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這是他們相愛時,她在靈巖寺的銀杏樹下為他求的平安符。
她顫抖著,下意識就想去撿,可林若溪的高跟鞋碾上了她剛剛摸上銀杏葉的手。
疼痛感蔓延,讓顧清歡面色都扭曲了一瞬。
“臟東西就該待在垃圾桶里?!?/p>
她笑著挽住周硯深。
"明天陪我去看婚紗好不好?我想拍一組照片。"
顧清歡看著周硯深頸側(cè)跳動的青筋。
他每次都會這樣,對她極盡羞辱為難以后,露出這副快意又痛苦的模樣。
暴雨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忽然變得刺耳,顧清歡彎腰時,后頸傳來溫?zé)嵊|感。
周硯深的手掌本能地護(hù)住她快要撞到桌角的額頭,這個習(xí)慣性動作讓兩個人都僵在原地。
“滾去把廚房收拾干凈?!?/p>
他猛地抽回手,西裝袖口掃過她滲血的膝蓋。
“要是再摔碎東西……”
威脅的后半段被雷聲劈碎,他轉(zhuǎn)身時卻將羊絨外套甩在了她的身上。
顧清歡攥著還帶著體溫的外套,聽見玄關(guān)處傳來林若溪的嬌嗔。
“干嘛把衣服給她?我冷嘛。”
然后是汽車引擎的轟鳴,像是要碾碎所有來不及說出口的真相。
廚房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,瓷磚縫隙里還嵌著細(xì)小的瓷片。
顧清歡摸到流理臺暗格里的止疼藥,這是周硯深上周悄悄放的,那時他以為她痛經(jīng),凌晨三點(diǎn)冒雨買回藥卻說是傭人買的。
窗外閃電劃過,短暫的白皙照亮了她腕間猙獰的疤痕。
兩個月前周硯深捏碎紅酒杯劃傷了她手腕,卻又在看見鮮血涌出時驚慌失措地扯下領(lǐng)帶為她包扎。
那些惡毒的羞辱和克制不住的關(guān)懷,就像淬毒的蜜糖,讓她痛苦地沉淪其中。
天邊暖黃色的陽光刺破晨霧時,顧清歡正跪在玫瑰叢里修剪花枝。
林若溪裹著貂絨披肩倚在廊下,鮮紅甲油劃過平板電腦上的婚紗設(shè)計(jì)圖。
她將滾燙的咖啡澆在顧清歡手背上。
“我聽說,做完換腎手術(shù),少了一個腎的女人是不提倡生育的。”
“不過對姐姐來說也沒什么吧,反正你又沒人愛?!?/p>
說完,她咯咯笑起來,眉梢中都是得意。
月季刺扎進(jìn)指縫,顧清歡看著褐色液體順著自己的手指滴落。
她緊緊握著修剪玫瑰用的剪刀,低垂著頭一言不發(fā)。
鐵藝大門外傳來剎車聲,顧清歡下意識攥緊花枝,玫瑰刺扎破掌心也渾然不覺。
她知道,這是周硯深回來了。
林若溪原本得意的面容一變,突然扯散自己的珍珠發(fā)夾,抓著顧清歡的手往臉上劃。
血珠滲出的瞬間,她尖聲哭喊。
“清歡姐不要!為什么,為什么毀了我的臉?我還怎么穿婚紗!”
黑色風(fēng)衣卷著寒氣襲來,周硯深的手探上她纖細(xì)的脖頸。
“你就這么嫉妒若溪?”
他聲音冷的像冰,手掌一點(diǎn)點(diǎn)收緊。
“不是我……”
她眼底閃出淚花,話還沒說完,就被他狠狠推到在鵝卵石小徑上。
林若溪的細(xì)高跟踩住她撐地的手腕,哭著撲進(jìn)周硯深的懷里。
“硯深哥哥,我真的好疼,我會不會留疤啊……”
她啜泣著,揚(yáng)起臉沖他展示臉頰上那道淺顯的傷痕。
見他的視線挪到自己的臉上,林若溪眼底的淚水洶涌滑落。
周硯深怒意更甚,踢了一腳顧清歡手邊的剪刀。
“喜歡用剪刀傷人是嗎?今天這院子里的玫瑰不修剪完,你就別回房了!”
冰涼的剪刀被推動,劃破顧清歡的手背,鮮血翻涌,她疼的下意識打了個哆嗦,
“阿硯,我真的沒有……”
這個稱呼,讓周硯深霎時之間僵在原地。
“你叫我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