃碼支持,提攜后進(jìn)?”
“噗……”
旁邊傳來一聲清晰的、沒憋住的低笑聲,雖然很快被掩飾過去,但在這相對安靜的角落,格外刺耳。
楊子的臉,“騰”地一下就漲紅了,從脖子根紅到額頭,像是被人當(dāng)眾狠狠掄了一個大嘴巴子,火辣辣的疼。
“你!你這個人怎么說話呢!”
他提高了音量,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,找回剛才丟掉的面子。
張野卻連多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欠奉,直接轉(zhuǎn)過身,端著杯子打算換個清凈點的地方。
跟這種傻逼多說一個字,都感覺拉低了自己的智商。
“你給我站?。 ?/p>
楊子見他要走,更是惱羞成怒,下意識地伸手就想去攔張野的胳膊。
就在這時,一道嬌嗲的女聲恰到好處地插了進(jìn)來,像是一勺蜜糖滴進(jìn)了滾油里,瞬間改變了現(xiàn)場的氣氛。
“哎呀,楊總,張野先生,你們這是在聊什么呢,這么熱鬧呀?”
一個穿著裸色緊身曳地長裙,將身材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,面容精致嫵媚,但眼角眉梢透著一股精明算計的女人,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。
是蔡靜怡。
藍(lán)星新生代四小花之一,以性感大膽的風(fēng)格和層出不窮的緋聞著稱,據(jù)說為了維持這張臉和身材,背后沒少挨刀子花銀子。
張野記得,她的觀眾緣似乎兩極分化嚴(yán)重,尤其在女性群體里,風(fēng)評相當(dāng)差。
蔡靜怡走到兩人中間,目光先是在張野身上滴溜溜轉(zhuǎn)了一圈,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好奇,又似乎夾雜著點別的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。
然后,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,輕輕挽住了楊子的胳膊,姿態(tài)親昵,同時對著張野露出了一個甜得發(fā)膩,堪稱模板化的笑容。
“張野先生,真是久仰大名了,你的那兩首歌,我都有聽哦,真的非常有才華呢?!?/p>
她這話像是發(fā)自肺腑的夸贊,但那雙精心描畫過的眼睛里,卻看不到半分真誠,只有公式化的客套和審視。
“楊總呢,也是一片好心,想提點提點你嘛?!?/p>
她輕輕拍了拍楊子的手臂,安撫著這個還在氣頭上的男人,聲音愈發(fā)溫柔。
“畢竟楊總是前輩,經(jīng)驗豐富,大家以后說不定還要合作,都是一個圈子的,抬頭不見低頭見,和氣生財,對不對呀?”
她這番話,說得滴水不漏。
表面上是在打圓場,化解尷尬,實則巧妙地給楊子挽回了面子,暗示了楊子的“前輩”地位,順便還拉近了自己和楊子的關(guān)系,最后還把自己放在了一個“識大體、顧大局”的道德高地上。
一箭三雕,心思玲瓏。
張野心里冷笑一聲。
來了。
王建國派來的棋子?
還是單純想借著這個風(fēng)口浪尖的機(jī)會,過來蹭一波熱度,順便踩他一腳,向某些人表忠心?
他面上不動聲色,只是用一種近乎漠然的眼神,淡淡地看著蔡靜怡在那里盡情表演。
“是嗎?”
他的語氣平淡無波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蔡靜怡見他油鹽不進(jìn),像塊又冷又硬的石頭,眼底深處快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,但臉上的笑容依舊維持著完美的弧度。
她往前又湊近了一小步,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,一股濃郁到有些嗆鼻的高級香水味混合著脂粉氣,霸道地?fù)涿娑鴣怼?/p>
“張野先生,我知道你可能對楊總剛才的話有些誤會,但大家都是為了你好……”
她的話還沒說完,臉上甜美的笑容突然僵住,隨即發(fā)出一聲短促而壓抑的驚呼,整個人猛地往后踉蹌了一步。
一只手閃電般捂住了自己的臀部側(cè)后方,臉上瞬間布滿了紅暈,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羞憤和委屈。
“你……你干什么!”
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,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,幾滴晶瑩的淚珠恰到好處地懸在眼角,要掉不掉,泫然欲泣。
那演技,不去拿個影后都屈才了。
旁邊的楊子像是瞬間被注入了興奮劑,立刻抓住了這個反擊的絕佳機(jī)會,勃然大怒地伸出手指,幾乎要戳到張野的鼻子上。
“張野!你!你他媽的居然敢當(dāng)眾騷擾蔡小姐!你還是不是人!簡直是禽獸!”
周圍的目光,“唰”的一下,全部聚焦到了這邊。
震驚。
鄙夷。
興奮。
幸災(zāi)樂禍。
各種復(fù)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,空氣仿佛都凝固了。
不少人已經(jīng)悄悄舉起了手機(jī),對準(zhǔn)了這邊的“爆點中心”,準(zhǔn)備記錄下這難得一見的“大瓜”。
蔡靜怡捂著臉,肩膀微微顫抖,身體因為“屈辱”而輕輕搖晃,聲音哽咽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說句話……你怎么可以……怎么可以這樣對我……”
演得真像那么回事。
張野看著眼前這出排練好的、拙劣不堪的鬧劇,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。
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剛才那一瞬間的慢動作。
蔡靜怡靠近時,她自己的那只垂在身側(cè)的手,隱蔽地、快速地、在她自己的裙擺遮掩下,用力地掐了一下她自己的屁股。
動作極快,角度刁鉆,力道十足。
如果不是他從一開始就保持著高度警惕,精神力遠(yuǎn)超常人,恐怕這會兒,蔡靜怡已經(jīng)順勢抓住他的手腕,坐實他“咸豬手”的罪名了。
呸!
想用這種下三濫的、潑臟水的方式搞臭他?
順便讓自己扮演一個楚楚可憐的受害者,博取同情,吸收這波突如其來的巨大流量,再向那個王建國邀功請賞?
真是……既愚蠢,又惡心透頂。
他正準(zhǔn)備開口,用最直接、最不留情面的方式,當(dāng)眾撕破這層涂滿蜜糖的虛偽畫皮。
一個清脆悅耳,卻又帶著點漫不經(jīng)心、仿佛剛睡醒般的慵懶和戲謔的女聲,卻搶先一步響了起來,像一顆投入渾水的小石子,瞬間打破了現(xiàn)場凝重的氣氛。
“哎喲喂,這兒是怎么了?大庭廣眾,光天化日……哦不對,是燈火通明的,就上演強(qiáng)搶民女……啊呸,是流氓騷擾良家婦女的戲碼了?”
圍觀的人群像是被無形的手分開,自動讓出了一條小道。
何苗苗施施然走了過來。
她今天穿了一襲裁剪極其簡約,卻處處透著頂級質(zhì)感的銀白色曳地長裙,沒有過多繁復(fù)的裝飾,卻將她襯托得如同月光下走出的精靈,肌膚勝雪,清麗絕倫。
一頭海藻般的長卷發(fā)隨意地披散在肩頭,臉上似乎沒化什么濃妝,只是略施粉黛,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,艷壓群芳。
她手里正把玩著一個最新款的超薄智能手機(jī),屏幕還亮著,鏡頭好巧不巧地正對著剛才事發(fā)的方向,似乎……正在錄像?
她走到近前,那雙顧盼生輝的漂亮桃花眼,先是饒有興致地上下掃了眼還在那里泫然欲泣、我見猶憐的蔡靜怡,又用眼角余光瞥了瞥旁邊還在怒發(fā)沖冠、扮演護(hù)花使者的楊子,最后,目光才不緊不慢地落在了面無表情、眼神冰冷的張野身上。
四目相對。
張野從她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里,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狡黠,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,還有一絲……不易察覺的維護(hù)?
何苗苗晃了晃手里那個還在錄制狀態(tài)的手機(jī),對著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的蔡靜怡,笑意吟吟地開口,聲音又甜又軟,話語卻像淬了毒的針尖。
“蔡小姐,你這……是屁股突然抽筋了?還是裙子買小了,勒得太緊,自己不小心給掐到肉了呀?”
她故意頓了頓,微微側(cè)頭,仿佛真的在好奇,聲音不大不小,卻剛好能讓周圍一圈人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哎呀,真不好意思,我剛才離得稍微有點遠(yuǎn),剛好在拍點現(xiàn)場的素材,準(zhǔn)備發(fā)個朋友圈什么的,好像……不小心拍到點什么有意思的東西呢?!?/p>
蔡靜怡臉上的血色,“唰”的一下,褪得干干凈凈,慘白如紙,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,死死地盯著何苗苗手里那個亮著屏幕的手機(jī)。
她怎么會在這里?!
她怎么會剛好在拍視頻?!
她到底拍到了什么?!
幾乎是在何苗苗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,張野也開口了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冰冷質(zhì)感,清晰地傳遍了周圍每個人的耳朵。
“是啊,我也覺得挺奇怪的?!?/p>
他目光轉(zhuǎn)向面色慘白的蔡靜怡,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和厭惡。
“這位小姐,你剛才離我那么近,你身上那股香水味濃得,我差點當(dāng)場打出三個噴嚏來?!?/p>
“我這個人吧,有點輕微的潔癖,不太喜歡別人靠我太近?!?/p>
“尤其是……”
他微微停頓,目光如同手術(shù)刀般,在蔡靜怡那張精致卻略顯僵硬的臉上掃過。
“尤其是身上帶著一股劣質(zhì)硅膠和不明填充物味道的人?!?/p>
“噗嗤……”
站在張野旁邊的何苗苗,這下是真的沒忍住,直接笑了出來,清脆的笑聲像銀鈴一樣。
她趕緊抬起一只手掩住嘴巴,試圖保持淑女形象,但那雙彎成了月牙兒的漂亮眼睛,卻毫不掩飾地暴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。
張野和何苗苗。
明明是今天才第一次正式見面。
此刻卻仿佛是配合了千百次的搭檔一般,一個手握“實錘”證據(jù)進(jìn)行威懾,一個言語誅心,直接掀桌子打臉,配合得天衣無縫,默契十足。
周圍圍觀的人群也不是傻子,看到這戲劇性的反轉(zhuǎn),再結(jié)合何苗苗的話和張野那毫不留情的嘲諷,哪還有不明白的?
看向蔡靜怡和楊子的眼神,瞬間充滿了恍然大悟、玩味和毫不掩飾的鄙夷。
“搞了半天,原來是碰瓷啊……”
“嘖嘖嘖,這手段也太低級了吧?當(dāng)大家都是瞎子嗎?”
“何小姐都說拍到了,這下可丟人丟大發(fā)了?!?/p>
“我就說嘛,跟楊子這種貨色混在一起的,能是什么好鳥?”
“那張臉一看就動了不少地方,還硅膠味兒,哈哈哈哈,張野這張嘴也太毒了!”
蔡靜怡的臉一陣青一陣白,像是開了染坊,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發(fā)抖,又羞又怒又怕,還有一種陰謀被當(dāng)眾戳穿的巨大恐慌。
她求助似的看向身邊的楊子,卻發(fā)現(xiàn)楊子也早已面如土色,額頭冷汗直冒,眼神躲閃,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,哪里還顧得上她。
“我……我沒有……你們……”
蔡靜怡嘴唇哆嗦著,想要辯解,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,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。
何苗苗優(yōu)雅地收起手機(jī),施施然走到張野身邊,微微仰起小巧精致的下巴,看著他,聲音嬌嗲,帶著點小得意,像只偷吃到魚干的貓。
“喂,我說,你這次可是欠我一次哦?!?/p>
張野側(cè)頭看了她一眼。
這女人,確實有點意思。
“謝了。”
他言簡意賅,惜字如金。
“哼,光動動嘴皮子說謝謝有什么用?!?/p>
何苗苗不滿地撇撇嘴,小聲嘀咕了一句。
那邊,蔡靜怡再也承受不住這如同實質(zhì)般的羞辱目光,捂著臉,發(fā)出一聲近似崩潰的尖叫,猛地推開擋在前面的人群,提著裙擺,狼狽不堪地落荒而逃。
楊子也脖子一縮,灰溜溜地想趁亂溜走。
“楊總?!?/p>
張野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根針,準(zhǔn)確地扎在了楊子的后背上。
楊子的身體猛地一僵,腳步頓住,卻沒敢回頭。
“以后想出來指點江山,麻煩先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?!?/p>
張野說完,懶得再看那個僵硬的背影,端起手里那杯一直沒喝的橙黃色果汁,仰頭,一飲而盡。
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,卻壓不住心頭那股被挑釁后的躁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