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灰色的城墻沁著夜露，路亦昀后頸貼著冰冷墻磚，仰頭望著天上那輪紫月。這里的月亮邊緣泛著淡淡金暈，與地球那清冷的月亮截然不同，城墻玄冰滲出的寒氣鉆進脊背
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球鞋側邊的三道杠標志上來回摩挲著，仿佛這樣能夠給他帶來一絲安慰。那尼龍面料的觸感有些粗糙，還殘留著地下室青苔的腥氣
風里飄來斷續(xù)的塤聲
某個瞬間，他錯覺聞到了校門口烤紅薯的焦香
路亦昀的腦海里不斷涌現(xiàn)出父母的身影，他們的笑容、他們的關懷，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。他想起了小時候父母對他的疼愛，想起了他們?yōu)樗冻龅囊磺?。然而，現(xiàn)在他卻獨自一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，沒有了父母的陪伴，他感到有些無助和害怕
他不禁感嘆，自己在地球上也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大學生罷了，沒有任何特別的才能或技能。而且，他的女朋友也剛剛和他分手，這無疑給他的生活又增添了一份苦澀
但是，無論如何，他都不能放棄。無論是為了自己，還是為了能夠回到家鄉(xiāng)與父母團聚，他都必須努力地在這個世界活下去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告訴自己要堅強，要勇敢
"原來靈氣真的存在..."他對著虛空呵氣，那些金芒竟在掌心聚成模糊的劍形。當試圖握緊時，劍氣卻穿透指縫，在城墻刻下道寸許深的溝壑——正是斐祁破空時殘留的劍意軌跡
路亦昀拿出手機接入網(wǎng)絡開始了解仙域的基本情況
卯時三刻，打更人敲響青銅梆子。他迷迷糊糊睜開眼，望見城墻懸著九輪漸次熄滅的星燈，最后一盞星燈墜入云海時，整座北境城突然活了過來，屋檐下垂掛的冰棱自行崩解成水霧，街邊石貔貅張口吐出七彩朝霞，那些在子夜化作兵俑的銀霧重新鉆進地磚縫隙
路亦昀循著吆喝聲擠進玄武街，鞋踩過青石板上的露水，每一步都激起細小的漣漪。路過錢莊門前被鎏金秤盤晃了眼——柜臺后戴著單邊琉璃鏡的掌柜，正用鶴嘴剪將靈石裁成等重的薄片
辰時的鐘聲響起，路亦昀站在丹鼎閣外的琉璃窗前，看著自己支離破碎的倒影。櫥窗里陳列的培元丹標價3000靈砂，讓他想起地球藥店里的維生素瓶。斜對面符箓鋪正在舉行開靈儀式，七歲孩童握筆的手被符紙灼出青煙，母親卻笑著往道士手里塞錢袋
路亦昀數(shù)著錢袋里的300粒靈砂，這是斐祁給予他的，他留下的《異聞錄》還沾著藥廬的苦香，書頁間夾著張字條
路亦昀站在熙攘的街道上，手中緊握著斐祁留給他的錢袋。異世界的氣味、聲音和色彩不斷沖擊著他的感官，提醒著他已遠離地球那個熟悉的世界
"先填飽肚子吧。"他自言自語，朝一家飄著蒸汽的包子鋪走去
就在他跨過門檻的瞬間，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街角沖出，重重撞在了他身上。路亦昀踉蹌幾步，差點摔倒在地
"對不起！對不起！"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慌忙爬起，臉上寫滿驚恐
路亦昀穩(wěn)住身形，低頭看著這個只有七八歲的孩子，心中沒有絲毫怒氣："你沒事吧？"
小乞丐低著頭，怯生生地望著他："我...我太餓了..."
路亦昀嘆了口氣，掏出錢袋："這里有些錢，去買幾個包子吃吧。"
小乞丐的眼睛亮了起來，但隨即又黯淡下去："可是...可是我沒有錢買..."
"拿著吧，就當我請你的。"路亦昀將幾枚靈砂遞給小乞丐
孩子猶豫片刻，接過錢幣，卻并未離開，而是怯生生地問："大哥哥，你家在哪？我可以幫你做點事作為報答。"
路亦昀微微一笑："不用報答，我只是看你餓了。告訴我你家在哪，我送你回去。"
小乞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，隨后點了點頭，帶著路亦昀拐進了一條陰暗的胡同
"我家就在前面..."小乞丐指著一間破舊的小屋說
就在路亦昀轉身準備離開時，小乞丐突然眼神一變，猛地撲向他。路亦昀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個瘦小的孩子動作異常敏捷，顯然經(jīng)過某種訓練
"把錢袋給我！"小乞丐厲聲喝道
路亦昀下意識后退，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壓制著他。小乞丐的手掌中閃爍著微弱的能量光芒，那是修煉者的標志
"你...你修煉過？"路亦昀難以置信地問
回答他的是一記重擊，小乞丐的手掌準確擊中路亦昀的胸口，將他擊倒在地。路亦昀感到一陣劇痛，體內(nèi)的空氣被擠壓出去
"凡人就是凡人，連最基本的修煉都沒有，還敢這么善良？"小乞丐冷笑道，一腳踩在路亦昀的胸口，"這世界就是這樣，弱肉強食，懂嗎？"
路亦昀掙扎著想推開他，卻無能為力。小乞丐從他口袋里掏出錢袋，隨意地翻看，然后隨手扔在地上
"這就是你做好人的下場，傻逼"小乞丐嘲笑道，突然解開褲子，尿液灑在路亦昀臉上
路亦昀躺在污水中，眼前一片模糊。他試圖理解發(fā)生的一切——他的善意換來的不是感激，而是羞辱和毆打。在這個陌生的世界，沒有法律，沒有正義，只有赤裸裸的力量差距
小乞丐拿走錢袋，大搖大擺地離開，留下路亦昀一人躺在冰冷的地上
那一刻，某種東西在他心中死去。當善意被踐踏，當無辜者受苦而無人為之主持公道，善良又有何用？
"我明白了，"路亦昀艱難地站起來，擦去臉上的污穢，"在這個世界，沒有力量就只能任人宰割。我會變強，無論付出什么代價..."
他撿起被丟棄的錢袋，里面的靈砂已經(jīng)所剩無幾，但這微不足道的財富卻成了他踏上修煉之路的第一個催化劑
從今天起，他將追尋力量，直到有一天，他能保護自己不再受辱，直到他有能力改變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規(guī)則
日光攀上城墻箭樓時，他蹲在餛飩攤旁啃著靈麥饃。賣餛飩的老嫗用勺敲了敲鍋沿："后生要尋差事，不妨去南市碰碰運氣
路亦昀站在南市街尾的"千錘坊"前時，正午的日頭將牌匾曬得發(fā)燙。鋪子里傳出的打鐵聲很古怪——不是金石相擊的脆響，倒像是什么東西在啃食金屬。他剛要邁步，門檻里突然滾出個焦黑的青銅鼎，鼎耳上還咬著半截蜈蚣狀的鐵鉗
"今日不接單！"沙啞的吼聲震得門簾上的銅鈴亂顫。路亦昀側身避開冒著青煙的銅鼎，瞥見昏暗的鋪子里有團紫火在鐵砧上跳動。待瞳孔適應了光線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那是個赤膊老者在鍛打一柄扭曲的短刀，每次錘擊都有火星濺在墻上，燒灼出轉瞬即逝的符咒
"晚輩路亦昀，想尋個活計。"
路亦昀話音剛落，老者鍛打的節(jié)奏突然錯了一拍。短刀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，刀身浮現(xiàn)出血管狀的紅紋。當最后一聲錘音落下，老者轉身露出被灼瞎的右眼——那空洞的眼窩里嵌著顆會轉動的金屬球，正發(fā)出齒輪咬合的咔嗒聲
“有點意思”老者用鐵鉗夾起路亦昀的右手，金屬義眼幾乎貼到他腕間的劍印上
路亦昀后背瞬間沁出冷汗。老者突然咧嘴大笑，滿口鐵牙碰撞出火花："老夫歐陽燼，正缺個抗揍的淬火工。"
當路亦昀被推進后院時，才明白"抗揍"的含義。九座火山巖砌成的鍛爐環(huán)繞成陣，每個爐口噴吐的火焰顏色各異。最駭人的是中央那尊三足兩耳鼎，鼎內(nèi)沸騰的不是鐵水，而是某種活物般蠕動的銀色物質
"這是重水，戌時添三勺進紫焰爐。"歐陽燼扔給他個刻滿符咒的青銅勺，"灑出一滴，扣10粒靈砂。"路亦昀剛要伸手去接，但他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，那些撲面而來的熱浪在觸及皮膚時，竟被腕間劍印吸走了七成灼熱
申時過半，他已能通過礦石震顫的頻率判斷火候。當最后一爐星紋鋼出爐時，歐陽燼對他說“包吃住，一天100靈砂”說完扔給他一件麻布工服