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裘莊那如淵藪般幽邃且壓抑的氛圍里,一聲尖銳的槍響,宛如一道撕裂暗夜的驚雷,瞬間打破了短暫維持的死寂。金生火,這個曾于名利場的驚濤駭浪中長袖善舞、輾轉(zhuǎn)周旋半生的人物,此刻卻如斷了線的風(fēng)箏,無力地倒在了龍川肥原黑洞洞的槍口之下。
彼時,顧曉夢靜靜地佇立在陽臺之上,將這一幕盡收眼底。往昔上一世的記憶,仿若洶涌的潮水,不受控制地漫上心頭。那時的她,在成功除掉龍川肥原后,歷經(jīng)思索與回味,才逐漸揣摩出金生火臨終前執(zhí)意求見李寧玉的深沉用意,同時,也終于明晰了李寧玉為何會在關(guān)鍵時刻,那般決然地站出來,承認(rèn)自己就是“老鬼”。金生火,這個老謀深算、心思縝密猶如深潭的男人,其實早已敏銳地洞悉了李寧玉的真實身份。然而,他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守口如瓶。顧曉夢在心底反復(fù)思量,深知他之所以這么做,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出于對自己女兒深切的愛護(hù)與保全。果不其然,在金生火的女兒慘遭毒手、香消玉殞之后,李寧玉懷著滿腔的悲憤與決然,挺身而出,攬下了“老鬼”的身份。
在顧曉夢眼中,李寧玉雖平日里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、清冷孤傲的模樣,仿佛周身散發(fā)著一層難以靠近的寒霜,但實際上,她的內(nèi)心深處,實則是最為柔軟、最容易被情感所左右的那一個。在殘酷無情、生死相搏的諜報世界里,這樣的柔軟心性,無疑讓李寧玉難以稱得上是一位毫無瑕疵、十足“合格”的諜報人員。畢竟,在這個充滿了陰謀與算計、背叛與殺戮的隱秘戰(zhàn)場,過于心軟,往往會成為致命的弱點。
顧曉夢靜靜地靠在陽臺的欄桿上,目光如炬,牢牢地注視著正在不遠(yuǎn)處低聲交談的李寧玉和金生火。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,時間仿若在這一刻靜止,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被無限拉長。片刻之后,她像是從沉思中回過神來,輕輕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,轉(zhuǎn)身邁著沉穩(wěn)的步伐,緩緩回了房間。
事實上,顧曉夢并非沒有能力救下金生火的性命。以她的智謀和手段,若真想出手,未必沒有辦法。然而,從一開始,她便在心底暗自定下了計劃,從未打算讓金生火活著踏出裘莊半步。這一決定,是她清楚地意識到,金生火的存在,對于李寧玉而言,無疑是高懸在頭頂?shù)囊槐_(dá)摩克利斯之劍,是一個巨大且難以預(yù)估的威脅。
吳志國,是個性格直爽、一根筋的鐵血漢子。他對李寧玉的忠誠,猶如磐石般堅定不移,早已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毫無保留地與李寧玉緊緊系在了一起。無論李寧玉的真實身份究竟為何,他都決然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。而白小年呢,此人膽小怯懦,對于李寧玉就是“老鬼”這一驚人秘密,全然一無所知。在這場生死攸關(guān)的博弈中,只要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,他便會如同驚弓之鳥一般,安安分分地蜷縮在角落,不敢有絲毫異動。
但金生火卻截然不同。他在塵世的喧囂中摸爬滾打多年,早已被世俗的洪流沖刷得失去了信仰,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功利主義者。他根本無法理解,更無法體會共產(chǎn)黨人內(nèi)心深處所堅守的崇高理想與偉大信念,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追求什么、奮斗什么。如今,他已然知曉了李寧玉的真實身份,憑借他豐富的人生經(jīng)驗和閱人無數(shù)的深厚閱歷,一旦出了裘莊,顧曉夢實在難以確定,自己是否能夠在他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監(jiān)視下,成功護(hù)李寧玉周全。甚至極有可能,他們前腳剛剛踏出裘莊那扇沉重的大門,后腳金生火便會迫不及待地向司令部告發(fā)李寧玉,將她無情地推向萬劫不復(fù)的深淵,置于死地而后快。
因此,在顧曉夢的考量中,金生火從被卷入這場風(fēng)暴的那一刻起,便注定只有一條路可走,那便是死路。這是命運的無情裁決,也是為了保護(hù)李寧玉不得不做出的殘酷抉擇。
隨著金生火的死去,吳志國也隨之被放了出來。顧曉夢的腦海中,不由自主地浮現(xiàn)出上一世李寧玉喂吳志國吃飯的場景,那畫面如同一根刺,扎在她的心頭。她絕不想讓這一幕再次重演,于是,在眾人圍坐吃飯的時候,她毫不猶豫地徑直坐到了吳志國身邊。還沒等吳志國的筷子有掉落的跡象,她便主動拿起碗筷,開始細(xì)心地喂他吃飯,一邊喂,嘴里還一邊關(guān)切地說道:“吳隊長,您這一路辛苦了,白白遭受了這么多的傷痛折磨。等咱們成功出去了,一定得找張司令申請點慰問金,好好補(bǔ)償您一下?!?/p>
恰在此時,王田香一臉諂媚地走了進(jìn)來。眼前的場景,讓他瞬間呆立在原地,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,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。只見李寧玉依舊靜靜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,宛如一座靜謐的冰山,散發(fā)著清冷的氣息;白小年則坐在顧曉夢之前的位置,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安與拘謹(jǐn);吳志國坐在白小年的位置上,面色冷峻,身上的傷痛似乎并未消磨他的堅毅;而顧曉夢,此刻正穩(wěn)穩(wěn)地坐在原本金生火的位置上,動作輕柔且自然地一口一口給吳志國喂著飯,那畫面,竟有一種奇異的和諧感。這一幕,完全超出了王田香的預(yù)料,讓他一時間不知所措,瞪大了眼睛,傻傻地看著眼前這一切。
顧曉夢何等聰慧,一眼便捕捉到了王田香的異樣。她的眼睛狡黠地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臉上瞬間綻放出如春日暖陽般燦爛的笑容,對著王田香說道:“王處長,說起來,我還得跟您鄭重地道個歉呢。您還記得那晚吧,我當(dāng)時喝得酩酊大醉,說的那些話啊,都是些胡言亂語的醉話,您大人有大量,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呀。”說著,她動作優(yōu)雅地端起面前的酒杯,身姿輕盈地站起身來,臉上笑意盈盈,“這杯酒,就當(dāng)是我給您賠罪了,我敬您。”
王田香見狀,連忙擺手,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,說道:“言重了,言重了??!我明白,醉言醉語嘛,自然是當(dāng)不得真的,顧上尉您太客氣了。”說罷,他端起酒杯,仰頭一飲而盡。
晚飯后,客廳里彌漫著一股靜謐的氣息。李寧玉邁著優(yōu)雅的步伐,走到鋼琴前,緩緩坐下,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鍵上。緊接著,一陣悠揚(yáng)的鋼琴聲如潺潺流水般流淌而出,在整個客廳里回蕩。顧曉夢靜靜地靠在鋼琴的一端,微閉著雙眼,沉浸在這美妙的音樂之中。她的臉上,浮現(xiàn)出一抹陶醉的神情,仿佛此刻的她,已然忘卻了身處這危機(jī)四伏的裘莊,忘卻了所有的煩惱與憂愁。
一曲終了,李寧玉的手指從琴鍵上緩緩抬起。顧曉夢這才緩緩睜開眼睛,由衷地贊嘆道:“玉姐,你可真是太厲害了,怎么什么都會???感覺就沒有你不擅長的事情。”
李寧玉微微搖了搖頭,輕聲說道:“我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,是人又不是神,哪有你說的那么厲害。”
顧曉夢深吸了一口氣,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,說道:“真沒想到,金處長就這么突然地死了?!?/p>
李寧玉聽聞此言,沉默不語,只是靜靜地站起身來,準(zhǔn)備回房間休息。當(dāng)她走過顧曉夢身前的時候,顧曉夢像是突然回過神來,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。
李寧玉側(cè)過身,目光平靜地看著顧曉夢,問道:“你想說什么?”
顧曉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,她緊緊盯著李寧玉的眼睛,說道:“玉姐,你曾經(jīng)說過,你相信我,不會騙我,是不是?”
李寧玉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,她輕抿了一下嘴唇,微微頷首,輕聲應(yīng)道:“嗯?!?/p>
顧曉夢聞言,卻有些難過地笑了笑,松開了抓住李寧玉手臂的手,說道:“好吧,不擋著玉姐你休息了,你去睡吧?!?/p>
李寧玉看著顧曉夢這有些怪異的笑容,心中涌起一絲疑惑,但她并未多問,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:“你也是,早點休息。”然后便轉(zhuǎn)身,邁著沉穩(wěn)的步伐上樓去了。
當(dāng)李寧玉邁上最后一級臺階時,她像是突然被什么東西觸動了心弦,停住了腳步。她緩緩轉(zhuǎn)過身,目光靜靜地落在空蕩蕩的樓梯上,耳邊,是顧曉夢彈奏的鋼琴聲。這一次,顧曉夢彈奏的是莫扎特的《安魂曲》,那悠揚(yáng)而又略帶哀傷的旋律,如同一雙無形的手,輕輕地?fù)軇又顚幱竦男南摇?/p>
李寧玉的鼻子陡然一酸,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。她垂在身側(cè)的手,不自覺地緊緊攥住,指關(guān)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。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,宛如一尊雕塑,像剛剛顧曉夢聽她彈琴那樣,靜靜地聽了很久很久。許久之后,她才緩緩轉(zhuǎn)身,邁著沉重的步伐,走進(jìn)了自己的房間。
深夜,萬籟俱寂,整個裘莊仿佛被一層濃稠的黑暗所籠罩。吳志國邁著沉穩(wěn)的步伐,來到李寧玉的房門前,抬手輕輕敲響了房門。
“咚咚咚”,敲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片刻之后,房門緩緩打開,李寧玉出現(xiàn)在門口,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與疑惑。
兩人對視了一眼,隨后吳志國走進(jìn)房間,沉默了許久之后,他才緩緩開口說道:“我看得出來,你的心亂了。”
李寧玉站在窗邊,聽到這句話,她深深地呼吸了兩次,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,然后說道:“我的事,與你無關(guān)?!?/p>
“不,你的事,都與我有關(guān)?!眳侵緡恼Z氣堅定而執(zhí)著,“從一開始,我的這條命,就已經(jīng)交給你了?!?/p>
“你不欠我什么?!崩顚幱褫p聲說道。
“你說了不算。我這條命留到現(xiàn)在,就是為了要送你出去?!眳侵緡难凵裰型钢鴪远ㄅc決絕。
李寧玉的眼睛微微濕潤了,她眨了眨眼睛,說道:“這一次,你送不走我了。因為,我就是老鬼。”
吳志國聽聞此言,并沒有表現(xiàn)出太多的驚訝,就像顧曉夢事先預(yù)料的那樣。他只是淡淡地說道:“你是國民黨也好,共產(chǎn)黨也好,對我來說,都不重要。我這條命,從始至終,都是留給你的?!?/p>
“你和顧曉夢之間發(fā)生了什么?”李寧玉突然問道。
吳志國的腦海中,瞬間浮現(xiàn)出晚上在樓下吃飯的時候,桌子下,顧曉夢用摩斯密碼在自己腿上輕輕敲出的一句話:她若問起,什么都不要說。
吳志國不禁感嘆道:“她太聰明了?!?/p>
李寧玉皺起眉頭,說道:“她搞不清楚狀況你也不知道嗎?這里不是密碼船,情況遠(yuǎn)比你想象的要復(fù)雜!”
吳志國看了李寧玉一眼,說道:“無論我們說了什么,要做什么,你都該知道,我不是主導(dǎo)。一切,都是她在謀劃?!?/p>
吳志國從李寧玉的房間出來后,發(fā)現(xiàn)顧曉夢正靜靜地站在她自己的房門口。他對著顧曉夢點了點頭,顧曉夢看了一眼李寧玉被關(guān)上的房門,然后轉(zhuǎn)身,走進(jìn)了自己的房間。
顧曉夢站在窗邊,額頭輕輕地抵著冰冷的窗子。窗外,是一片濃稠如墨的黑暗,那黑暗,仿佛一只蟄伏的巨獸,張開血盆大口,向她撲了過來。顧曉夢緩緩閉上了眼睛,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,從她的心底深處蔓延開來,迅速傳遍全身。
她之前也跟李寧玉說過幾次好累,但那些更多的是因為身體的勞累而產(chǎn)生的生理上的疲憊。然而這一次,她卻是真真切切地從內(nèi)心深處,由內(nèi)而外地感到累了。這種累,不僅僅是身體上的,更是心靈上的疲憊與煎熬。
李寧玉。
顧曉夢的腦海中,此刻滿是這個名字和這個人的面容。她的一顰一笑、一舉一動,都如同烙印一般,深深地刻在了顧曉夢的心底。
“為什么呢……”顧曉夢在眼淚即將奪眶而出的那一刻,緩緩閉上了眼睛,試圖將所有的痛苦與迷茫都關(guān)在黑暗之中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重生和干預(yù),這一世的許多事情都發(fā)生了改變,而且提前發(fā)生了。第二天早上,顧曉夢像往常一樣下樓。就在這時,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一個戴著破舊草帽的人身上。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,因為她認(rèn)出,這個人就是已經(jīng)變節(jié)的老鱉。
這一次,顧曉夢沒有給李寧玉動手的機(jī)會。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,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從正在自己周圍打轉(zhuǎn)的王田香身上拔出他的槍?!芭椤钡囊宦暰揄?,一顆子彈呼嘯而出,精準(zhǔn)地?fù)糁辛死削M。老鱉瞪大了眼睛,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,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,鮮血在他的身下蔓延開來。
“顧曉夢!”正在另一側(cè)樓里監(jiān)視的龍川肥原大驚失色,他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憤怒,急忙朝著這邊趕了過來。王田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臉色慘白,雙腿微微顫抖。
龍川肥原趕到的時候,顧曉夢已經(jīng)從容地把槍還給了王田香。龍川肥原氣急敗壞,當(dāng)著眾人的面,狠狠地打了王田香一個耳光,怒吼道:“你到底是怎么辦事的?”
顧曉夢卻仿若無事發(fā)生,她淡定地坐回餐桌前,漫不經(jīng)心地吃著早飯,然后開口說道:“不就是一個收拾衛(wèi)生的工人嘛,龍川大佐何必這么大動肝火呢?”
龍川肥原強(qiáng)壓著心中的怒火,他知道此刻不能輕易發(fā)作。他吩咐王田香把顧曉夢帶到西樓的牢里。
到了牢里,龍川肥原緊緊盯著顧曉夢,質(zhì)問道:“你為什么要殺他?”
“他手不干凈?!鳖檿詨衾淅涞卣f道,同時脫下外套,扔在龍川肥原面前,外套的腰部,確實有一個臟兮兮的手印。
“龍川大佐又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反應(yīng)呢?我不過是殺了一個癡心妄想、無恥下流的垃圾工人,您居然就把我?guī)У竭@里來了。還是說,他的所作所為,本就是您吩咐的?”顧曉夢反問道,眼神中透著一絲挑釁。
“不,你殺他,是因為你認(rèn)出了他?!饼埓ǚ试f道。
“我認(rèn)出他?他是誰?”顧曉夢故作驚訝地問道。
“中共地下黨,代號老鱉,你的聯(lián)絡(luò)人。”龍川肥原一字一頓地說道。
“大佐的意思是,我是老鬼?既然這樣,我為什么要殺他?”顧曉夢冷笑一聲。
“因為你看出他已經(jīng)被我方勸降,為了保護(hù)你自己和你的上線,你才要殺了他。”龍川肥原自信滿滿地說道。
“既然他已經(jīng)被勸降,不應(yīng)該直接告訴您老鬼是誰,你又在這做什么呢?”顧曉夢繼續(xù)反駁道。
“他不知道老鬼的真實身份,從來只是等消息再去指定地點拿情報。”龍川肥原解釋道。
顧曉夢聞言,忍不住笑出聲來:“大佐應(yīng)該知道我之前都在國外,才回國沒多久。以您之前的調(diào)查,我是老鬼的幾率有多大?”
“不能排除你在國外就已經(jīng)加入了共產(chǎn)黨,然后才回國的?!饼埓ǚ试f道。
顧曉夢點點頭,說道:“確實,您說的這點我無法拿出證據(jù)反駁。但同樣,您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(jù)證明我就是老鬼。”
顧曉夢站起來,拿起自己的衣服,拍了拍留下手印的地方,說道:“所以,我不承認(rèn)龍川大佐您對我的指控?!?/p>
走到門口的顧曉夢,忽然轉(zhuǎn)過身,看著龍川肥原說道:“龍川大佐,我收回那天我說的,您一定有個幸福家庭的話。對于您這樣每天活在陰謀算計里,擅長玩弄人心的人,家庭是負(fù)擔(dān)。沒有,才更好?!?/p>
李寧玉在自己的房間里,一直心神不寧。她不知道顧曉夢為什么要殺了老鱉,但不可否認(rèn)的是,這一行為讓她身上的壓力瞬間減輕了許多。顧曉夢被帶走的時候,表現(xiàn)得極為坦然,仿佛早已篤定龍川肥原不會對她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。但李寧玉卻始終放心不下,她的心,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。
她靜靜地坐在房間里,豎起耳朵,留心地聽著外面的動靜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仿佛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。很久之后,她終于聽到了一陣腳步聲。這腳步聲,與往常她所聽到的截然不同,但李寧玉卻憑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,瞬間確定,那就是顧曉夢。她的心,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。
然而,顧曉夢連著兩天晚上都沒有來找李寧玉了。這讓李寧玉心中涌起一絲擔(dān)憂,她思來想去,最終還是決定去顧曉夢的房里看一看。
當(dāng)李寧玉走進(jìn)顧曉夢的房間時,看到顧曉夢正靜靜地坐在床邊,面對著窗子,凝視著外面那一片無邊無際的夜色。房間里沒有開燈,只有床頭的一盞臺燈亮著,聽到門響,連動也沒動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與顧曉夢共處,李寧玉很少是先開口的那個,這次她先說話,卻沒有得到顧曉夢的回答。
“曉夢?”李寧玉走到顧曉夢身邊,顧曉夢才扭過臉來看她,露出一個淡淡的笑。
“玉姐,你來啦?!?/p>
“你怎么了?他們對你做了什么嗎?”
顧曉夢搖搖頭“沒有?!闭f完看著已經(jīng)蹲在她面前的李寧玉,握住她的手“玉姐,你答應(yīng)過我,我們要一起出去?!?/p>
李寧玉反握住她的手,點頭“好,我答應(yīng)你?!?/p>
“玉姐?!鳖檿詨舭牙顚幱癖ё 扒竽阆嘈盼液貌缓??”
李寧玉拍了拍顧曉夢的背,又摸了摸她的后腦應(yīng)聲“好?!?/p>
李寧玉留宿在顧曉夢的房間,被顧曉夢從身后抱著,睡不著也不敢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